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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杯茶葛瑞格·摩顿森-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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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男子进一步打听摩顿森的工作,得知摩顿森的协会曾为白沙瓦的阿富汗难民提供教育,赞同地点了点头。古尔说他居住的达瑞里河谷也需要一所学校。
“我们河谷相当需要学校。”古尔说。“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在那里盖个十所二十所的学校?甚至是让女孩子上学,没有问题。 ”
摩顿森跟他解释,中亚协会的预算有限,而且建校计划都要事先经过理事会核准。他答应在下一次理事会议上提议在达瑞里河谷建学校。
晚上九点不到,印度饭店的大厅里仍然弥漫着
紧张气氛,摩顿森却开始觉得眼皮发沉。跨越代奥赛高原的旅程中,他基本没睡。两位普什图族军官十分客气,问摩顿森要不要睡在他们的房间。由于帕尔维已经帮摩顿森订好了客房,摩顿森谢过他们的好意,把手放在心口致意,然后鞠躬离去。
回房间的路上,一个满头红发、蓝眼凸出的瘦小男子从厨房里冲出来,紧抓住摩顿森的衣袖。那是阿迦·阿哈玛。阿迦在饭店厨房负责打杂搬垃圾,脑子不是很健全,他刚才一直从厨房的门缝偷看大厅的情况。“葛瑞格医生 !”阿迦嘴角冒着白沫,惊恐的声音大到整间饭店都听得见,
“是塔利班!”
“我知道。 ”摩顿森微笑着回答,然后拖着疲惫的脚步回房睡觉。
第二天早晨,萨耶·阿巴斯亲自到饭店来见摩顿森,摩顿森从来没见过他那么沮丧。阿巴斯平时总是保持严肃的神情,说话时不紧不慢地斟酌适当的用词,但今天早上,他的话却像急流一般,涌出来就再也收不住。这场战争对古尔托瑞的平民是一
场浩劫。没有人知道导弹和炮弹造成了多少村民死伤,但抵达斯卡都的难民人数已经超过两千,而且还有几千名正躲在战区的洞穴里,等到情况稍微缓和就会逃亡过来。
萨耶.阿巴斯说他跟巴基斯坦北部政府,还有联合国难民事务高级专员公署都提出过援助申请,但地方政府说他们没有资源处理这样的危机,而联合国则说他们无法协助古尔托瑞的难民,因为他们并没有跨过国界。
“他们需要什么?”摩顿森问。
“什么都需要。 ”阿巴斯说,“最首要的是饮水。 ”
萨耶.阿巴斯用车把摩顿森、阿波、帕尔维载到斯卡都西郊的难民营,这里已经搭满了破旧褪色的帆布帐篷,一直延伸到机场附近的沙丘。巴基斯坦空军的幻影战机在空中盘旋,机场周围布满了高射机枪阵地,枪手们仔细地监视着飞机上涂装的花纹。
难民们只能在无人居住的沙丘中间安身,自然没有水源,而且这里离印度河至少有一个小时的路
程。摩顿森的头阵阵抽痛,一方面是因为沙丘反射的阳光太热太毒,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任务实在太艰巨。
“怎样才能把水带到这里来 ?”他问,“这里离水源太远了。 ”
“我知道伊朗有一种项目,”萨耶·阿巴斯说,“叫做‘上水工程’。我们得挖很深很深,找到地下水,然后用水泵把水抽上来。有安拉的协助,这是有可能的。 ”
阿巴斯奔过沙丘,黑袍在风中飘动,指着他认为可能有地下水的地方。
“我希望误解穆斯林的西方人能看到萨耶·阿巴斯那天的行动。 ”摩顿森后来回忆,“他们会看到大部分真正实践伊斯兰教诲的人,即使是像萨耶·阿巴斯这样的保守毛拉,都相信和平与正义,而不是恐怖主义。犹太律法和《圣经》都教导我们关心不幸的人,《古兰经》也教诲所有穆斯林,要优先照顾孤儿寡妇及难民。 ”
整座帐篷城乍看之下如同荒废了一般,难民都在帐篷里躲避太阳。阿波忙着拜访一问又一间的帐
篷,记录他们急需的生活补给品。
摩顿森、帕尔维和阿巴斯站在难民营中间的空地上,讨论上水工程的具体细节。如果中亚协会同意购买水管和水泵,帕尔维相信他能说服斯卡都公共工程部的主任,把挖掘用的机械设备借给他们。
“现在这里住了多少人 ?”摩顿森问。
“现在只有一千五百人多一点。”阿巴斯回答,“大部分都是男人,他们先到这里找工作,安顿下来,然后就会把家里的女人和小孩儿接过来。几个月之内,难民人数可能会增加到四五千人。 ”
阿波拉扎克从帐篷里钻出来跑向他们。这位老厨师辛苦了一辈子,无论要喂饱多庞大的登山队伍,他眼里都满含着笑意,仿佛任务轻而易举。但此时他脸上的神情却是不寻常的严肃,紧闭的嘴角像花岗岩一样凝重。他一针见血地指出:“葛瑞格医生,说得够多了。你不跟这些人谈谈,怎么会知道他们需要什么?”
