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迷离-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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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因为无法选择，所以只能面对

1997年6月30日夜，米离在五光十色的香港街头穿行，迷失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他的头顶是光怪陆离的各色招牌广告，他的身边是摩肩接踵的人群，盛夏潮湿闷热的气息炙烤着他，他的心却荒芜冰凉，无处落脚。　
有人成群结队的举着五星红旗和紫荆花旗跑过。有人脸上画着国旗，用蹩脚的普通话唱着国歌。街边到处是自发组织的乐队，吹拉弹唱，开心热闹。街道上的大屏幕无一不在播放着庆祝晚会，众多的明星正在上面卖力的劲歌热舞。各种各样的画面和喧嚣在空中拉锯撕扯，整个时空似乎也被扭曲了。轰鸣的声浪洗刷着米离的感官，他在其中沉沉浮浮。
终于，他在一面巨大的屏幕下站定，仰头看着，是张学友！
米离嘴角扯起一抹笑意，斯梦最喜欢张学友的歌了，尤其喜欢那首《情书》。她总是摇着头，小声的轻哼“
你瘦了憔悴得让我好心疼
有时候爱情比时间还残忍
把人变得盲目
而奋不顾身
忘了爱
要两个同样用心的人……”
记得有一次晚自习，他还陪着斯梦逃课回家看电视里张学友的演出……
斯梦！斯梦！这一刻，他重复的念着斯梦的名字，人在异乡的米离，17岁的米离，突然懂得了什么叫做刻骨铭心的思念。
感谢上帝，他还有斯梦可以想念！
米离仰头望天，迷蒙的双眼看到黑蓝黑蓝的天幕上点缀着点点繁星。
“米离，我们一起看香港回归仪式好不好？”
“米离，什么时候能一起游香港？”
“米离，你流氓……”
银铃般的声音回荡在天际，几缕特有的馨香软软萦绕鼻际。天幕上似乎映出斯梦光洁动人的容颜，她的正眨着黑黠闪亮的眼，对着米离露出天真甜美的微笑。
米离仰首僵立，在离斯梦数千里外的南国夜空下，不觉……泪流满面！
下一刻，铺天盖地而来的是愤怒和无助。
他先是愤怒，为什么自己不能选择？私生子并不是他的选择，背井离乡离开热恋的女孩也不是他的选择。为什么他不能自己选择？
然后他无助。现实就是不让他自己选择，他的路充满黑暗与荆棘，他只能无助的走下去！

“铃铃铃……”骤起的电话铃声挽救了在各种情绪里挣扎痛苦的米离，他伸手从裤袋里掏出最新款的三星手机，看到来电，他的眸光一沉。
“喂！”米离接听。
“米离，我是叔叔，你在哪？”米盛颀的声音响起，米家的男人都有一把蛊惑女人心的好嗓子，米盛曜有，米离也有。
“嗯，四处瞎逛！”米离回答。
“在哪？我有个小朋友，最是会玩，让他带你四处逛逛吧。”米盛颀颇有兴致的说。
“我不知道我在哪。”米离缓缓的说。
“没关系，你在原地不动，告诉我你身边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米盛颀问。
米离游目四下一看，选了不远处一个百货的名字告诉米盛颀。
“不远，你等着，我他朋友去接你！”米盛颀嘱咐。
“嗯！”米离轻哼，小心的不透露出自己的情绪。
挂掉电话，米离冷笑着翘起嘴角。好，既然没得选择，就见识见识吧！

15分钟后，一个将一半的头发染成橙红色的男孩，20出头的样子，开着拉风的跑车停在了米离面前。
“米离？”
米离冷冷看着，不回答。
那男孩自车上跳下，笑容满面的说：“肯定是米离，盛颀哥说街上最靓仔那个肯定就是你。”
米离不捧场，斜睨着这男孩说：“你是谁？”
“哦，我叫华海旭，米盛颀是我大哥，他让我来接你。”边说着，他边亲热的将胳膊揽上米离的肩膀。
“我们去拿？”米离问。
“你就别问了，我带你去的地方包你HAPPY！”华海旭热情异常。
“我…。。不太想去！”米离转身想走。
“哎呀，走吧，包你觉得不无聊。”华海旭推着米离的肩膀让他上车，米离半推半就的坐上了车。
