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嵘岁月情-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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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书记沉吟道：“为什么会在夏小雨家门口拣到花生果呢？……”
这时候王有财回来了，说：“马书记，我把脸洗干净了。”
马书记说：“洗干净了就好，你可以走了，记住以后要好好接受改造，争取早一天摘掉四类分子帽子。”
王有财说：“怎么？我就这样走了？”
马书记说：“不走还要怎的？”
王有财道：“方凌动手打人，要处理他！”
马书记说：“我当然要处理他，但是怎样处理，不用向你汇报吧？”
王有财陪着笑脸说：“那是那是，不过我要在这里听听处理结果。”
丁特派员说：“你今天不走正好，我有事要问问你。听说你赌钱连老婆都输掉了，有这回事吧？”
“没有没有……”王有财一听丁特派员提到这件事情，立刻矢口否认，“马书记，丁特派员，你们领导在这里研究怎么处理方凌，我也不方便听，我走了，走了……”说罢，惶惶张张地溜掉了。
王有财一走，马书记就问道：“王有财赌钱输掉了老婆？有这回事？”
丁特派员说：“我是昨天下午听孙家庄支部书记反映的，本来今天打算过问一下这件事情的。”
王伟光问：“什么时间发生的事情？”
丁特派员说：“好像是两天前，王有财三百元把老婆押给孙大年了，说好了什么时候有钱就去赎回来。”
马书记说：“我觉得这个王有财就很可疑，说不定他就是为了那三百元钱铤而走险呢。要是花生种真是王有才偷的，为了早早把老婆赎回来，他肯定会想法销赃的。”
正说到这里，只听肖寒和牛丽一路惊呼着跑了进来。肖寒进来后没有说话，只是流泪，而牛丽则大喊大叫：“夏小雨被公安审急了眼，一头撞在桌子角上，鲜血直流，现在死活都不知道，被公安拉走了！”
在场的人一听这个消息，都非常震惊，而方凌则晕了过去。
等马书记他们赶到大队部的时候，公安局的人已经撤走了，许多群众围在大队院里议论纷纷，办公室地面上，还留有一滩血迹。
马书记的脸色十分难看，低声对王伟光说：“伟光，你让院子里围观的社员都回去吧。”
王伟光来到院子劝围观的人离开，大家见王伟光神色凝重，都悄悄地走了。
大队办公室里就剩下王伟光、马书记、丁特派员和肖寒、牛丽几个人了。
马书记抱怨说：“李科长怎么搞的，这要弄出人命来怎么办？伟光，我感觉这件事情肯定有什么蹊跷。又是门口有花生果，又是鞋子，都有栽赃的嫌疑。”
王伟光说：“新品种花生果的包装我看过的，麻袋质量非常好，袋口是用机器缝合的，不用说那么大的花生果，就是大米也掉不出来。如果夏小雨和他父亲偷盗了花生果，难道他们已经运到了门口了还会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吗？有心在门口拆，哪如弄到家里再拆？疑点太大了。”
牛丽说：“夏小雨一贯温驯老实，要是没有受到天大的冤枉，怎么会做出那样过激的行为？一个人连命都不想要了，可见心里的憋屈有多大。唉，不知道她伤得怎样。”
马书记说：“今天晚上我打个电话问一问公安局的孙副局长。”
肖寒问道：“马书记，你认识孙副局长？”
马书记笑了笑说：“岂止认识，我们在部队上就是战友。孙局长经常到我家里来坐坐，和笑笑很对脾气，好几次说要认笑笑做干女儿呢。”
肖寒说：“马书记你快跟那个孙局长说说，把夏小雨放出来吧。”
马书记叹了一口气说：“哪有那么容易啊？你以为公安局捉了人去，随随边边一句话就放了？只要能证明夏小雨无罪，到时候他们不放也得放。”说到这里他一挥手说：“伟光，你马上组织民兵挨家挨户检查一下，重点是那个王有财家。”
王伟光说：“好。”打开大喇叭就播放通知，要求基干民兵和治安马上到大队部集合。
