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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年后做人鱼-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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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一晃而过,迪迪一边在家帮他带孩子,一边也在忙着结婚事宜,他舍不得离开李喵伟太远,马洛就贷款在附近一个街区买了房子,那房子面积不小,还附带一个小花园,本来以马洛的承受力买这房子可能有些困难,但是加上布兰奇对他的个人奖励,付首付就绰绰有余了,其实李喵伟给迪迪的陪嫁不少,可马洛死活不要迪迪出钱,说自己买房子讨老婆才更有成就感。
于是,迪迪说是嫁人了,除了晚上回家睡个觉,其他和以前并无多大差别,就连他后来为马洛生的儿子小裴瑞,也几乎是跟赫尔南德家几个孩子待在一起长大的。
等公爵府风风光光地把迪迪嫁出去,卡修和狄索特大帝的婚事差不多也筹备齐整了,财物方面倒是小事,关键在陪嫁人选上让皇帝夫妇俩狠狠头疼了一阵,最后采取了公开招募的方式,许了不少好处,又和奥兰星签订协议,保证了陪嫁人鱼的地位和婚姻自主的权利,出发前总算凑够了人数。
只是卡修本人在得知事情真相后,大闹了一场,后来不知怎么,又同意了。
两场婚礼过后,布兰奇终于想起了被秘密关押着的普兰。
☆、98
小楼座落在一条僻静的街道上;邻着一个街心公园;附近住家不多,环境还算清幽;小楼屋顶为红色,外面圈着高高的围墙,瞧着还挺气派;格局却很怪,没有露台和阳台;平日里门窗也是紧闭,周围居民把这栋小楼叫做小红楼;但只有熟悉内情的人知道,这是一座看押重要人犯的监狱,里面的人也许一辈子都出不来。
布兰奇走进那间屋子的时候;屋里的人一身白衣坐在窗前看书,腰板挺得笔直,长长的金发扎成一束,纹丝不乱地垂在脑后,那人似乎沉浸在了书里,听到有人进来,头都没抬一下。
布兰奇靠在墙上,端量了一会儿,问:“你好像瘦了不少,怎么,住不惯吗?”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布兰奇不去打搅他,那人把最后几张书页翻完,合上,才慢慢抬起头,因为消瘦,那张脸显出一种脆弱的美丽,表情也很温和恬静,与他眼里浓浓的讥诮形成强烈的反差。
他把书收到一边,偏了偏头,说:“公爵大人是来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吗?”
布兰奇随手拖过一把椅子坐下,淡淡道:“不,我没那闲工夫,家里儿子还要花时间陪他玩呢。”提到儿子,男人硬朗的五官柔和了不少。
那人一愣,少顷,垂下眼睫轻浅地笑了笑,说:“我倒忘了佐伊怀孕了,你儿子应该有六七个月大了吧,叫什么?”
“奥尼尔。”
“佐伊还好吗?”
“他很好,我们一家都非常幸福。”两人一问一答,如同一对久别重逢的好友。
“呵呵,恭喜,看来我之前有所误会,你今天是来炫耀的。”
布兰奇没有否认,他来回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的家具摆设虽单调,却也舒适,只是住在里面的人除了固定的放风时间,永远被限制在了这几十平米内,透过封闭的窗户,能够望到不远处的街心公园,恰逢休息日,公园里十分热闹,三五作堆,嬉戏玩闹,只从那些人的表情和肢体语言上,就能感受到一份属于平常人的恬淡与和乐。
布兰奇收回目光,慢慢说道:“八年前尤卡莱省一所儿童之家发生火灾,烧死了包括老院长凯南在内的三十九个人,其中大部分为院中收养的孩童,起火原因至今未明……”
“你想说什么?问这火是不是我纵的?”那人气定神闲站起来,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几口,才道:“不,这火不是我放的,我得说我有一点洁癖,火是科菲放的,不过你们可以把账一并算到我头上,这就好像你要换一台新电脑,总得把以前那台里的数据清理干净,这习惯没什么不好,不然……”男子耸了耸肩,补充道:“总是会麻烦缠身。”
布兰奇怒容陡现,为那些死去和被拐卖的孩子,也为男子漫不经心的态度,“普兰,你费尽心机,步步为营,害了这么多人,最后自己也落得如此收场,心里有没有后悔过?”