华海旭把米离带到了一个狭小的巷子，巷子深处有一个名为“DOUBLE”的酒吧。推门一进去，迎面扑来一股烟酒的气味，中间还混杂着女人胭脂的味道。这里灯光昏暗，空气浑浊，大厅正中间的舞池里正挤着很多人在疯狂的扭着。米离拿眼睛瞄了一眼，看见有人在拼命摇动着头，他心里一凛。米离跟着华海旭身后试图挤过人群，不时有穿着无比清凉的少女故意来蹭米离身上的敏感部位。虽然米离从来不乏女性的青睐，但这里女人的大胆还真是令人心惊。
“走开，走开。”华海旭不耐烦的推开挡路的闲杂人等，拉着米离向酒吧深处的包房挤去。
“这的女人真热情！”米离似真似假的说着。
“你喜欢？”华海旭的眼睛一亮，他趴在米离的耳朵上说：“等下我介绍个超级漂亮的妹妹给你，包你喜欢！”
米离露出了个心神领会的笑，心里却想：“这家伙似乎总是喜欢说包你怎样，你难道会知道我的真正所想？”
华海旭似乎为发现了米离对女人的兴趣而感到无比的兴奋，他抓着米离的胳膊将他带进一个包房。包房里乌烟瘴气的坐着好几个比米离大不了多少的孩子，一个个神态骄纵，奇装异服，打扮新潮。米离注意到华海旭介绍自己时只说是他的朋友，既没提米盛颀，也没提米家。一帮人很显然非常欢迎米离的到来，纷纷拿起酒杯和米离乾杯。
米离端详着面前的酒，一大排试管里装着血红色的酒，看上去触目惊心。另外有一种用阔口玻璃杯装着，上面盖着白纸，喝之前要敲一下的酒。米离不知道是什么酒，华海旭问米离说：“喝点什么？红色那个叫红色婴儿，大杯那个叫TEQULIA　POP。”
米离摇摇头说：“我要Blue　Rison加冰。”
华海旭恍然的说：“哦，原来你喜欢喝烈酒啊！”
米离耸耸肩，他只是不敢喝他们面前那些稀奇古怪的酒而已。
正在这时，包房门口又走进来一个高挑、美艳的女孩，她穿着大红色的吊带衫，露出饱满的胸和纤长的脖子，黑色的窄裙紧紧包裹着浑圆的臀部，裙子太短，几乎要露出里面的春光来。一双腿雪白修长，没穿袜子，在幽暗的光线里晃的人眼晕。
米离瞄了一眼，心想，这双腿和斯梦的很像。
“小梦，过来，到这来。”华海旭兴匆匆的叫着，“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那女孩闻言先是扫了米离一眼，然后施施然走了过来，大方的挤在米离和华海旭之间。
“嗨，你好，我叫苏梦。”那女孩自我介绍。
“我是米离。”米离根本不看她，拿着酒一口干掉，嘴里敷衍的说着。
“怎么，不敢看我？”女生挑衅的问。
米离眸光一转，在她身上打量一下嘿嘿笑着说：“我为什么不敢看你？”说完，他又是一杯酒下肚。
“哇，兄弟，你好酒量啊。不过，你少喝点，等下有好东西给你。”华海旭神秘兮兮的说。
米离早看见房内有几个人在相互间派发着什么，他微微一笑，又猛灌了一杯酒。
旁边那女孩坐不住了，问：“我不漂亮？为什么不理我？”
米离侧着头，只见女孩姣好的五官在迷离的酒吧里如梦如幻，让人看不真切。
华海旭在旁边打趣的说：“米离，我们小梦很少主动和男孩子接近哦，你是第一个啊。”
“是吗？”米离痞痞的笑了起来，一抬手揽住那女孩的腰，在女孩耳边吐着气说：“陪我喝一杯？”
女孩爽朗的笑了起来：“好！”
米离将身体腻在女孩身上，贴着她一起喝酒，你一口，我一口，嘴都贴一起了。不知不觉间，米离喝下了很多伏特加。过一会，华海旭将一包东西塞到米离手里，意味深长的说：“吃吧，包你HIGH翻了。”
米离醉眼朦胧的拿起那包东西在眼前细看，可似乎他醉的厉害，怎么也看不清楚。他嘻嘻笑着把那包东西递给那女孩说：“给你了，华哥说包你HIGH翻，嘻嘻。”
那女孩神色复杂的看了华海旭一眼，将那包东西推回给米离，一送一推间，那包东西落在地上，而女孩已被米离抱个满怀。
米离满嘴酒气的在女孩耳边轻声说：“能带你出场吗？”
女孩点头。
米离哈哈一笑，摇摇晃晃的起身，扯着那女孩说：“兄……兄弟们，我……我……我带……这位姐姐……出去……玩玩……”
在坐的人不管醉的还是晕的，异口同声的发出起哄声，纷纷打趣起那女孩来。
“小梦，我昨天要带你出场你怎么不肯？”
“小梦，我不依，你也要和我出场。”
那女孩大声说道：“没看见他醉了吗？我是送他回去。”
