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追逐-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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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的地是临封路的MIKE，虽然自己家离那里不远，但这段路程还是令方羡格外的小心和谨慎。还好出了小区门一直沿着路走就好，只是到了麦当劳的时候要过一条马路。
一路上方羡小心得很，步子迈得也是极慢，快过年了，街上的人也少了很多，又搭上自己帽子大衣的，他感到向自己身上投来的目光也不再灼热。
终于顺利的踩在路边的人行道上，他不禁暗叹，男生的方向感就是不错。他抬头看了看远处，也没发现红绿灯——当然不是没有了，而是他的问题。索性也不再寻找，竖着耳朵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方羡身边站着一个男孩儿，十五六岁，是个学生，看到方羡微侧着头，眼睛直直的，也不转动，本想上前“助人为乐”的，可是突然一想，这人也没有个墨镜，也没有个盲杖，要是误会了怎么办？正犹豫着要不要伸手，绿灯就亮了起来。那学生最终还是没有上前，独自走上了马路。不过方羡一只专心的听着，并看到了有深蓝色的人影从自己的右边走出，于是他也开始踏上了马路。
过了马路就好办了，往左数的第四家就是MIKE，没走到门前的时候，一股蛋糕房特有的奶香味就扑鼻而来。方羡站定了脚，推门而入。
马上站在门内的服务生小姑娘就喊了一声“欢迎观临”。这一声让方羡愣了一下，没料到这里会有不认识自己的员工。
“我找你们刘云美店长。”方羡说，终于把冻僵了的手塞进了大衣的口袋中。
“哦，您稍等。”小姑娘可能就是个刚来打工的学生，看到方羡淡色的五官就一惊，又听说要找他们店长，更是害了怕，赶紧跑去通报。
不一会店长刘云美就走了出来，看见了方羡，赶紧给那小姑娘介绍，左一句的经理，又一句的经理，把小姑娘和方羡都听得不好意思了。
“刘姐，我的一个朋友过生日，我要准备一个蛋糕。”方羡说。
刘云美对方羡的身体情况略知一二，长期以来，他都不曾露面，以为方羡来就是为了订做一个别致的蛋糕，于是赶紧说：“哦，您想要一个什么样的？”
“哦，我的意思是自己做。”方羡解释。
刘云美有点尴尬的笑了，然后赶紧带方羡进了蛋糕房。今天蛋糕房当班的糕点师是董师傅，身边的助手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季兰兰。季兰兰和方羡多次见面，以前还在总店做过，所以并不陌生。方羡在旁边的工作间换了衣服，净了手，回到了制作间。
突然想到了，操作台的前方是一整面的玻璃墙，外边的客人都能清楚的看到里边的一切事物，方羡顿了顿，便问身旁的季兰兰：“有帘子什么的么？就是可以遮住玻璃的那种？”
季兰兰说：“当然没有，您忘了，这是MILK的规定啊，所有的制作都要能够让顾客看得见。”
听了季兰兰说的“店规”，方羡暗暗地皱了眉头。
“李姐。”方羡把站在门口的刘云美叫了进来。刘云美应声而入。
“今天就到这里吧，叫所有的店员下班。停业。”
额，这话一出，今天的收入不就都没了？不过员工们倒是都欢天喜地，要过年了嘛，早点下班正好能去采购年货。
董师傅好意，问方羡要要不自己留下来帮忙，方羡自然不好意思耽误人家大厨的时间，只好留下了季兰兰帮忙。
余下的顾客和店员渐渐散去，就剩下刘云美金和两个负责收银的小姑娘在大厅里忙活着。方羡叫季兰兰帮自己准备好裱花的一系列工具，季兰兰手脚麻利，喷枪、花嘴、各色奶油等等，统统按照顺序摆好。
方羡本是想裱一只立体的小猫作为蛋糕的图案，可是一想这冯枣儿那么喜欢小猫，要是不舍得吃怎么办？始终犹豫着，直到拿起九号花嘴，注好奶油以后，他才确定了不做小猫，因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
虽然十二生肖对于一名蛋糕装点师来说是最平常的基本功，但是对于这样一双眼睛来讲，那些细小的部分真的力所不及。