马书记又对丁特派员说：“老丁，你到孙家庄再把王有财抵押老婆的事情好好了解一下，先不要惊动那个叫孙大年的人。”
丁特派员答应一声就走了。
这时候，肖寒突然问了一句：“哎，刚才方凌还在这里呢，怎么不见了？”
2、方凌骑着王伟光的自行车正往县城赶，他心急火燎地要去看看夏小雨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就在他沿着公路骑出有五六里地的时候，迎面遇到了马笑笑骑着自行车往吴马坡赶。马笑笑见到方凌，笑眯眯的下了自行车，说：“方凌，又要骑自行车回家吗？你那条温柔的小尾巴呢？”
“谁是小尾巴啊？”方凌狠狠地瞪视着她。
马笑笑被方凌的表情吓了一跳，讪讪地说：“小尾巴怎么了？值得你这样吓唬我吗？我想当你的小尾巴还当不成呢。”
方凌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放缓了语气问道：“怎么在这里遇到你了？你干什么了？”
马笑笑说：“还能干什么？下乡啊，累死我了。方凌，要是现在你能给我揉揉肩就好了。”
方凌叹了一口气说：“唉，我哪顾得给你揉揉肩啊？夏小雨出大事了！”
“夏小雨出事了？出什么事了？”马笑笑一脸关切地问道。
方凌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马笑笑。马笑笑听了后显得气愤填盈，怒道：“太没天理了，如果说夏小雨当个美女蛇勾引勾引男人倒有可能，如果说她能偷东西，那么天底下的人几乎都可以做贼了。”
方凌也说不清马笑笑这句话算好话还算歹话，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马笑笑问道：“你是不是要去看夏小雨？”
方凌说：“不去看看我怎么能放心？”
马笑笑说：“我和你一起去。”
方凌说：“你就不要去了，回去吧，等事情有了结果我告诉你。”
马笑笑说：“夏小雨在拘留阶段，他们不会让外人随便探视的，我去了说不定可以帮上你忙。”说着就跳上自行车径自往前走去。
到了县城后，两人直奔公安局刑警科。方凌一进办公室，就看到那个李科长皱着眉头坐在办公桌前打电话。见到方凌和马笑笑进来，李科长用手指了指排椅，示意他们先坐下，自己则继续打电话，过了一会电话打完了，才问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啊？”
方凌说：“我是桃花谷的，我叫方凌，夏小雨是我的未婚妻。”
李科长一双犀利的眼睛久久盯视着方凌，方凌也不示弱，瞪起眼睛和对方直视着，一直有那么一分多钟的时间，两人都没有眨眼。最后还是李科长首先移开了目光，他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问道：“那又怎样？”
方凌说：“我现在想了解一下夏小雨的伤势。”
李科长说：“她现在正在医院里治疗，伤势不是很严重，有轻微的脑震荡。”
方凌说：“我现在要求去探视一下。”
李科长摇了摇头说：“那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
“没有结案，不能让她与外人接触。如果你想探视她，除非她把问题彻底交代清楚了。”
方凌恼怒地说：“人家是清白的，你让人家交代什么问题？”
李科长冷冷地说：“每一个进来的人一开始都说自己是清白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马笑笑笑吟吟地看着李科长问道：“这位同志，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电话吗？”还没等李科长表态，她就开始摇电话了。“总机，请接孙副局长办公室。……啊，我是他的侄女，谢谢！”
李科长见马笑笑直接就找孙副局长，而且还自称是孙副局长的侄女，不知道这个姑娘是什么来头，脸上不由得露出惊讶的神色。