普兰眼底的讥诮更甚,“我父亲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们同奥兰星一战,不是也忽悠了一大批人去送死,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假如今天成功的是我,这句话就该轮到我来问你,要说懊恼,大概也就是在处理佐伊的事情上,我有过犹豫,不够果决,若一开始就当机立断,并非没有机会,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我从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感到后悔,那是懦夫所为。”
“无妨,你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来反省和忏悔,以你所犯下的罪行,执行一百次枪决都不足以抵偿,陛下仁慈,才……”
普兰‘噗哧’一声笑出来,跟着,就像止不住似的,越笑越大声,前仰后合,许久才停下,“抱歉,不过真的很可笑,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仁慈和宽厚吗?”
他目光一点点变冷:“囚禁在这间斗室里,失去自由,每天只能对着镜子说话,直到发疯?不,这比死还难受,你们是想折磨我,叫我生不如死,瞧,我清清楚楚地看透了卢克那老家伙的虚伪面目,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回去告诉他,我会好好活着,活着看到你们死!”
说着说着,普兰表情越发怨毒,“你的父亲和卢克勾结起来,害死了我父母,从有记忆开始,我的人生就是在孤儿院里度过,我从未见过我的母亲,而我的父亲整天东躲西藏,见我一面都必须冒着被人抓捕的危险,为了掩饰人鱼的身份,我吃尽了苦头,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现在你却来告诉我,我是罪有应得,而你们是正义的化身,这论调真够无耻的。”
布兰奇眸光一闪,之前佐伊告诉过他,大剧院那次普兰曾经说过,他母亲早就去世了,他母亲也是布兰奇的堂舅,事实上,那位名叫摩西的黄金人鱼并没有死,他只是疯了,常年住在疗养院里,普兰会说摩西死了,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为了博取佐伊的关注和同情,而另一种则是他确实以为自己母亲已经离世了,佐伊说普兰提及摩西时,那一瞬间流露出的孺慕之情非常真实,不似作假,于是,布兰奇便开始好奇他会产生此种误解的根由,把当年遗漏的部分又重新梳理了一遍后,果真有了不一样的发现,这才是他今天此行的真正目的。
布兰奇平静地注视着普兰,说出的话却字字夹枪带棍,“你父亲亚瑟纯粹是咎由自取,安托瓦皇室的皇位承袭制向来不论长幼,能者居之,你父亲确实有些能力才华,为人却心胸狭隘,精于算计,缺乏容人之量,且行事狠辣,不择手段,先皇正是看出这一点,才没有将皇位传承于他,而是传给了陛下,之后你父亲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逆谋之举,结党舞弊,通敌求荣,私授军火和机密给奥兰星,鼓动平民造反,罪孽深不可恕,枪决是对他最公正客观的审判。”
一字一句如针尖般扎在了普兰的心口上,他拍着桌子怒吼道:“闭嘴!不许你诋毁他,你这卑劣无耻的走狗,那不是事实!”
布兰奇正等着这一句,他立刻回敬道:“怎样才是事实,你父亲告诉你的那些吗?你母亲遭迫害而死?可摩西堂舅并没有死,他只是疯了,这二十几年来,一直住在南希街的一家疗养院里,而将他逼疯的人正是你的父亲。”
“你说什么?”普兰怔住。
布兰奇继续步步紧逼:“还有,你一定以为你父亲将你送到尤卡莱省的儿童之家,是因为妻子遇害,他和他唯一的儿子正遭陛下追杀,不得已而为之吧,而实际上,在你母亲发疯前,你父亲就已经把你从他身边夺走了,并对所有人制造出了你早夭的假象,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才直接导致了摩西堂舅的精神错乱。”
“撒谎,这,这不可能……”血色从普兰双颊退去,转瞬,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冷静下来,轻蔑地看着布兰奇,“这是你们对外的说辞?欺骗了大众还不够,还想来给我洗脑?别枉费心机了,公爵。”
“我说的话你自然不信,可要是你母亲亲口说的呢?”