“怎么了？您打算做什么的？”站在一旁的季兰兰看着一直发呆的方羡，不禁有些担心，因为她可是MILK的老员工了，方羡的事还是知道的，她也感觉出了方羡的力不从心。
“没事，裱点小花好了。”方羡说得极其无奈。要知道他是多么想给枣儿一个完美的惊喜啊！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刚刚做好的奶油胚，觉得它完全没有个轮廓，这奶油的表面还不像其他的东西，可以用手触摸着做，平整光滑的表面怎么禁得起手的触摸？
方羡决定自己试一试，反正还有整整的一下午时间。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每次没做好，方羡都会用餐刀在蛋糕胚上填上奶油，抹平、重新来。这一遍一遍的动作看在季兰兰的眼里，心里不禁为方羡难过。她知道以前方羡的手艺的，因为方羡写书法的缘故，每每裱字的时候，她都会凑进来看，红色的奶油字写的固然好看，但是她更关注的是方羡写字时候的那种气势，手腕随意的弯转，看似那么自然，写下的字却苍劲有利。
不知不觉季兰兰的腿都站麻了，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走了神，再一看手腕上的表，已经四点二十了。季兰兰换了个位置站，然后悄悄的抖了抖发麻的右脚。
刚刚一直聚精会神的方羡竟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想想人家陪自己站了一个下午了，一会儿递他这个，一会递他那个的，还得帮他分辨奶油的颜色，因为着色奶油的颜色都十分浅，方羡没办法分辨。心里怪不落忍的，于是和她说：“要不然你再帮我一个忙？”
“好啊。”季兰兰想都没想，只要不在这里无所事事的站着就好。
“你帮我到周年街那个鱼虫市场买几条小鱼吧？”方羡说。
“啊？小鱼？”季兰兰没想到，平时冷冷淡淡的方羡还有这样的爱好。“哦，要什么的？”
“要七彩玻璃，四条。”方羡慢慢说，生怕季兰兰记不住名字。
哎，方羡轻轻地叹了口气，早上自己伤害到了枣儿的宝贝儿，虽然枣儿只字未提，但是方羡也清楚地知道她该有多么的心疼，记得以前第一只小鱼死掉的时候，枣儿就连晚饭都没有吃，一直愣愣地看着鱼缸。这次这仅剩的四只小鱼离开了水那么久，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呢？
方羡慢慢的沿着墙壁走进了休息室，将自己的大衣提了起来，从口袋中取出钱包，打开，递到了季兰兰面前。“你自己拿。”说完又把手向前伸了伸。
季兰兰心里一酸，说不用了，自己有零钱。却被方羡拦住了去路。
“从我这里拿，快点，你知道的，我不方便……”
方羡的话还没说完，季兰兰就打断了他，因为她实在是不想听到这残酷的现实从方羡的口中说出。她匆匆抽出了一张十元的，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喂，季兰兰……”方羡向她喊。
“恩？”
“别用塑料袋装，找个玻璃瓶吧，我拿着方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你们的留言，我好感动，我真的以为就只有几个人喜欢看呢，呵呵，你们又给了我动力，谢谢大家。
、等待惊喜中
外边终于开始飘雪了，罕见的鹅毛状，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的最大一场雪。季兰兰捧着小瓶子回来的时候，身上全是雪。她站在店门里的地毯上蹭着被雪弄脏了的鞋底，抱怨着被汽车溅了一裤脚的泥水。
方羡看见她回来，赶忙将早就准备好了的蛋糕盒子将自己的心血盖上。
“哈，”季兰兰跑过来，看见了方羡这慌慌张张的动作，“保密呀？不能让我看看嘛？”
方羡客气的摇了摇头，想找个什么理由“委婉”一下，还没等他想出来的时候，季兰兰就说话了：“算了算了，肯定是很精心的秘密是吧？而且啊，哈哈，我也猜到了你要送给什么人。”可不是么，站在方羡身边的这一下午季兰兰就明白过来了，这份礼物绝不可能是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朋友，女人的直觉往往都是很强的。
