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下下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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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好厉害啊！你这麽一说，我就看懂了。」女生越来越来陶醉。
范君北感到受教了，原来和女生讲解基本的象棋记录方法，也可泡妞，真是经济实用的招式。
老先生出手後，接著就看五位对手的回应，每个都花了不少时间才移动棋子，欧吉桑也立刻向老先生告知对手的步数。在场的人，包括范君北和汪维七，看了只是点头，并没有出声，除了那对情侣以外。
「哈！你看一下丙盘，红方刚才傌三进五，这样右翼就虚掉了，如果是我，我就会兵三进一，来保护一下。」
「喔！」女生的尾音拉了很长，仿佛在说相声。
「然後，你看丁盘唷！他动了第五路的俥；，却忘了黑方的转角马，正虎视耽耽，等一下就转角遇到赛了，真是失策啊！」胖子掩面叹息，发出如像是在吃热腾腾泡面的啧啧声。
「是哦！像我这种棋痴根本就看不出来耶！你有什麽好建议呢？」女生靠在胖子油滚滚的啤酒肚上。
胖子想开口，但老先生突然起身，摘下黑布，走到他和女生面前，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胖子看到老先生，神情错愕，脸部肌肉像送进冷藏库，僵硬不少。
「我倒是有个好主意。」老先生礼貌笑著。
胖子和女生不敢说话，戒慎惶恐的看著老先生，大家的视线，也都转移方向。老先生身手灵活，从口袋里拿出颗橘子，他高举右手，五指使劲，橘子立刻爆裂，胖子和女生脸上，都被溅了不少橘子汁，老先生身上，则是一滴未沾。
「就是……观棋不语真君子！这样了解吗？」此时，老先生接过了欧吉桑丢来的橘子，再度向胖子和女生脸上捏爆，橘子汁又流了两人满脸。
「对不起！我会安静的。」胖子连忙道歉。
「好，请你们两个吃。」老先生打开了胖子的双手，放上两颗烂橘子，又走回刚才的位置，拿了抹布擦手，再绑上黑布，继续比赛。
「老人家身体满硬朗的，好个捏爆橘子，真是神乎其技！」范君北小声的说，而其他人，还在回味刚才老先生深藏不露的绝招。
「还好不是捏爆榴连唷！」汪维七点头。
棋局中断的期间，五位挑战者也想好步数，但随即被老先生化解，过了十几分钟後，五个棋盘的红方，全都被「将军」、陷入主帅被吃的困境，个个只能投降认输，比赛前所交的赌金，当然都变成老先生的战利品。在场一片掌声，全都为老先生叫好。
「承让！」老先生逐一向各挑战者握手，还拍拍他们的肩膀，表达鼓励之意。
「今天可以亲自领教大师如火纯青、颠峰造极的棋艺，晚辈死而无憾！」说话的，是戊盘对手。
「你过奖了，大概是我夜巿混久了，所以很习惯吵杂的环境，这就是我的夜巿人生。」老先生带著笑容。
「大师谦冲为怀，真是令人景仰啊！」对方拱手，只差没有跪下来拜师父。
当挑战者都散去後，又有新对手坐下，不过，老先生却请他们离开，让几位新面孔感到可惜。
「今天的比赛到此为止，各位请体谅我，年纪大了，要休息。」
老先生的话，新对手觉得有理，纷纷点头。
「若不嫌弃，可於明晚再来，在下必定奉陪。」老先生打了一下哈欠。
既然象棋摊要打烊了，范君北和汪维七也不好意思再逗留，他们两三步，就走到附近鱼池摊，不少人正用纸网捕小金鱼，范君北和汪维七也跃跃欲试。不过，范君北的手机，就在此时响起。
「是补先生吗？」手机的另一端问。
「喔！我是！」范君北点头，「补先生」是他在网路卖盗版DVD所用的代号，意思就是大补帖先生。
「敝姓孙，就是要和你买DVD的那位。」
