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那天我们失业-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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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四年，王哲浩做过无数份家教，辅导过不少孩子，这些孩子被安排的课程倒是不少的，可是他们的自主学习能力却下降了，他记得自己的高中那会儿，哪还需要人催啊，哪个人不是昏天暗地地拼命做练习？但是他们那么努力又有什么用呢，无非和他们考上一样或者还更糟糕的大学。他不禁感慨命运的不公平。
辅导完那个孩子，王哲浩拿着今晚赚回来的70块钱回家了，当然还要扣除坐公交车的4块钱。他觉得每一分钱赚得那么辛苦，他坐在公交车上，看着漆黑的夜里不禁发呆。他想他是不是该打个电话跟颜烨子道歉了，他明白在这个敏感的时间里，他们的情绪都无法稳定，他是男人，就必须让着颜烨子一些。毕竟，他还是想把握住这段感情的。
就在他掏出手机的时候，公交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他无意识地往窗外一看，竟然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她正弯着腰费力地捡着掉在地上的书，而她的脚上，则很鲜明地被打着石膏。
“边潇然？她腿怎么了？”
王哲浩冲她挥手，但边潇然并没有抬头看见他。
王哲浩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下去见她，但是看着她那么费力地去捡那几本书，他的良心是无论任何也无法安宁的，他终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跟师傅打了声招呼，就从车门里跳了出来。
边潇然正费力地弯着腰，想把最后一本书捡起来，却不妨一只手已经捡起那书。
“诶，那是我的书！”她忍不住焦急地叫了起来。
“我知道。”王哲浩微微一笑，把书递到了她的面前。
“哲浩？”边潇然一只手捋起垂到眼前的一缕秀发，诧异地抬起眼看他。
王哲浩把她抱着的书都拿过来，轻轻扶着她，问道：“你腿怎么了？”
边潇然神情有些迟滞，过了一会才微微笑着回答道：“腿都打石膏了还能怎么着，当然是摔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
“呵。”边潇然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你现在要去哪儿？”
“就想去街对面的图书馆，以为这几步路没问题的，结果还是摔了。”
王哲浩扶着她穿过马路，忍不住问道：“钟凯呢？你不让他来照顾你吗？”
边潇然却还是笑，没有回答。
“怎么了？”
“没什么。”边潇然仍是笑，只是笑的意味有些复杂。
王哲浩忍不住想到杜浩然说的那些话，他虽然有些尴尬，还是禁不住问道：“我听说你和钟凯吵过架，起因——不会是为了我吧？”
边潇然看了他一眼，接着就好像听到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似的，爆笑起来，笑得王哲浩都有点脸红。
“王哲浩，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自恋的啊？”
“不是，不是……”
“我说，你心里不会是想说，是不是因为你，我和钟凯吵架了，然后他推了我一把，让我变成现在这样？”
王哲浩很尴尬，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怎么可能呢？”边潇然笑得很讥讽，“第一，我和钟凯的确吵架了，不过和你无关；第二，你觉得钟凯有那胆量把我弄残成这样吗？”
王哲浩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只好沉默着扶着她穿过马路，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沉默，他看着她手里那几本书，试图发现点话题，却意外地发现这是村上春树的，他忍不住问道：“村上的？”
“是啊。”边潇然笑了笑。
“你也喜欢他？”
