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住的时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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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色的夜幕之下，这张明亮的笑脸看得薛颖有些晃神。“那你怎么会成了服装设计师？”
　　姜成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从我一出生我爸爸就希望我能继承他的事业，一直想把我培养成接班人。可惜偏偏他希望的我不喜欢，当初好不容易说服他让我先在国内念管理，我好找机会念服装设计，偷偷摸摸的像做贼。要是被发现了立马被逮到国外去学建筑。我那二十几年都在和我爸爸斗智斗勇。不过他大病一场后好像什么都想通了，终于不再强迫我，我才柳暗花明，有机会去法国进修。”
　　薛颖一听，哈哈大笑：“其实建筑设计和服装设计差不多嘛，都是设计。不过建筑设计师一听就觉得伟岸，服装设计师一听就觉得要么是个纯正大美女要么是个不纯正的大帅哥。”
　　姜成瞪大眼睛，双手抱胸，好像在控诉：请不要侮辱我的专业。
　　薛颖越说越来劲：“我上次在你店里，看到你设计的那些衣服，心里就在想如果不是一个内心极度细腻的男子怎么能设计出那么女性化的服装。”　薛颖把“极度细腻”四个字重点强调，扭头却看见姜成正眉峰微挑盯着她，嘴角轻扬，意思像在说：你不是没去过我店里吗？薛颖立马噤声，把头转向一边，企图掩饰自己之前的口是心非。站在城市的最高处，天空都显得特别低。薛颖望着清朗的夜空，一颗颗星星像亮晶晶的钻石，让人不禁想伸手触碰。
　　“咔擦”一声。薛颖发现姜成用手机拍下了自己，并把照片传给了自己。画面里是自己的侧影，一颗明亮如钻的星星躺在她的手心。
　　“姜成，我想要天上的星星。”薛颖耳边突然回响起这句话。她愣愣地盯着姜成，有些回不过神。
　　姜成拨了拨薛颖耳边的碎发，脱下外套披在薛颖的肩上：“风大。”
　　蒙欣悦跟着吴凯一起去参加吴凯大学同学的婚宴。婚宴设在A市一所著名的酒店，几乎大学关系不错的同学都被邀请，所以婚礼仪式过后，现场又俨然成了大学同窗叙旧的地方。毕业几年，当初初出茅庐的青涩伙伴都凭着各自的努力，打拼出一方天下。
　　跟着吴凯走了一圈下来，蒙欣悦发现新买的鞋子有些磨脚，右脚后跟已经被磨出了鲜红的小水泡。蒙欣悦指了指旁边的休息区，说：“凯，我在那边坐坐，你和你朋友们聊吧。”
　　“要不要送你先回家？”吴凯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蒙欣悦的右脚跟。
　　“不用，鞋子磨脚只要不走动就好了。你难得和你朋友聚聚，不用管我，我坐在这儿等你。”刚才一圈下来，蒙欣悦大概也听到些八卦。新郎由于新娘家的扶持，这几年在事业上发展得风生水起，不免感叹自己什么都没有，如果连吴凯认识朋友都要被自己影响的话真恨不得给自己脑门儿上贴一张一无是处的条子。
　　“这边，江若仪！”
　　蒙欣悦刚一坐下，就看见吴凯那边的一位女生大声招呼着正在四处张望的一个女子。女子循声望去，露出明媚的笑容，快步向那边走去。经过薛颖面前时，薛颖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香水味。
　　“hi，吴凯，又一个人？”江若仪顺势挽住吴凯的手臂，“要不我勉为其难地再做一下你的女伴吧？”
　　一群人盯着他们，脸上露出你们什么时候好上了的诡异笑容。
　　吴凯迅速抽出手臂，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这有什么好不承认的。你们在一起的话，那简直是郎才女貌，是不是啊？”发话者立马向周围的人寻求附和，旁边的人也当然极为附和，简直比两个当事人还兴奋，瞎起哄。
　　“若仪大学时就喜欢你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啊。你怎么想啊？”
　　“对呀，若仪这么漂亮，条件又那么好。”