普兰忍不住嗤笑,“过了二十多年,你们准备随便拉一个人鱼过来,就说他是我母亲?”
“普兰,你要搞清楚一点,你信与不信,对我们都没有丝毫影响,你以为现在谁还会花功夫来顾虑你的想法?”
这话直切要害,普兰脸色数变,却没有再反驳。
“我重查当年的往事,并非为了你,一方面我想印证自己的猜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可怜的摩西堂舅,不过说到底,接下来要告诉你的话,都只是我个人的猜想,正如你所说,当事人死的死,疯的疯,二十多年足以让这件事的真相隐没下去,你若不信,就把它当作一个故事来听吧。”
普兰把脸撇向窗外,布兰奇自顾自地说道:“首先,告发你父亲逆谋通敌的不是别人,正是你母亲。”
普兰冷冷地哼了哼,布兰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视频播放器,放到桌上,说:“这里面有你母亲当年自拍的视频,他把它交给了皇后,里面揭发了你父亲做过的诸多恶行。当时,摩西堂舅刚刚痛失爱子,精神上受了很大打击,思维混乱,加上你父亲一直对外宣称他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因此他说的话,其他人大多都没有当真,只是关于谋反这一条,陛下比较慎重,派人秘密查探,没想到虽与你母亲所言有些出入,但确属真实。”
“视频我问陛下要来,重又看了几遍,才从那些貌似缺乏逻辑性的言语中,发现了之前被人忽略的一些事,其中就有同你有关的。”布兰奇看了普兰一眼,按下了播放器上的按键,“你跟你母亲有七八分相似,当然,你要不信的话,也可以理解为我找了个跟你长相肖似的人鱼来演这一场戏。”
视频投到白色的墙壁上,色彩有些浅淡,却并不模糊,画面晃动间先是扫到了一张小床,跟着又摇晃了好一阵,才对上一个眉目秀丽的人鱼青年,青年二十出头的年纪,尽管眼皮浮肿,神色恐慌憔悴,但还是能看出,普兰跟他长得很像,差不多的五官,那人鱼就少了一分坚毅,显得非常柔弱,一双和普兰极为酷似的眼睛左右飘忽,任谁都能看出他有点不对劲,当他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小床上时,眸中的惧色稍稍褪去,转而浮起一层哀恸和悲伤。
青年像是忘了视频还在拍摄,他扑到小床边,神经质般地东翻西找,之间还发了一通脾气,啊啊大叫着把被子扯到地上,被子里抖出一个小枕头,人鱼终于安静下来,把枕头贴在脸颊上轻轻摩挲,似哭非哭地呢喃道:“布,布……”
布兰奇听不清他在嘀咕什么,但是背对着画面的普兰听见这低柔的嗓音,心神巨震,原本挺得笔直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在他记忆深处,似乎有个人曾经温柔地叫过他‘普普’,随之而来的还有温凉的体温和絮絮叨叨的话语,他以为自己对母亲没有留下一点印象,可是当再一次听见这声呼唤时,熟悉感如潮水般涌来,记忆不是消失了,仅仅是被封存了。
布兰奇没有察觉到普兰的异常,摩西的叙述缺乏连贯性,他盯着画面,不时调整着播放速度,把断掉的内容衔接上,“摩西堂舅未成年时,在魔法上就已崭露头角,他心思单纯善良,当年大家都说,他就算不是圣神选出的治愈系大魔法师,也有望成为一代宗师,可他最后却疯了,他十七岁嫁给你父亲,亚瑟比他年长许多,之前也有未婚妻,却忽然同未婚妻解除婚约,转而开始疯狂追求摩西堂舅,让我不得不怀疑他的意图。”
这次普兰没有吭声,他僵硬地转过身,望着画面里嚎啕大哭已经有些疯癫了的人鱼,感觉喘不上气来。