“NO！NO！NO！”醉得已经站不稳的米离大着舌头打断苏梦的话说：“就是要带你出场，你以后就是我的女人。”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米离说着就拉苏梦往外走，华海旭有点着急的跟在后面说：“米离，米离，怎么就走了？”
米离一手揽住苏梦，一手揽着华海旭的肩膀说：“好兄弟，送我一程。”
华海旭没办法，在米离的坚持下，将米离送到了米家别墅的门口。
米离摇摇晃晃的下车，伸手去扯苏梦：“下车啊！”
“啊？”华海旭震惊的看着米离，结巴的说：“你……你要带苏梦进去？”
“没……没错！”米离扯着苏梦不放：“快下来，你答应和我出场的。”
“你会被米伯父打死的！”华海旭提醒。
“谁？你说米盛曜？哈哈，最好气死他！”米离狂笑着扯着苏梦步进米家大宅。





第十二章　　豪宅里的囚徒

米离无视听到声音出来开门的张嫂，搂着苏梦踉踉跄跄的上楼。苏梦在楼梯上甩掉了一只高跟鞋，她想去捡，米离不让，耍赖的抱着她。一阵折腾，好不容易才摸进米离的房间。苏梦关好门，打开灯，米离已经三步两步冲进洗手间里狂吐了起来。苏梦吐了一口气，摊在米离的床上。
过了一会，米离晕晕乎乎的出来，仰面躺倒在床上。苏梦爬起身凑到米离身边，轻轻捅捅他说：“不是说带我出场？是不是应该干点什么？”
米离一翻身，咕哝着说：“你好臭，去洗澡。”
苏梦气结的看着米离，无奈之下去洗手间里洗澡。洗好后她找了一件米离的衬衫穿上，光着大腿爬上床。
米离躺在床上已经不知道做第几个梦了，任苏梦怎么推他，叫他，他就是不醒来。苏梦也折腾的累了，眼睛盯着米离英俊的五官，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等苏梦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打开的窗子吹进湿热的风，窗帘随风起舞。洗手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看来米离是在洗澡了。不一会，米离穿着大短裤，光着上身，脖子上搭着雪白的大毛巾出来了。他的头发上还带着水珠，□出来的胸膛线条均匀、肌肉强健，玉一般莹润的肌肤呈现出一种淡淡的小麦色。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进床边。看到苏梦玉体横陈的躺在床上看着自己，不禁凤目斜飞，嘴角衔笑，对着苏梦用晨起微微嘶哑的声音说：“醒了？”
苏梦被他嘴里吐出的这两个字夺走了魂魄，老天啊，谁见过性感成这样的少年？
苏梦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对米离的渴望，她嗲着声音说：“昨晚我们好像有些事没做完，不继续吗？”
“嘿嘿，好啊！”米离坐在床边拉起苏梦，让她仰卧在自己的腿上。
“你喜欢我吗？”苏梦用最性感的声音引诱米离。
“嗯……”米离思考了一下，俯身离她近点说：“你的名字不错！”
苏梦揽紧米离的脖子，贴上自己丰满的胸，红唇就要贴上米离的唇时，只听房门一阵巨响，似乎有人是踢门进来了。米离暗暗吐了一口气，心想：“亲爱的米先生，您出现的可够慢的！”
苏梦惊慌转头，看见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扭曲着五官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
米离放开紧搂着苏梦的手，从容的摸了摸嘴角，有点意犹未尽的说：“米先生，你进人房门都不敲门吗？”
米盛曜盛怒的盯着面前衣衫不整的米离，不假思索的就将手里的东西砸了过去。米离敏捷的躲开，那东西差点砸到苏梦。苏梦也慌忙躲开，定睛一看后发现是自己那只红色的高跟鞋。米离看着地上的高跟鞋看了一会，竟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转头，用汪着笑意的桃花眼看着苏梦问：“你的？”