布罗尔摩村的毛拉古尔扎戴着无边帽坐在帐篷里,阿波领着摩顿森进来时,他挣扎着移动双脚,
好挪出空间让客人坐下。他握着摩顿森的手,很抱歉没法请客人喝茶——因为什么器具都没有。大家盘腿坐在铺着桌布的地上 (这是为了隔绝沙地的热量),阿波催促毛拉把他的故事告诉大家。
蓝色的帆布挡不住强烈的阳光,光线反射在古尔扎的大号眼镜片上。摩顿森感觉像在聆听一位戴着不透光蓝镜片的盲人说话,心里有一种不安。
“我们并不想到这里来。”古尔扎捻着胡子说,“布罗尔摩是个好地方,或者说曾经是个好地方。我们尽可能想留在那里,白天躲在洞里,晚上在田里工作。如果我们是在白天工作,没有一个人能活到今天,炮弹实在太多了。可是最后,所有灌溉沟渠都被破坏,所有田地都被摧毁,所有的房子也都炸碎了。我们知道如果不采取行动的话,家里的妇女和小孩儿都会死掉,所以我们翻山越岭走到斯卡都来。我已经不年轻了,这段路很辛苦。 ”
“我们到斯卡都镇上后,军队叫我们来这里重建自己的家。”他继续说,“可这个地方都是沙子,所以我们决定回家。可是军队不准我们回去,他们
说,你们没有家可以回了,都给炮弹炸碎了。但如果可以,我们还是想回去,因为这里根本无法生活。现在我们的女人和孩子很快就要跟过来了,我们要怎么跟她们说?”
摩顿森用大手握住了老人的双手。“我们会帮你们和家人解决水源问题。 ”
“我为此感谢全能的安拉。”毛拉说,“但水只是个开始。我们需要食物和药品,小孩也要受教育,因为现在这里是我们的家了。跟您要求这么多,我很羞愧,但我们的确没有办法。 ”
年老的毛拉仰头朝天,反射在镜片上的亮光消失,摩顿森看到他的眼角湿了。
“感谢您的好心让我们的祈祷应验,而我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给不了您。 ”古尔扎抱歉地说,“甚至连杯茶都没有。 ”
巴基斯坦北部地区的第一项上水工程,在八个星期之后完工了。信守承诺的帕尔维说服了他的邻居,斯卡都公共工程部的主任。他除了同意免费借出他们挖土用的设备,还捐赠了计划需要的全部水
管材料。军方也免费借给他们十二辆拖拉机,运输挖出的沙石。摩顿森一趟趟跑电信局,终于打通了旧金山的电话,申请花六千美元赞助这项计划,获得了理事会的批准。
摩顿森从吉尔吉特订购了大功率水泵和本田发电机。在所有前布罗尔摩村民的努力下,他们建好了一座巨大的混凝土水塔,足以满足五千名难民的饮水需求。挖掘深度接近四十米的时候,他们找到了地下水源,把水抽上来灌满了水塔。难民们开始建造泥土房舍,准备把这片沙漠荒地变成新家。但是首先,妇女和孩子们得活着抵达斯卡都。
法蒂玛·巴图尔躲在山洞里,两只眼睛哭得通红。而阿米娜,从来都对妹妹百般照顾的她,现在连自己都没法儿照顾好。阿米娜被弹片炸伤的情况并不严重,但那刺穿肌肤、深入心灵的伤痛却永远无法复原。那天炮弹在洞口附近爆炸,阿米娜只发出一声混杂着惊恐和痛苦的尖叫,就昏了过去,从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好几个炮火特别猛烈的清晨,妇女孩子们抱成一团躲在洞里,阿米娜全身发
抖,像可怜的小动物一样发出哀求的呜咽声。这让法蒂玛心里更加难过。