摩西边哭边用最恶毒的言语咒骂自己的丈夫,说他是个残忍的疯子,说自己忍受不下去了,说亚瑟下药毒死了儿子普兰。
“摩西堂舅当年对你父亲的指控,大多都不让人采信,你父亲外表出众,看上去温文尔雅,就算他意图谋反,也没人相信他会害死自己唯一的儿子,事实上他毒死的确实不是你,而是一个替代你的孩子,皇后告诉我,你小时候得过一场奇症,颜面部严重溃烂,骨骼萎缩,耗了没多久就夭折了。”
“胡说!他没有理由这么做,我不信!”普兰脸色煞白,死死瞪着布兰奇,恨不得扑上去咬下他一块肉来。
“看了这么久,你还没看出端倪来吗?还是说你害怕承认。”布兰奇不以为意地继续说道:“你父亲和你母亲结婚后,就一直在用各种手段折磨他,目的是为了提升他的魔法能力,身边若有一位治愈系大魔法师,无疑会成为他篡位最大的助力。你母亲在魔法力不断提升的同时,精神上也越来越奔溃,生下你以后,他的病情有所缓解,可你父亲等不及了,一来他想为自己留条后路,孩子再大点,就很难调换,再来还有什么比伤害一个孩子更能激发一位母亲的潜力呢。”
“可惜的是,你母亲没有能力救活‘你’,于是,他在怨恨你父亲的同时,又深深自责,强大的精神重负终于压垮了他原本就已脆弱不堪的神经,在那孩子夭折后没多久,他就彻底疯了,被家里人送去了疗养院,至今仍生活在那里,其实……真正的疯子是你父亲亚瑟。”
“你,他……”普兰下唇咬出一圈血痕,他望着墙上青年崩溃而绝望的眼神,否定的话再也说不出口,画面里,墙边的低柜上放着一只镶嵌了珠宝的烟盒,那烟盒同他兜里的一模一样,只是如今盒盖上留下了一个弹孔。
普兰现在倒希望那颗子弹能击中自己,这样他就不用面对这血淋淋的事实。
“前几天,我和佐伊去疗养院探望了摩西堂舅,本来想找个人装作你父亲的样子,试他一试,结果我被佐伊臭骂了一顿。”布兰奇指了指桌上的视频播放器,“那后面就有我们见面的过程,他情绪已基本稳定下来,虽然不认识我们,却和和气气陪我们说了不少话。”
布兰奇没说摩西已经忘了曾经有个儿子,他脸上不显,心里却沉甸甸的,丝毫没有那种打击了情敌和对手的畅快感,说完这些,他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等一等!”普兰回过神,上前两步叫住他,“布兰奇,我……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
“能不能请佐伊治好我母亲,不管……不管我和我父亲做过什么,我母亲他都是无辜的。”普兰这番话说的异常艰难。
布兰奇沉默了一会儿,道:“普兰,你真觉得让摩西堂舅想起一切是正确的选择吗?他现在这样反而是种幸福,别再折磨他了。”
普兰身体晃了晃,一句话都接不上来。
其实布兰奇心里还有个疑问,去年七月中,佩顿家的米莲妮早产下一枚卵,两个月后孵化出了一条金色的小人鱼,引得佩顿家不太敢胡乱决定,最后把孩子偷偷寄养到了外地的亲戚家,米莲妮死都不肯说孩子生父是谁,因为战争原因,上流社会的社交活动沉寂了一段时间,未婚生子的丑闻幸运地被掩盖过去了,布兰奇也是不久前才从朋友莱默恩那里得知此事,莱默恩跟米莲妮的哥哥泰伦有生意上的往来,有次那男人喝醉了酒,漏了点口风出来,莱默恩把它当个笑话,随口跟布兰奇说了。
米莲妮私生活挺乱,男朋友一茬接一茬地换,但黄金人鱼毕竟不多,去年一二月间,普兰为了能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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