只听马笑笑在电话里嗲声嗲气地说：“伯伯，我是笑笑啊，我在你们这里啊……是啊……在刑警科，我被你们捉来了……你来救我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您过来看看就知道了。”说着，笑吟吟地撂下了电话，一双眼睛挑衅地看着李科长。
过了不到二分钟的时间，孙副局长就急匆匆地进来了。马笑笑立刻欢叫着握住了孙副局长的双手，双脚还在地上蹦了蹦，看出来她和孙副局长的关系真的很近。
孙副局长个头不高，方脸盘，微微有些秃顶，眯眯眼，大鼻子，长的慈眉善目的。他轻轻在马笑笑脸上抚摸了下，抬头问李科长：“小李，马笑笑犯什么事了要把她带到这里来？”
李科长苦笑着说：“我哪有把她带到这里啊？您问问她。”
马笑笑说：“伯伯，刚才我在电话里说错了。事情是这样的，桃花谷丢了花生种，怀疑是夏小雨偷的。”
孙副局长说：“这个案子我知道。”
马笑笑说：“那个夏小雨是我的一个最要好的女友，虽然她家庭成分不好，但是她本人表现一贯很好。我和眼前的这个方凌也是好朋友，而那个夏小雨又是方凌的对象。”
孙副局长笑着说：“不就是你们三个人吗？说的这么复杂。怎么，你不会是来游说我把夏小雨放了的吧？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权利啊。”
马笑笑说：“伯伯，你看笑笑是那样不通事理的人吗？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来是想告诉你，由于李科长在桃花谷对夏小雨刑讯逼供，迫使夏小雨产生了自杀的念头，象孟姜女撞长城一样，她一头碰在桌子角上，现在不知道死活……”
李科长急了：“你这个同志怎么诬陷好人？我什么时候对夏小雨刑讯逼供了？”
马笑笑说：“就刑讯逼供了，我在旁边亲眼看到的。”
李科长被马笑笑气的脸色发青，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一贯口齿伶俐的他此时说话也结巴起来了：“你……你这个同志说话要负责任，我……我没有刑讯逼供！”
孙副局长笑了起来，说：“小李，你不要当真，笑笑这孩子说话一贯着三不着两的，我们现在是私人之间闲谈，让她随便说，我不相信。”
李科长听孙副局长这样说，情绪才平静了一些。
马笑笑撅着嘴说：“那夏小雨想自杀是事实吧？”
孙副局长说：“小姑娘情绪不稳定，对我们破案产生了抵触心理。”
马笑笑说：“伯伯，我们想去看看她。”
孙副局长摇了摇头说：“这恐怕不行，现在问题还没弄清楚。等问题弄清楚了，你们才可以去探视。”
马笑笑说：“伯伯，我这不是求你吗？我知道凡事都有个原则，但是有时候也可以变通一下。再说，夏小雨的脾气我知道，她虽然温柔善良，但也喜欢钻牛角尖。要是她对生活失去了留恋，想死还不容易？上树跳井抹脖子，喝药绝食嚼舌头，怎么也能死了。我俩去看看她，她觉得还有人关心她，就再也不会轻生了，也会主动配合你们了。”
孙副局长沉吟道：“你说的有些道理……这样吧，你们可以去看看夏小雨，安慰她几句，但是涉及到案子的话，一句也不许提。你们探视的时候，还要有李科长陪同，探视时间不许超过十分钟。”
马笑笑说：“好小气的伯伯！好吧，就依您，算笑笑给伯伯个面子。”
孙副局长点着马笑笑的鼻子尖笑道：“你这小家伙，怎么到成了你给我面子了？”回头对李科长说：“小李，带他们去看看吧。”
3、李科长答应了一声就往外走，院子里有一辆带着警灯的吉普车，他把后门一开，冷冷地说：“二位，请上吧。”
马笑笑说：“你先上，发动起车来我俩再上。”
李科长问道：“为什么？”
马笑笑说：“不为什么。”其实马笑笑是觉得在李科长的注视下上车，就好像是被他捉走了一样。如果李科长先上车，她和方凌然后上去，那感觉就不一样。
李科长不知道马笑笑心里打的是这样的小九九，只道是马笑笑故意刁难，但又无可奈何。他上了车，发动起来后，一踩油门车子冲出去有二十几米远，这才停下，在反光镜里偷窥马笑笑的反映。马笑笑也没有什么反映，一拉方凌两人紧跑几步赶到车子跟前。马笑笑大模大样地往副驾驶位置上一坐，用命令的口吻说：“开车！”