“以前是不喜欢的，不过看到一个人喜欢，我就忍不住找了他的书看，想不到就这么看入迷了。这几天碰到那个人，我忍不住又翻出他的书看看。”
王哲浩又沉默了，他明白边潇然说的那个人是谁，但是如果自己就这么直白地问她，一定又会引来她的嘲笑。
“好了，很晚了，我把书还了就回去了，你也该回去了吧？颜烨子在家该等急了。”边潇然推他。
王哲浩苦笑道：“不必了，她今晚不在家。”
“怎么了，两个人吵架了？”边潇然的眼里，有一丝无法捉摸的微光。
“恩。”
“那么有没有兴趣过会送我回家，顺便说给我听？”



第三十章　王哲浩的冲动
在出租车上的时候，王哲浩不住地看着边潇然的脸，试图从她的神态里挖掘出她真正的想法，但是她一路上都是平静的表情，任何想猜测出她内心的想法都是徒然的。
他一边在想着，她让自己送她回家是不是暗示什么，一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他的灵魂游荡在天使和魔鬼之间，最后只能颓然地叹口气，他想自己在感情上绝对不是边潇然的对手，或者说，他在感情上素来不是任何个女孩子的对手，他一向是个被动的人。
边潇然的家租的单位只有十几平方米，但收拾得很干净，王哲浩把她扶到沙发上后，帮她把书放在书架上，他有些鬼鬼祟祟地四下望望，确定没有另外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别看了，”边潇然直截了当地说道，“这地方，就我一个人住。”
“就你一个人？”王哲浩的潜台词是：钟凯不在这儿住吗？
“当然。”边潇然找了个垫子，让自己以最舒服的姿势趴在上面，“你以为我是个很随便的女人？”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王哲浩脸红了。
“我发现你还真是很容易脸红诶，以前怎么都没发现？”边潇然恶作剧似地笑了。
王哲浩有些发窘，他问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住在学校里呢？这样还能省下租房子的钱。”
边潇然懒懒地说：“连你都知道，我在女生中人缘一直不怎么好，与其在寝室里看她们的脸色，不如一个人搬出来清净。”
王哲浩不禁想到了男生寝室里的传言，他们都说边潇然早就搬出寝室和其他男人同居，至于同居对象，他们从来不认为是钟凯，因为那家伙整天被人目睹不是在寝室就是在图书馆，很多恶意猜测就此围绕开来。
“我知道，学校里很多人都说我和人同居是吧？”边潇然看他神色，伸了个懒腰，淡淡地说道，“不过我这人有洁癖，不喜欢和人分享被子、牙刷和其他，所以同居这件事，目前我还没有办法做到。”
王哲浩叹了口气，“那你怎么都不解释呢？”
“解释有人信嘛？”边潇然一扬下巴，那神情骄傲极了，“既然没人相信，我又何苦浪费唇色？”
“你这腿伤成这样，接下来的面试怎么办？”
“其实不是很严重，不过那些医生喜欢夸张点而已。”边潇然不以为然的表情，“再说我拖着伤腿去面试，那些面试官不还感动死啊？”
“潇然，我还是无法明白你，”此刻的环境，让王哲浩说出了心底的话，“既然你认为选择钟凯对你前途是有帮助的，为什么现在你不要他的帮忙？”
边潇然没有回避他的问题，她坦然地说道：“哲浩，我也不瞒你，如果我要钟凯帮忙，他一定是乐意得要命的，说句不好听的，他就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个性。但在我还能努力的范畴之下，我并不想麻烦到他，他是我最后的一个筹码，你明白吗？”
“潇然，你上次和我说过那些话后我想了很久，我想，我明白我们的确都是一样的。我们这样的人，注定要为我们的前途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在我们的世界里，爱情也许都无法单纯。我觉得以你的条件，你完全可以考虑一个更好的人。”
“你是说，钟凯不够好吗？”边潇然扬起嘴角。
“我想不只我一个人这么看，谁都明白钟凯除了家世，没有一样配得上你的，而单凭背景而论的话，大学里追你的那些男生，比钟凯好的也有不少。潇然，我其实并不明白你的选择。”
“你不会想说你的好兄弟吧？”
“浩然？他各方面是不错，除了花心点外。”
“连你都知道这么明显的缺点，你说我怎么会选他？”边潇然笑得很自得。
王哲浩笑了一笑，他觉得边潇然的确很坦白很可爱，她的确都很有目的地去做某些事，但是她却不对自己的目的性做任何掩饰。他觉得他们能相互理解，那种交心的感觉，让他觉得格外舒服，就好像穿久了一双紧绷绷的皮鞋后换上家里的拖鞋。