「孙先生你好，我刚才有到象棋摊耶！只不过你手机不通。」
「你可以再过来吗？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范君北按照客户的要求，再回到刚才观战的地方，而汪维七继续待在鱼池摊捕小鱼。范君北站在象棋摊前，回拨手机号码，却发现老先生身上，立刻出现铃声。
「不会吧！」范君北有些惊讶。
「喂！」果不其然，接手机的就是老先生。
「大叔你好，我是那个卖家！」范君北立刻改口，用了年轻一点的称呼。
「请坐！」老先生点头，把手机放下，自己坐在靠近甲棋盘黑方的圆凳上。
「谢谢！不过我可不会下棋。」范君北也坐下，变成了甲棋盘红方。原先对峙的残局，也都恢复成军容壮盛的模样。
「今天是不会再战的。」老先生手上握的，是橘子，而不是棋子，但他没有揑；爆，而是把皮慢慢撕下。
「我倒没有想到，是大叔要买，看来大叔对於网路，也满了解的。」
「我当然要跟上时代潮流，不过我花了一些时间，才知道电脑和网路是什麽玩意儿，後来玩熟就习惯了，就连『仙境传说』、『魔兽世界』这些，我也有帐号的。」老先生把橘子剥好，摘了一片给范君北，他接过後，一口吃掉。
「谢谢！孙伯伯果然有赤子之心，难怪记忆力这麽强，可以对五个人下盲棋。」范君北不忘称赞。
「我孙贵明已经老罗！以前是小伙子时，还可以应付更多棋手，现在完全是在吃老本。」
「嗯！大叔你检查一下吧！应该没有错，都是你要的老片子。」范君北把DVD交给孙贵明，里头全是老电影，如《乱世佳人》、《桂河大桥》之类的。
孙贵明打开塑胶袋，将DVD拿出来端详，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时，汪维七也出现了，正好看到范君北交货，也感到讶异。
「没想到是大师要买啊！失敬！刚才的盲棋，一次对五个很厉害唷！」汪维七向孙贵明拱手致意。
「这对大叔来说，其实不算什麽的，我倒觉得，那招揑；爆橘子，才是出神入化。」范君北回头看了一下汪维七。
「原来你们刚才也在场，我倒没有注意到。」孙贵明笑著。
「因为『观棋不语真君子』，所以我们就没有出声。」范君北点头。
「嗯！那很好。这些片子，我回去再看吧！」孙贵明从口袋拿出钱，放在桌上。
「有什麽问题的话，可以再联络我，有三十天保固。」
「小伙子，你很会做生意唷！将来前途无量。」
「那里！大师过奬；了。」范君北也向孙贵明拱手。
「有空也可以过来下棋啊！输了不用付赌金，赢了算你的。」孙贵明指著棋盘。
范君北点头致谢，但他觉得，他应该不会蠢到和这位高手对阵，否则就会一下子被杀个精光，那就太糗了。※　※
结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纪昕虹离开公司，在街上閒晃。虽然她曾上过电视，但公司里没有人在看「大学生刷牙了没」，所以那次萤幕上精彩的论述，并没有替她的职场生活，增添耀眼的光圈，她依旧是个平凡的助理，每天朝九晚五的时段，仍在呆板、单调的指令和动作中度过。她伫立於BVLGARI宝格丽国际精品店橱窗前，浸浴在金碧辉煌店面散发的尊贵气氛里，不由自主的，她闭上眼睛，想像里头的祖母绿钻石项鍊、蓝宝戒指、红宝石腕表，都是私人玩具，可以随意抚摸，直至天长地久。
不过，纪昕虹的美梦才刚开始，随即就被刺破。她忽然感到，皮包被人用力扯下，她赶紧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穿灰条纹短袖衫、蓝色小花海滩裤、球鞋的男生，右手拿了她的皮包，急速向北边奔跑。她二话不说，立刻起跑快追。
「喂！你给我停下来！」纪昕虹在後面大叫，脚步未停。但有讲等於没有讲，从来没有歹徒，会因为这句话，自动变成木头人，任凭对手捕捉。