“那……”方羡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帮我选一条好看的绸带吧？”
嗯，季兰兰蹲下从工作台的柜子中取出一盒各种图案的丝带，包装在蛋糕盒子上都很漂亮，“送给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呢？”季兰兰有些明知故问的刁难方羡。
“哦？”方羡挑挑眉，“这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了，要是男孩子，就选深色的，要是女孩子，当然要选鲜艳的啊。”季兰兰在这大费口舌。
“呵，”方羡轻笑了一下，“季兰兰，我看你是故意的吧？咱们店里什么时候开始将丝带分类了？你以为我没在这里工作过？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手里的这盒丝带也就粉色和红色两种，对吧？”
“啊！”季兰兰的小心思一下子就被方羡发现了，弄得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是给女孩子的，就选粉红色的吧，”方羡把手伸向季兰兰，季兰兰赶快取出粉色的递给方羡，“以后不许再欺负我了啊！”
啊季兰兰又是一惊。
方羡也不管季兰兰的愣神，自己沿着墙壁走进了休息室，穿上了大衣，他伸手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才想到什么，黯然的将手机揣回了兜里。是啊，现在手机对于自己来说只能接接电话，想看看什么都没有意义。
穿戴好衣帽，方羡走了出来，“鱼呢？”
“这里。”季兰兰把小玻璃瓶放进了方羡的手里。“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啊？”季兰兰试探的问，因为真的不放心。
“不用了，谢谢你用一下午的时间帮忙。”方羡礼貌的点点头，“送我到店门口吧，店里的玻璃太多。”说真的，方羡很怕这种玻璃制的货架或是玻璃墙，这对他微弱的视力是一种巨大的挑战。
被送到门口，方羡和季兰兰告别，让她收拾一下就关门回家，自己则是望了望越发灰暗的天，这要比来时的路还要艰难了吧？本来就看不清什么，这样的大雪一搅和，连隐隐约约的路也看不出来了。
超级玛丽的音乐响起来，方羡拿出手机，按下了通话键——超级玛丽是方羡小时候最爱的游戏，如今虽然不能再玩了，但是家里的电话和手机却都还保持着这个音乐，听来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喂！！方羡，你在哪呢？为什么打了这么多的电话都不接？”韦斌的声音急突突的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
方羡只得皱着眉将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一些。
“我在MILK，手机在大衣口袋里，没有听见你的电话。”
“你和谁一起去的？”韦斌的声音小了一些。
“自己。”
“啊？！”韦斌再次爆发。
“别这么大声了行么？我这就回去。”
“你，你在那里等我好么？别乱走，就在原地啊！”
听见韦斌出奇着急的声音，方羡理解，知道里边承载的是满满的关心与牵挂，所以尽管心里不甘，但还是没有发脾气。
挂掉电话，方羡还是离开了原地，因为他实在不想这样无能。
勉强沿着原路返回，地上铺着宣软的雪，这让方羡走的深一脚浅一脚，原先隐约可见的马路牙子也被雪挡住了，于是方羡不出意料的踩空，幸运的是，他早已在好了准备，所以没有摔倒。
看到了麦当劳的大“M”标志，方羡开始往右走，打算过马路去。就站在路边耐心等待着的时候，电话又响了。
“喂？哥哥。”
是冯枣儿。
“嗯。”方羡应了一声。
“你是去给我买蛋糕了吗？”枣儿问。
“是我自己做的，当初的约定不是这样吗？”方羡突然有点难过，难道枣儿早已不记得了么？