　　“你和若仪在一起，保准比今天的新郎官还要混得好。”
　　“别害羞了，两人站近点，快！”
　　……
　　吴凯被一群人调戏的头昏脑涨，他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心有所属了让江若仪难堪，更担心坐在他身后的蒙欣悦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反应。
　　他趁机转了转身，确定蒙欣悦是否看到了刚才那一幕。还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疼，蒙欣悦一直低头看着她的右脚跟，好像没看到。
　　见吴凯久久未出声，又看到他微蹙的眉头，江若仪终于打断了大家：“吴凯有女朋友的，你们别再乱说了。”
　　一伙人终于停下了他们天花乱坠的联想，看到吴凯一脸无辜地点了点头。
　　“哦，是不是还是那个你曾经在宿舍楼下深情表白过的女孩啊？”
　　“看不出你还是痴情一派，算起来有7年了吧。兄弟，矮油，不错哦。”
　　“你们怎么不一起来呢？”
　　“她有点不舒服，在那边……”吴凯转过身，休息两个字还未出口，惊讶地发现蒙欣悦竟不在刚才的位置上。张望整个会场，都不见蒙欣悦的影子。一股慌乱瞬间袭上心头，他转过头对大家说了几句抱歉的话，疾步离开。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打电话，无奈回答他的总是一个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吴凯顿时确信蒙欣悦刚才一定是看到了他跟江若仪，扯了扯领带，狠踩油门，恨不得立马飞奔回家，看看蒙欣悦是否已经回家了。
　　“欣悦！”吴凯推开门大声呼喊，没人回答。客厅，没人。卧室，没人。厨房厕所，也没人。其实屋子的灯都是暗的，明显蒙欣悦没有回来。吴凯的心更乱了，像被无数只蚂蚁的爪子在挠，痛痒难耐，无比焦躁。欣悦会去哪儿啊？吴凯冲出大门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她，他头一次深深地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害怕失去蒙欣悦。
　　路边的街灯一盏接一盏被低垂的夜幕点亮，把蒙欣悦的影子拖得更长。从会场出来，蒙欣悦一路不停地走，她不想回家，又不知道可以去哪儿，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奇怪的是她竟一点都不觉得累，脑袋里不停回放着她和吴凯的一幕又一幕。
　　“凯，你最近是在煤矿工作吗？衣服袖子这么黑。”
　　吴凯有一件衬衫不知道在哪儿蹭上了铅笔灰。“管它呢，反正我以后会有一个能干又贤惠的老婆。”正在刷牙的吴凯从卫生间伸出个脑袋，满嘴泡沫也盖不住他一脸的狡黠。
　　“欣悦，今天累吗？”
　　蒙欣悦幼儿园因为要迎接一项重大检查，所有人周末都要加班以做好万全准备。下班一进门就看见吴凯双臂搭在沙发背上，枕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她。
　　“还好啊。怎么了？”
　　“你应该很累吧，你都在我脑袋里跑了一整天了。”
　　“凯，你觉得什么样的女人对男人最具有吸引力？”蒙欣悦躺在吴凯的大腿上，刚好看一篇“全世界男人的梦中情人top　10”。
　　吴凯瞟了瞟蒙欣悦手中的八卦杂志，笑而不语。
　　蒙欣悦指了指第一名：“这种？”照片里的安吉莉娜·朱莉红唇微张，充满野性的魅惑。
　　“那这种？聪明有才气。”见吴凯还是没发话，蒙欣悦眼光在杂志上逡巡一阵：“那肯定是这种，娇小玲珑，最能激起你们男性的保护欲。”
　　吴凯挑了挑眉，从蒙欣悦手中抽出杂志，俯身凝视那双宝石般光亮的眼睛，用极其迷人的嗓音说：“在我看来，我的梦中情人只有一个，就是——你。”

　　第十四章