“我不否认我的那些漂亮的履历表上，有一半是钟凯家庭的功劳，不过，我让他在大学四年有我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是不是已经报答了？”边潇然笑了，“我这么说是不是很无耻？”
“没有，”王哲浩摇摇头，他是真心的，“那么你在工作上，为什么不让他帮忙了？”
“如果我说我突然良心发现了，觉得钟凯实在是很傻很天真，我这么利用钟凯是不对的了，你信不信？”
“不知道。”王哲浩眼睛里有一层雾霭。
“对了，别光说我的事了，你说和颜烨子吵架了，为了什么？”边潇然不想再在自己问题上打转，于是转过了话题。
“恩，”突然说到自己的事，王哲浩有些赧然，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长叹口气道，“没什么，最近压力大了点，忍不住跟她发了脾气，其实想想自己也挺差劲的。”
“你工作还没什么进展？”
“恩。”王哲浩点点头。
“你和颜烨子的租的房子——谁付的钱？”
“这种事，总该男人来吧，”王哲浩无奈地笑了笑，“最近还在做家教呢，所以生计还不成问题，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这种找不到工作的状态要持续多久，我觉得我自己的自信都被打击得越来越严重了。”
“别灰心，现在09年都没到呢，第一批offer都没有发完，离绝望的境地还差远了。”边潇然微微一笑，“连我这么出色的人都没找到工作呢，何况你呢。”
“呵。”王哲浩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些话其实颜烨子也不只一遍地和他说过，但是他并不喜欢颜烨子说这些的时候隐隐的含有俯瞰的态度，他觉得自己一直在追赶她，但现在却有些追赶得累了；和边潇然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他们是平级的，哪怕是那些平时无法诉诸于台面的心思，他们也能闲话家常般地说出来，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自在。
“所以你看吧，比我这一躺这儿无所事事的瘸子，你可幸运太多了。”
王哲浩觉得和她一席谈，心情已经舒畅多了，他抬腕看看表，已经不早了，于是站起来说道：“时候也不早了，那我先走了。”
“我这脚瘸的，就不送你了啊。”边潇然在沙发上摆女王pose。
“恩，如果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就打我电话吧，我能赶过来都会赶过来帮忙的。”
“呵，你歧视残疾人啊？你以为我打着石膏就不行了吗？”
“别逞强了，女孩子太强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说你别这么大男子主义行不行，女人强，你不会更强啊？”边潇然跳起身来，“别说了，就让你看看我这瘸子还能不能把你送到楼下。”
“别闹了啊！”王哲浩笑着把他推回沙发。
边潇然脚下重心不稳，两人滚倒在沙发上，那是王哲浩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着边潇然，他忽然觉得她很诱人，一种原始的冲动猝不及防地击中他，他就以这么个绝佳的角度，吻了边潇然，她的嘴唇很柔软。
边潇然没有拒绝他的吻，她的眼睛直视着他，冷澈的眸子里燃烧着激情的火焰。
王哲浩突然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炸开了，那是在一种濒临压力下急需宣泄的一种情感，但是理智很快回归到了他的脑中，他想到了颜烨子，他想到了她在家里等待自己的身影，他想到了他们的甜蜜和苦涩，这些记忆沉沉地压来，让他的激情冻结到了谷底，他扶起边潇然，眼睛都不敢看她，“对不起。”
边潇然不说话，她转身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第三十一章　分手
王哲浩浑浑噩噩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他看见颜烨子在等他，他没有想到她会在等他。
“哲浩，你怎么晚回来？”她关心地问。
“恩，堵车了。”王哲浩心里有愧，他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
“哲浩，我想过了……你现在压力大，我是不该再和你发火的。”