如果是平常，以纪昕虹发达的运动神经，还有机会追上。不过，今天公司有大客户要来，她也得换上正式的套装。现在她穿著窄裙和高跟鞋，走路已经不太习惯了，更不用说是要跑步，她跌跌撞撞的追赶，但和抢匪的距离越差越远。
「抢劫啊！前面那个家伙，抢了我的皮包啊！」纪昕虹跑时，不忘向旁边路人求救。
可惜，马路上的车辆引擎声、人群吵杂声，迅速掩盖纪昕虹的呼喊，即使有些人听到，也只是站在一旁看热闹。她觉得自己在参加百米障碍赛，冲刺可以，但是不能碰到迎面的行人、摊贩、老弱妇孺、行道树、公车站牌、奇怪路障，她提高警觉、东闪西躲，结果就是抢匪快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里。
但这世界还是有正义，纪昕虹看到远方有一台橘色的流线型LOTUS跑车停下，窗口似乎弹出几颗小粒的不明物体，全数打中抢匪，让他应声倒地。抢匪在红砖道上挣扎著要起身，但一位西装笔挺的男生从驾驶座走出，对抢匪的脸颊快打数拳，从抢匪背後扣住双手，拿下皮包。
纪昕虹终於赶上，她忍不住踹了抢匪屁股几脚，让他唉唉叫。
「小姐，我想这是你的吧！刚才看到你在追他。」男生站起来，将皮包还给纪昕虹，但脚还是结实的踩在抢匪背上，令他无法动弹。
「是啊！谢谢你。」纪昕虹接过皮包，但心里还是气不过，想举脚踢抢匪的头。
「好了！他已经被我制服了，你应该不用再踹他，要是踢出人命，你的麻烦，就会比他抢皮包更大了。」男生连忙作势，阻挡纪昕虹。
「喔！」纪昕虹点头。
「请问你有手机吗？」
「什麽？」
纪昕虹这时才发现，男生身材高大，应该有一百九十公分，留著言承旭式的长发，面貌如大卫雕像般英俊，像是从少女漫画中走出来。她忍不住盯著他的脸瞧，想了解这位恩公，到底可以帅到什麽程度，但她没有留意，抢匪的手已经移位，悄悄从腰间摸出一把扁钻，伸手要往男生的腿上刺去。
「啊！小心！」纪昕虹惊呼。

＜爱情下下棋＞03

男生似乎已经预见抢匪的步数，一脚踢向抢匪的手腕，扁钻落地，接著，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圆圆的东西，伸手塞进抢匪的嘴巴里。
「抢钱很辛苦吧！请你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男生斯文的拉起抢匪，强迫抢匪吞下。
「谢谢你的提醒。」男生看著纪昕虹，同时也使抢匪再度趴倒，依旧被他以脚踩背。
「应该的。」纪昕虹突然觉得，脸颊热热的。
「对了！你刚才是要问我手机号码吗？」纪昕虹不好意思的问。
「其实是手机，你可以打电话请警察来处理了，我的手机摆在车上，如果你有的话，用你的当然比较方便了。」
「喔！」纪昕虹吐了舌头，她差点就想自动送上号码和身高体重等基本资料了。
後来，纪昕虹从皮包里拿出手机，拨了110，几分钟後，警车出现，两位警察问了纪昕虹、男生案发经过，并询问几位在场目击者的证词，最後将抢匪铐上带走，事件圆满落幕。
「对了！你到底给他吃什麽？」纪昕虹忽然想到，他之前对抢匪的动作，很像在喂小动物。
「其实是兵。」他谦和的说。
「冰？芋头冰吗？」
「是象棋的兵。」
「不会吧！」又是象棋，纪昕虹不禁想到那天她上节目的体验。
男生礼貌笑著，从地上捡起了几颗小东西，正是象棋。
「我随身都会带象棋的，刚好开车时，看到你被抢，因为情况紧急，所以就直接用象棋攻击，正好都打中他的穴道，所以他立刻倒下，不过因为象棋是用牛角做的，所以力道不会太大，为什麽他还会对我突袭，就是这个原因。」他把手上棋子摊给纪昕虹看，有两枚黑象、一枚红相。
「这算是飞象过河吧！」彭谕邦解释。
「呵！飞象过河！」纪昕虹笑著。
「其实，还有一颗红的相，只是已经喂掉了。」
「呵！所以就是靠这些，就把那个家伙摆平了吗？好厉害唷！」
「好说！好说！虽然象看起来没什麽战力，但是如果运用得当，还是可以给敌人致命一击的。」男生的话，带有更深一层的涵义。