其实冯枣儿怎么可能不记得，只是她知道哥哥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奢望哥哥可以完全实现当初的诺言。听了方羡的话，枣儿觉得自己幸福的要死了。一个劲的在话筒那边傻笑。
“还有什么要问的么？”方羡有些着急，想赶快挂点电话，因为实在是想赶快跟回家和枣儿他们团聚。
“那个那个，你做了什么图案的？”这是枣儿最最关心的问题，一点点的等待她都承受不了。
“回家你看了不就知道了？”方羡故意这样说，“我还带了小鱼回来。”
“啊？”枣儿更加意外了，没想到惊喜都连的这么紧。
方羡还是那句“等我回来你自己看就知道了”，再说了几句有的没的，然后挂断了电话。
雪下得又大了一点，打电话的这十几分钟里，方羡弯着的手臂里已盛满了白雪。马路上的车辆很少，方羡决定赌一把，慢慢地走过去。
因为雪天地滑的缘故，车子开得都很慢，一辆别克看见了前方有行人，便放了更慢的速度，等方羡走过，它才继续上路。方羡刚刚暗自庆幸，霎时间又从左边冲出一辆车来，方羡听声音就知道这辆车压根就没有减过速，方羡心里还是淡定的，希望自己能在它开到之前通过马路。
车主貌似看到了路中间的方羡，于是除了按喇叭，还晃起了大灯。这一晃可不要紧，方羡本来就是畏光的，这样刺眼的光束打到方羡的眼睛上，方羡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小心！！”
一声雄厚的男声响起后，方羡就被一股很强大的力量推到了马路边上。紧接着就是刹车声，喊叫声，现场乱成一片。
“韦斌！韦斌！是不是你？！”仅存的一点理智让方羡瞬间清醒过来，并朝着那一团黑影扑去。
车主也下了车，周围稀稀拉拉的群众中已有人给120打了电话。伏在地上的韦斌早已疼的说不出话，但是意识还是十分清醒。群众之所以惊慌是因为他们看到这个小伙子的整个右臂都被卷入了车轮里，好几个妇女瞥了一眼都不敢再看。那片血肉模糊摊在白皑皑的雪地上更显突兀。
120在过了十多分钟以后赶来了，救护车后边跟着的还有警车。专业的护士们麻利的将韦斌抬上担架。这时候的韦斌终于开口了，他没喊疼，也没说哪里不适，只是一个劲的跟医生说，请带着那个人一起上救护车。“那个人”只的自然是方羡，旁边的两个年轻护士已发现了方羡的不便，所以走过来拉着方羡的胳膊，把他一同带到了救护车上。好像是费了太多的力气，韦斌还想说什么，可是只是哼了一声，再也说不出了。在救护车里，护士为他做了创伤处的消毒，但因为面积太大，失血过多，韦斌感觉自己的身子有些飘，而且一个劲的犯困。
“韦斌！韦斌！千万不能睡过去知道么！你要睁着眼睛，听到没！”即使不是学医学的，方羡也十分清楚，病人在这关头倘若意志力薄弱，放纵自己昏睡过去，那么就再也没有醒过来的机会了。
家里这边，刘翘翘把外卖盛到盘子中，一件一件的摆到了餐桌上，枣儿和朱简绘在客厅里，脚边还卧着那只叫奶油的小猫。他们说好了，等方羡回来，就把奶油关在自己的房间里。
就在一切就绪的时候，接到了方羡打来的电话。三个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吓到了，赶忙往医院赶。一路上朱简绘不断地安慰着刘翘翘，但是刘翘翘还是一直在哭，没办法，控都控制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术
当三个女孩子终于赶到医院的时候，她们在急诊抢救室外面看到了坐在塑料椅上的方羡，黑色帽子上落满的雪花早已不见了，帽子的边缘压住了形成强烈对比的白色头发。他僵硬而落寞的坐在那里，几乎一动不动，只是在身边有脚步声走过的时候，才会不安的动动肩膀。
冯枣儿再也看不下去了，她不忍心看到方羡脸上的那种无助和绝望，便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他的身边。枣儿蹲在方羡的脚边，用戴着可爱兔子图案手套的小手拨去了挡在方羡眼前的头发，然后轻唤了一声：
“哥……”
方羡没有应声，只是慢慢的抬起头，茫然的眼神从枣儿的脸部一扫而过。
枣儿紧紧地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