事实上，无端端发火的是他而不是她，看着她一直这样的迁就着自己，他内心的愧疚更重，他诚实的本性让他无法就这样面对着颜烨子，他说：“我困了，我想睡觉。”
“水我烧好了。”颜烨子立刻说道，“在热水瓶里。”
“烨子。”听到她的话，王哲浩心里更加心酸，他觉得自己完全不配得到她那么多的爱。
“恩？”
“烨子，我是说真的，如果我奋斗不出来，你可以离开我跟着那些可以给你前途的人，真的，我不会怪你，我只会真心为你祝福。”
“哲浩，你怎么会跟我说这些？”颜烨子拉住了他的手。
王哲浩摇摇头，他的神情苦涩，他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他只是觉得心绪紊乱，蓬勃的激情和冰冷的理智反复交织，残酷的现实和昔日的梦想不断斗争、沉沦，他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下，“烨子，我说的是真的。”
“不，我不要……”
“烨子，你回浩然身边吧，他可以给你更好的前途。”
“哲浩，你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
“烨子，我想我们都该冷静一下了，好好地思考我们的前途，我们不要被现在的激情蒙蔽了眼睛，看不清最适合的路，看不到最适合自己的人。”
“啪”一个巴掌甩到王哲浩脸上。
“你为什么要现在再说这些？”
“对不起。”
“如果真的要分手，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却要给我一个梦想之后又把它打碎？为什么要让我相信我们之间有未来的时候又来告诉我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王哲浩觉得很疲倦，一种从心底的疲倦浮上心头，“对不起，我想以前只是我太自大了，现实不是靠着我的自大就能改变的。”
“哲浩，你是真的不爱我了吗？”
“烨子，这与爱不爱无关。”
“那和什么有关？”
“只和你自己有关。”
“我自己？”
“烨子，我只是对自己很失望，失望透了，我对你曾经说过的话都像愚不可及的蠢话，我觉得我累了，我追不上你的脚步了，烨子，我跑不动了，就想在后面看看你背影也是挺好的。”
“啪”他的另一半脸上也印上了颜烨子的巴掌印。
王哲浩就像个被掏空了的口袋，他垂着头，没有说话。
“你就那么没志气？你根本就不像我认识的王哲浩！”颜烨子愤怒地说道。
“对不起。”
“你是要分手吗？”
“我……只是想让彼此冷静一下……”
颜烨子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
他们两个人都哭了。
即使在那个吵架已经成为家常便饭、情绪严重紊乱的时刻，王哲浩都明白自己现在说的那些话是欠缺考虑和不理智的，但是他却又实在没有再出手挽留的力气了，现在的他，脆弱得无法承担自己的命运，又怎么能承担两个人的命运？
他看着颜烨子，她哭得那么伤心，那唇却始终倔强地微微扬着，他很想拥抱她，给予她安慰，就像以前无数次吵架一样，但是这一次他却始终没有那么做，他只是觉得疲倦，一种对自己、对生活的失望的疲倦感紧紧地围绕着他，尤其是在面对着颜烨子的时候，这种情绪更加强烈而且无法控制。
“分手吗？”颜烨子咄咄逼人地问。
王哲浩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已经千疮百孔的盾牌，再也承受不住颜烨子的锐利。
“分手吧。”王哲浩在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眼泪再一次地崩溃而出，可是他能怎么办呢？如果只是说暂时地冷静一下，他明白这会让本来就缺乏安全感的颜烨子更加恐慌，何况她是有比自己更好的选择，为什么又要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
颜烨子斜睨着眼睛看着他，仿佛不相信这一切都会发生似的。
“好，分手就分手！”颜烨子觉得自己这一个多月的努力迁就完全被辜负了，明明是他开口让自己留下，可是最后说分手的还是他，她觉得自己完全被欺骗了，一种愤懑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让她无比憎恨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的怒火无法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