李科长见马笑笑这样嚣张，一扭钥匙熄了火，推开门就往下走。马笑笑问道：“你干什么？”
李科长回头说：“上厕所，怎么，不行？”
马笑笑说：“我让你开车你就上厕所，成心报复我是不是？”
李科长说：“吃喝拉撒是我的权利。”说完，头也不回去了厕所。
民兵们在王伟光的带领下开始逐户搜查，他们先装摸作样地走了几家，这才来到了王有财家。搜查王有财家的时候，王有财的神色显得特别紧张。王伟光问道：“有财，你脸红什么？”
王有财说：“我一直红光满面，身体非常健康。”
王照平突然大喝一声：“怎么又黄了？”
王有财吓了一跳，说：“谁……谁黄了？”
一个民兵用样板戏《智取威虎山》上的台词说：“防冷涂的蜡。”
说归说，笑归笑，在搜查王有财家时，人们在王伟光的指挥下，搜查得非常仔细，连水缸也要掀掀，炕席都要揭揭。王有财家其实也没有什么，搜查的尽管仔细，还是很快就搜完了，最后就剩下那个草垛了。
当王伟光站在那里端详草垛的时候，王有财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心想：“老天保佑，让我逃过这一劫，我再也不偷了。”
王伟光从一个民兵手里接过一根铁棍，仔仔细细往草垛里捅了十几下，见里面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失望地带着人们走了出去。等人们都从王有财家撤出去之后，王有财把身子倚在草垛上，几乎吓瘫痪了。
王伟光带着人们从王有财家刚刚出来，肖寒和牛丽从那边过来了。王伟光问道：“找到方凌了吗？”
牛丽说：“没有，到处找了，都没有他的影子。”
王伟光说：“肯定是到县公安局去了。”
肖寒说：“伟光，你去找找他吧，方凌脾气急，说话比较冲，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才好。”
王伟光说：“是啊，我也担心呢。”
牛丽说：“你开拖拉机去追他，兴许能追上。”
王伟光转身就往大队院里走，牛丽说：“伟光，我跟你一起去。”
肖寒说：“我也去。”
牛丽说：“你就不要去了，你今天又有些感冒了，不是刚刚吃了药吗？不要跟着颠簸了，回家睡一觉吧。”
肖寒说：“好。”转身就往家里走去。
王伟光把拖拉机开出来拉着牛丽就走，一开始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直等拖拉机开到公路上，牛丽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来，说：“这是我的积蓄，一共八百元，喏，你给我保存着。”
王伟光说：“怎么我给你保存着呢？”
牛丽说：“知青屋里经常有小贼光顾，这么多钱放在屋里不保险。你是老大，我把钱放你那里心里踏实。”
王伟光说：“这么相信我，就不怕我给你贪污了？”
牛丽说：“这钱你可不能贪污，我攒着盖房子的，我不能一辈子住知青屋吧？等我攒够钱了，就挨着你们家盖三间房子。以后我的积蓄都给你保存着，要是到了盖房子的时候还不够，缺的你还要给我填上。”说着，就把那卷钱硬塞到王伟光的衣兜里。
王伟光越发看不透牛丽了。

　　第五十一章　偷女人内衣的小贼（上）
1、夏小雨住在县人民医院的一间单人病房里，有两个女警察监护。方凌和马笑笑进去之后，见夏小雨头上包着一块纱布，正躺在病床上打点滴，脸色苍白，似睡非睡。
看到这样的情景，方凌鼻子一酸就掉下泪来，他轻轻地呼唤了一声：“小雨，小雨……”
这轻轻地呼唤，在夏小雨听来不蒂于一声春天的惊雷，她蓦地睁开双眼，苍白的脸上迅速的有了红晕，急切地叫了一声“方凌哥哥……”
马笑笑也有些酸楚，眼圈都红了，她说：“小雨，我们来看看你，你不要紧吧？”
夏小雨艰难地摇了摇头，说：“不要紧。”又说：“方凌哥哥，他们把你给我的手表没收了。”
方凌说：“没事，以后我们会要回来的。”
夏小雨说：“方凌哥哥，我没有偷盗大队的花生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