纪昕虹点点头，她望著靠在路旁的LOTUS跑车，无意间露出钦羡的神情。
「你这台很漂亮唷！」
「还好啦！只是代步工具而已。」
纪昕虹原来还想问，车子是他用自己钱买的，或者是家里帮他买的，答案将会决定她对他的态度。但她觉得，现在这样问非常失礼，打算以後再提。
不过，如果眼前情况，是老天爷的安排，让她碰到这麽好的男生，她绝对不该放手。
就算她是小卒，也该勇敢吃掉这个长得很帅的「帅」。
「对了，这是我名片，请多多指教！」纪昕虹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张公司名片，递给他。基本上，她不会随便给陌生人名片，因为上面除了公司电话、分机号码，还有email。她觉得，这男生不可能是坏人，送名片不会有太大问题。
「你……你是纪昕虹？」男生看到名片，非常吃惊。
「怎麽？」纪昕虹满脸讶异。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男生带著笑脸。
「我们……认识吗？」纪昕虹谨慎的问。
「当然罗！我是彭谕邦！还有印象吗？」男生自我介绍。
这时，换纪昕虹跳起来了。
「你……你是彭谕邦？」纪昕虹大叫，她怎麽可能会忘记呢？
对彭谕邦来说，他当然也不会忘记，特别是纪昕虹小学的模样。※　※
「这题数学有谁会？多啦a梦坐时光机去未来参加同学会，大家开始吃铜锣烧，如果每只机器猫吃两个，会剩下十二个，要是每只机器猫吃三个，就会缺十三个铜锣烧，请问去同学会的机器猫有几只？总共有多少个铜锣烧？」站在讲台的秃头中年男士，就是数学老师徐玮祥。他教学非常认真，努力将数学敷上趣味的糖衣。
台下的脸庞，像是在拆炸弹，牙齿打颤。坐在最前排的彭谕邦，无法回头看其他同学的表情，不过教室里的肃杀紧绷气氛，早就浸到他心里。
「怎麽？都没有人会吗？勇敢一点，好吗？就算你们不会，我也不会吃掉你们啊！」徐玮祥有点泄气。
的确，眼神骗不了人，徐玮祥目光凌厉，如机关枪扫过全班。大家的信心，都被射到千疮百孔。但还没有自告奋勇的手举起，敢面对黑板上虎虎生风的战帖。
「老师，我来好了。」在一个铜锣烧被吃完的时间内，总算有声音打破宁静，人往前线冲去。
那个沾了果酱的声音，来源再清楚也不过，就是一个用粉红大蝴蝶发圈绑住後面头发的女生纪昕虹。她离开座位，在众人崇拜的惊叹声中，翩然走到讲台。
「哈罗！你真是好可爱啊！」瘦小、坐在第一排的彭谕邦，用错了沟通频率，声音只有蚊子、苍蝇听得到。
纪昕虹没听到彭谕邦的赞美，只有数学老师的肯定，才能让她有所反应。
「果然是班长！以身作则，大家有没有看到，要学习纪同学的主动啊！」徐玮祥大声称赞。
「谢谢老师。」纪昕虹非常有礼貌。
纪昕虹右手拿起粉笔，全面武装，在黑板上急书，与不怀好意的题目厮杀。彭谕邦完全不在乎机器猫与铜锣烧联手布下的世纪难题，他把所有心思论斤称两跳楼大拍卖，全都堆在那个动人的背影上。
更精准一点，是那串飘逸、随著主人律动而摇摆生姿的马尾。每次的跃动，都是合合节拍的舞蹈，在空中剪裁出青春的花瓣，芬芳而多彩。彭谕邦望得出神，忍不住伸出手，想接住那串挥洒自在的秀发，让心灵跟著翱翔。就在此时，纪昕虹突然转身，看见彭谕邦傻笑，不禁皱紧眉头，对他摆出了锺馗抓鬼专用的恶脸。
「纪同学，嗯！你写好了。」徐玮祥左手摸著下巴的胡渣，仔细审视黑板上的计算过程与答案，对刚才两个学生短暂的表情互动，完全不知。
彭谕邦被纪昕虹当场逮到糗样，原本芝麻大的胆子，已经快速缩小到奈米级的程度，只能低著头，他完全没留意到，全班正在鼓掌，为纪昕虹喝采。而他，是唯一没拍手的人。
彭谕邦一直想找机会和纪昕虹多讲话，甚至还写了字条，但碰到她，全都不管用，只能眼睁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