苏梦被米离勾搭掉了半个魂，哪里还想到旁边还有米离的长辈，她习惯性的挤出充满风尘意味的笑，对米离抛了个媚眼答道：“是啊！”
旁边的米盛曜从没觉得这样生气过，即便是发现米天兴吸毒时，他也是沉痛大过愤怒。可面前这个没相处几日的儿子竟然随便几句就能将自己多年来形成的沉稳冷静全部打碎。看他小小年纪和一个欢场女子打情骂俏的样子，米盛曜恨不能上去掐死米离。
他强自压抑，颤抖着双手一指苏梦说：“叫这个女人滚，你马上到书房来！”说完，他大踏步的离开。
米盛颀看着米盛曜的背影，待他走远才对面露焦色说：“米离，你怎么把女人带到家里来了？玩疯了啊！”边说着，他拿出皮夹子，掏了厚厚的一沓钞票塞给苏梦说：“赶紧走！”
苏梦在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一手还拿着钱，依依不舍的对米离说：“米离，我走了哦！”
米离对她眨眨眼，说道：“你先走，我有时间就去找你！”
苏梦满意的转身走出房门，想起什么又回身加了一句：“米离，苏梦是我在酒吧的名字，其实我叫苏涵娟。”
米离又给了她一个飞吻，她这才拧着腰走掉了。
米离故意忽略掉米盛颀探究的目光，旁若无人的在衣帽间里找衣服穿。
米盛颀跟上来说：“米离，在外面怎么玩都行，有其它的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说，但不要让你爸知道嘛，你这样气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米离套好了T恤，仿似没心没肺的对米盛颀说：“叔叔，你对我可真好，以后你要罩着我哦。至于米盛曜……气死他最好。”
“好了，我要去听他的训了！叔叔，有时间再让华哥带我出去玩啊！”米离拍着米盛颀的肩膀说。
米盛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别让你爸听见了，他知道了以后我就不能安排你出去玩了。”
“知道，知道！”米离心领神会。

米离走进米宅布置得古朴素雅的书房，外间是宽阔的读书区，里间是藏书室，收藏了颇为丰富、珍贵的书籍。在巨大的紫檀木明清式的书台后，米盛曜面沉似水，静候着米离的到来。
米离随意在书台前的椅子里坐下，伸出手去摆弄台上的一方镇纸。
米盛曜沉声说道：“米离，今天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你究竟要什么？”
米离耸耸肩，往后靠进椅子背里说：“我来了很久了，你现在才想和我谈？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米盛曜沉吟了一下说：“米离，不管你妈妈和你说过什么，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既然你来到米家，就要有身为米家人的自觉。我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米离眯起眼睛，奇怪的问：“好自为之？是啊，我就想好好的吃、好好的玩，你只要给我钱就行了。”
米盛曜的眼光闪过危险的光芒，他冷哼一声说：“米离，你以为我让你到米家来，是让你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吗？你的身份还没有对外公开，我随着可以让你离开这，你母亲想要的万贯家财，你一个子也拿不到。”
米离翘起二郎腿，满不在乎的说：“悉听尊便！我只是米盛曜先生离开徐微云女士留下的一个纪念品而已，所以我叫米离！反正来来去去都是你们在做主，从来没问过我的意见。”
米盛曜没接他的话，而是用他阅人无数的利眸认认真真的看着米离。
他的头发干净而简洁，立体的五官青春逼人，脸上的神情天真又随意，整个人散发着介乎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魅力。只是，他的面容始终隐藏在一层迷雾之后，让人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