“躲在洞里的日子非常严酷。 ”法蒂玛的朋友娜尔吉兹·阿里回忆,“我们的村庄布罗尔摩是个美丽的地方,在印度河畔的山坡上,我们有杏桃树,甚至还有樱桃树。但是躲在洞里,我们只能偶尔往外看一两眼,看到那些树被炮弹炸飞。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女孩,每次炮弹掉下来的时候,我的亲戚们得赶快把我带进洞里。我不能到外面去,也不能照顾我们的牲畜,甚至去摘那些成熟的果实,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烂掉。每逢雨雪天,在洞里煮饭睡觉都很困难,但我们得待上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峡谷那头就是印度,暴露在空旷的地方非常危险。 ”
娜尔吉兹说,她的叔叔哈瓦尔达·易卜拉辛回到炸碎的家中寻找补给品时,被炮弹击中了。
“他是个非常好的人,我们都想赶快跑去救他,可是我们得一直等到晚上,确定没有炮弹会掉下来的时候,才能把叔叔抬进来。”娜尔吉兹回忆,“通常有人过世后,我们会帮他们清洗遗体,但叔叔的
身体都被炸碎了,我们根本没办法帮他清洗,只能把他的身体尽量拼在一起,然后帮他穿上衣服。 ”
留在布罗尔摩的少数男人开了会,然后对孩子们宣布,离开山洞的时候到了。他们得冒险走到外面,踏上漫长的逃亡之旅,因为继续躲在洞里根本活不下去。
他们在残破的家园搜寻所有可用的东西,在午夜时分动身离开,先走到附近的一个村庄,那里离印度的炮兵阵地很远,他们觉得足够安全。那天早上,几个月来头一次,他们在户外看到了日出。但当他们开始生火准备烤“库尔拔”以便路上食用时,炮弹又从河谷高处朝他们飞来。
“每当炮弹掉下来炸开的时候,阿米娜就会全身发抖,然后哭泣着倒在地上。”法蒂玛说,“那个地方没有洞穴,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拼命跑,我很羞愧,我实在太害怕了,就没拖上姐姐,只管自己逃命。我很害怕她会死掉,但是对姐姐来说,一个人留在那里或许比被炸着更恐怖,所以她也爬起来跟着人们一起跑。 ”
整整三个星期,布罗尔摩的幸存者们一直往西北跋涉。“我们常常是走在动物走的山路上,从来没有人走过那些路。”法蒂玛说,“一旦炮弹开始往下掉,我们就只能丢下火上烤着的面包逃命,所以肚子非常饿。大人们砍野生植物当食物,我们就吃小野莓,虽然吃那些东西会肚子痛,但为了活下去,我们没别的选择。 ”
历尽艰辛活下来的布罗尔摩村民们,抵达斯卡都时已经憔悴不堪。最后一批难民抵达后,军队把他们带到了他们的新家。在机场旁的沙丘地,法蒂玛和其他幸存者们开始学着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但这并不包括阿米娜·巴图尔。
“当我们到达新的村子时,阿米娜倒下了,再也没爬起来。”法蒂玛说,“没人能让她活过来,尽管我们终于安全了,而且和父亲、叔叔重新团聚,还是没办法让她开心起来。几天之后她就死了。 ”
1999年夏天,中亚协会在斯卡都机场附近的沙丘建起了“古尔托瑞难民营女子学校”。时隔五年, 15岁的法蒂玛坐在五年级的教室里,在描述“卡吉
尔冲突”的时候,她用白色的头巾把脸遮起来,想躲避那些让她痛苦的问题。
14岁的娜尔吉兹·阿里接着往下说,说明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间教室,坐在彩色的世界地图下面,坐在书桌前,拥有全新的笔记本、铅笔和削笔刀。这个让她们拥有学习机会的慈善机构,总部位于地图上她怎么找也找不到的地方——蒙大拿的波兹曼。
“我们走了很久的路才来到这里,见到家人当然很高兴。”娜尔吉兹说,“但看到这个地方,我又害怕又担心。这里没有房子,没有树,没有清真寺,什么都没有。萨耶 …阿巴斯带了一位外国人跟我们谈话,他说只要我们愿意努力,他会帮我们盖学校。结果他真的遵守了承诺。 ”