　　可这些甜蜜的画面却让蒙欣悦觉得有些渺远而不真实。江若仪身上的那股香水味她不止一次在吴凯身上闻到过。她忆起大学时曾听吴凯提起过江若仪，对她的欣赏溢于言表。她也无意间听其他人提起过江若仪喜欢吴凯。女人天生有着灵敏的第六感，今天的那一幕足以让蒙欣悦嗅到些什么。脚下不停传来一股钻心的痛，蒙欣悦脱掉高跟鞋，蹲下身子，右脚跟已经被磨掉一小块皮，露出鲜红的肉，手指轻轻一触，疼痛感毫不留情窜至整个脚掌，直至心头。一股酸楚充斥蒙欣悦的眉间，她死死咬着牙：不要哭，不就脚磨破了　，有什么好哭的。昏黄的街灯洒下一团落寞的光辉，笼罩着蒙欣悦蜷缩颤抖的身影。世界之大，蒙欣悦竟头一次感觉到了孤独。
　　“欣悦！”吴凯找遍周围所有的街道，都看不到蒙欣悦，急的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小区门口来回踱步，不停张望。远远看到蒙欣悦的身影，飞似的冲过去紧紧搂蒙欣悦在怀里，生怕她再度消失掉。吴凯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女人，身子僵硬，仿佛在抗拒他的手臂。他看见蒙欣悦赤着的双脚，右脚跟好像有些红肿，担忧地想抱起她。
　　“不用啦，我自己可以走。”蒙欣悦语气虽然极其温柔，却带着一种冷峻的疏离。
　　吴凯看了看蒙欣悦手中的手包和高跟鞋，慌忙想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不用了，走吧。”
　　吴凯跟在蒙欣悦身后亦步亦趋，像个犯了错等待惩罚的小孩子般手足无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曾经动摇过。敏感如蒙欣悦，又怎么可能什么都感觉不到。
　　蒙欣悦换下了白色礼服，又兀自走到卫生间开始卸妆洗漱。空气冷的像冰一样。吴凯不知道可以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只好一路跟着蒙欣悦，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洗漱完毕，蒙欣悦径直走回房间，侧躺在床上，好像整个屋子只有她一个人，背影散发的距离让吴凯的心猛地一揪。
　　“欣悦？”吴凯终于按捺不住，他不知道蒙欣悦此刻在想什么，他怕真的从此蒙欣悦不再理睬他。
　　床上的人仍旧一言不发。她真的不想说话，不想谈任何事情，她只是想好好的睡一觉。
　　过了一会儿，蒙欣悦听到了关门声。她的心也随之紧紧的揪在了一起。他走了？一句话也没有，他走了？眼泪冰凉，从眼角静静滑落。没过多久，关门声再度响起。蒙欣悦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她听到吴凯换鞋的声音，她听到卧室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感觉床的一角微微的塌陷，她感觉到吴凯轻轻抬起她的右脚。“呲……”应该是喷了些消炎的药水，空气里弥漫一股酒精的味道。紧接而来的是一股钻心的痛，蒙欣悦本能的全身都绷紧了。
　　“痛？”吴凯赶紧轻柔地朝着蒙欣悦的脚跟哈气，凉凉的气息使得伤口的疼痛缓和了些。
　　“我轻点，你忍一忍，一下子就好了。”吴凯又拿起棉签往伤口涂软膏，一边涂一边哈气，一下一下，真的是很轻很轻，最后在伤口处贴上了创可贴，又替蒙欣悦掖了掖被子，收拾好东西走出了卧室。
　　伤口被药膏浸着隐隐作痛，蒙欣悦不敢乱动。她闭上双眼，深呼吸，试图忍住眼泪。她感觉到床的一侧再度塌陷，一副温暖的胸膛贴住她的背脊，一双温暖的手臂环住她的胸口。吴凯把头深深地埋在蒙欣悦的颈窝，紧握蒙欣悦的手，像握住了一块珍宝，怎么都不愿松开。
　　蒙欣悦拼命咬着嘴唇，明明使劲闭上了双眼，泪水终于还是止不住地流淌。她有些悲哀地发现，她的人生，不愿没有吴凯。
　　薛颖正挨个收集办公室同事们对于此次秋游的意愿表。DF每年秋季都会组织办公室成员短途旅游，一方面可以提高员工的凝聚力和忠诚度，更重要的是为了年末极度劳心劳力的特卖活动提前养精蓄锐。时至深秋，几乎人人都选择去亭香山看红叶。满眼的火红摇曳于山涧，如诗又如画。
　　“啧啧啧，我收了一圈意愿表，就你一个人要去泡温泉。”薛颖一脸嫌弃看着张睿，仿佛在说：不合群，死得快。
　　“这么冷的天泡温泉多好啊，爬到山上去冻不死你。”张睿摸着他那白嫩的脸蛋，“再说了，泡温泉有利于皮肤。”那表情好像在说，你看我皮肤多好，学着点。
　　“你的皮肤嫩过豆腐，还白过纸，行了吧。”薛颖顺手抄起一张A4纸在张睿脸上比划。
　　“会不会说话呢，又不是鬼。”张睿一脸不满，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你觉不觉得最近Annie变漂亮了，那皮肤，那气色，头几天还有人送礼物到她办公室，凭我敏锐的第六感，她肯定在谈恋爱。我一定要挖出到底是谁……”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完，薛颖一口气打断他：“得了得了，你皮肤那么好也不见得你有女朋友了。话说，你都30好几了，还没交过女朋友，难道……”薛颖朝着张睿挤了挤眉：“告诉我吧，我不会歧视你的。”
　　“停！”张睿一把按住薛颖上下挑动的眉毛，“诅咒你下午偷懒的时候被Daniel看到。”Daniel下午会来办公室慰问他们这一帮手足，说白了也就是视察工作加笼络人心。
　　“这次这位老大呆的真是久。”语气里巴不得Daniel早点回他的法国，“不过我听说今年他会参加我们这的年会，好像还会带着老婆。到时可以一睹公司高层老婆的芳容，不知道是不是倾国倾城啊。”
　　张睿还沉浸在他的幻想中，薛颖扭头看了看办公室里的Annie，她正埋首翻看一份文件，眉头微蹙。不管怎样，薛颖是真的希望Annie可以快乐并且幸福。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还是没响过。她有些期待着某人的电话。
　　秋游的地点当然是少数服从多数，去亭香山看红叶。可以带两个家属，薛颖自然盛情邀请了蒙欣悦和吴凯。
　　公司租的大巴把一行人送到山脚下，便宣布可以自由活动，第二天下午四点准时乘车返回。天气出奇的晴朗。清晨的空气显得特别湿润而干净，植物扑鼻而来的天然清香沁人心脾。
　　“颖，我们走哪条路上山？”
　　薛颖看了看面前两条上山的路，一条据说要平坦好走一些，另一条路虽然陡峭些，风景却好看不少，正在犹豫，只听得一副略带磁性的声音横空出世：“我们走这条。”
　　一张俊朗的脸出现在三人面前。薛颖眼睛都大了：“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爬山啊。”尹俊扬一脸再自然不过的表情，好像在说他和她只是偶遇。
　　蒙欣悦一眼认出是尹俊扬，意有所指地朝薛颖眨巴眨巴眼睛，拉着吴凯指向另一条路：“那我们走这条路吧。”
　　薛颖还来不及伸手拉住蒙欣悦，就见到他们两人已经踏上上山的路了，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走吧。”尹俊扬一把抓住想要追随蒙欣悦而去的薛颖，往山上走去，完全无视薛颖拼命的挣扎。
　　这男的是不是有强迫症啊。“好啦，你放手，我自己走。”薛颖实在是不习惯被他牵着，“都走了这么远了，我不会再调转回去的。”
　　尹俊扬望了望身后，想了想，放开了薛颖的手。他要确定这难得的二人世界不会就此泡汤。薛颖这才有心思开始欣赏一路的美景。都说红叶红满天，这话一点不假。片片枫叶像被颜料浸染过一样，鲜艳欲滴，深浅浓淡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地把明净的天空渲染出一层红晕。眺望远处，饱满的色泽层层叠叠，由翠绿至浅红再至深红，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悬挂于天地之间。
　　没过多久，薛颖越发觉得步履沉重。都怪这该死的尹俊扬非要选一条难走的路。薛颖不满地停下脚步，感觉口渴，从背包里摸出一瓶矿泉水大口灌着。她瞥见尹俊扬正站在一旁虎视眈眈，以为他也渴了：“你要吗？我还有一瓶。”说完就从包里摸出一瓶水递给尹俊扬。
　　“谢谢。”薛颖奇怪他把水放进了他的包里，并未喝。天知道刚才尹俊扬看见薛颖沾上水珠的红唇后产生了什么邪恶的念头。
　　看见仍旧喘着粗气的薛颖，尹俊扬十分大方地伸出手：“把包给我吧。越歇越累的，反正也不远了。”尹俊扬用眼神指了指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