难民营女子学校的五年级学生,大多是像法蒂玛和娜尔吉兹这样的孩子,她们平均年龄 15岁,学习比别的孩子落后许多,因为她们是在离开家乡后才开始上学的。附近村庄的公立学校愿意接受大部分难民男孩儿入学,于是她们的兄弟每天往返两个小时去上课。但对于这 129位古尔托瑞女孩儿来说,
如果没有来到斯卡都,她们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读书的机会。这所学校是她们穿过恐惧与逃难后,照亮黑暗的明灯。
最近几年,部分难民决定回到古尔托瑞,中亚协会就帮他们在洞里建了两所学校,让学生们能够安全上课——每当印巴关系一紧张,炮弹又会从天上掉下来。娜尔吉兹和法蒂玛却决定留在这里,她们说,现在这里是她们的家了。
在学校的沙地院子外面,整齐的土砖房一排排朝地平线方向延伸,有些还装着卫星天线。遮着房子的是一棵棵樱桃树,它们在曾经的沙丘上茁壮生长。“上水工程”提供的水源灌溉着这些树,让它们枝繁叶茂,奇迹般地在沙漠中开了花——就像那些放学回家,走在樱桃树下的女孩子们。
十八枝尸与里的人
不要让任何事物扰乱你、吓倒你,一切都会过去。神不会改变,耐心能让你完成一切。——德兰修女
摆好两百张椅子所花的时间,比摩顿森预期的要久。大多时候,无论是在户外场地,在教堂还是学校,他准备演讲时总有人帮着布置会场。但今天他是要在明尼苏达州苹果谷的“运动先生”零售店里演讲,店员都在清点存货,准备圣诞节后的大促销,摩顿森只好一个人摆椅子。
时间是 6点 45分,离活动开始还剩 15分钟,椅子却只摆完了一半。他还需要把近百张折叠椅打
开,排在展示卫星定位系统、高度计、雪崩信标的展柜跟羽绒睡袋架之间。他逼自己加快速度——像在科尔飞盖学校时一样——把椅子张开,一次摆好。
摩顿森很快就满头大汗。从乔戈里峰回来后,他的体重迅速增加,所以他很不情愿脱下宽松的绿色运动服,因为屋里很快就会挤满体格健美的户外运动爱好者。7点 2分,他终于摆完了最后一排椅子,连气都来不及喘,又快步在椅子间往返,把中亚协会的新闻通讯册放在每张椅子上面。每份小册子后头都订着捐款信封,收信地址是中亚协会在波兹曼的邮政信箱。
这些信封可能带来的收获,支撑着摩顿森继续忍受无聊的幻灯片演讲。他最讨厌的事情不仅包括在众人面前讲话,还包括谈论自己。但由于中亚协会的财务状况越来越糟糕,摩顿森不在巴基斯坦的时候,几乎每星期都会做一场演讲,即使是最糟的夜晚(通常只有几百美元的捐款 ),也能给巴基斯坦的孩子们带来更多的学习机会,所以他还是一次次地拖着行李箱前往
机场。
他再次检查刚用胶布修好的旧幻灯机,确定幻灯片转盘安放正确,又拍拍长裤口袋,确保当教鞭用的激光笔还在里面,然后转身面对听众。
他面前是两百张空椅子。
之前他在附近的大学校园贴了很多海报,也请地方报纸的编辑帮着宣传,还在一大清早的上班时段接受电台采访,摩顿森还以为今晚的活动会爆满。他颓然靠在自动充气垫展架旁,等着观众们到来。
一位穿橙色防寒外套,银白长发编成发辫盘在头上的妇女走了进来。摩顿森冲她微笑,但她略带歉意地回避着,看了看一条茄色睡袋上的温标后,就抱着它到收银台去了。
7点 30分,他还是一个人对着两百张空椅子。
一位店员通过店里的扩音器努力邀请着店里的顾客们,引导他们穿过展示架坐到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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