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越前龙马之名-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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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让我成为我，然而我却毁了我。”毁了在彼此记忆里，曾经美好天真过的我。
　　水野幽蓝看着独自陈说着的少女，第一次在女孩面前迟疑了，“你……恨过我吗？”
　　天关影愣了一下，良久才缓缓地摇了摇头，“也许没有你一切都会不同……也许没有你，我就不会成为现在的我……但是其实我并没有我自己想象的那么恨你，我也知道有些事必须去做，有些事的注定。比如我必须回到家族，比如我和你都必须长大，比如……抹杀越前龙马。”
　　水野目光一沉。
　　少女明显感觉两人间的气氛一滞。
　　“你居然真的这么在乎他……你为什么要费力为他割开空间呢？你一直站在漩涡前面，就是因为他在漩涡另一边对吧？你为什么忘了我们存在的意义？难道你想放过他吗？你喜欢他？”天关影忽然醒悟过来，有些悲哀地转过脸，“我早该想到的……”
　　“……三番四次地和我作对，那个家伙……为什么不能在死掉的那一刻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为什么你要在乎他呢？他就快什么都不是了啊。”那类东西并不能长久维持形态，这个世界会损害灵，它们会消失。她咳了咳，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水野的攻击已经耗尽了她原就稀少的力量，她果然，不该逞强的。
　　水野幽蓝低声笑了，天关影惊讶地看着他。这个是自幼年分别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她面前笑过的人。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啊。”水野侧过脸避开少女的视线，“还有，你真的以为他是灵吗……”
　　“你……”
　　“你相信天使的存在吗……”水野看了她一眼，眼中情绪复杂，“……小影？”
　　除却了“天关”，他只叫她小影。
　　怔怔地看了水野半晌，少女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但终归没有开口。她看着水野为她做好防护措施，心中已明白对方是要在不久之后破开她的空间。
　　她看着水野走向漩涡，然后自顾自转过了头。
　　天使的存在吗……
　　——早就该被……消灭……？你难道以为，我是属于那类卑劣的存在吗？
　　——我看没搞清楚状况的是你吧？就算你把血流光也不会有用。你永远不能把我怎么样。
　　她蜷起身子，抱紧了怀里的残刀，即使手臂颈间被刀刃划开了口子渗出了鲜血也不顾。她把脸贴近刀身，感受着皮肤上的冰凉，缓缓地笑了。
　　——我们是以灭灵为使命的家族。你究竟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不要知道！哥哥放了我吧！小影讨厌那些东西啊！哥哥最疼小影了不是吗？
　　幽蓝色的光芒让女孩充满希冀的双眼被怨恨染红。女孩流泪看着将她带回家族的哥哥。
　　——为什么我要是‘天关’……我明明只是小影……
　　——你只能用这种方式活着，以天关影的身份。除却了“天关”，你什么都不是。
　　男孩将女孩最后的希望斩断。
　　然而刚才的那一句“小影”，又表达了怎样的意义……那个人，在她正式冠上“天关”姓氏之后，在她以他为目标之后，就再没有在她面前这么叫过她……
　　少女笑得苦涩。
　　——除却了“天关”，你什么都不是。
　　“明明……你曾经是这么说的啊，哥哥……”
　　现在却，这么轻易地就否决掉了。

　　坦白

　　“你们说十月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迹部敲敲桌子，唤回一众人涣散的思绪。他刚刚被青学的一个电话叫来。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迹部把玩着手机，看上去有点漫不经心，“原因？”
　　“我们也不知道……小不点出去接电话，之后就再没有回来nia……”菊丸鼓着包子脸，忿忿不平，“我和秋牙在附近怎么找都找不到……”
　　“嗯？”迹部沉思一会，慢慢抬起眼睛看向似乎处于情况外分外平静的两个人，“手冢，不二，你们怎么看？”
　　不二率先做出反应，他笑了，“我想你明白，迹部。”
　　迹部了解地点点头，低头看了看手机上刚刚传来的信息，身子僵了一下。他抬头，安慰吵闹着的众人道，“应该不会有事了。之前派人安放在十月身上的小型信号发射器被捕捉到了信号，现在不二手冢，还有菊丸，你们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看着迹部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机机壳站起身，被点到名的不二与手冢对视一眼，随后拉起状况外的菊丸跟他出了门。
　　“……”龙崎老师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这样的话，那么今天大家就先回去吧……”
　　“……哈？”
　　“Nene，迹部，小不点在哪里啊？还有你什么时候放的信号发射器啊？”菊丸回过神来急切地赶上迹部略显匆忙的脚步。
　　“信号发射器的话，是从美国回来后说服十月安装在他手机里的……至于他在哪里……”迹部停下脚步，侧着脸看着身后三人，微抬着下巴神色莫名，“……其实，信号一个小时前就消失了。”
　　“——他是真的不见了。”
　　四个人神色开始凝重起来。
　　“对不起……打扰一下。”突兀地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众人向声源方向看去。
　　“你们刚刚是说……十月不见了？”幸村走近他们，挑了挑眉。早上开始他就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焦虑的心神不宁的奇怪感觉，这也是他来找这四人的原因。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拿不准该不该告诉立海大的网球部部长。
　　迹部摸着下巴，应该是多一个聪明人多一份力吧？青学那群咋咋呼呼的傻瓜就该哪凉快哪呆着去。其实迹部很奇怪自己怎么留下了菊丸。幸村的话，的确会不一样。
　　幸村听了迹部简明扼要的大概陈述，点了点头，“那你们是要去哪？”
　　迹部晃了晃手机，“信号最后的显示地点……”
　　“等一下……”一直沉默着的菊丸突然出声，叫住了正要出发的众人。
　　迹部拿着手机的动作一顿，缓缓回头看他，“怎么？”
　　幸村也是，和不二手冢一起看着他。不二走近菊丸，微微睁开眼，“菊丸？你……要说什么？”
　　菊丸看着不二渐渐睁开的冰蓝色眼眸，探究的目光似乎要直直看到眼前人的内心深处。
　　他不清楚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是为了小不点，他必须清楚。他紧了紧一直攥着的拳头，下了一个决定。
　　最终他开口问道，“你们究竟知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
　　不二最先一怔。
　　手冢似是轻叹了口气。
　　幸村看了一眼菊丸，悠悠地别开了目光。
　　倒是迹部用手机点了点唇，像是在考量接下来要说的话，“唔……菊丸英二，我不得不说，难得你也谨慎了一次吗？”
　　“哈啊？”
　　不二“呵呵”笑了，他拍了拍菊丸的肩膀，目前他站得距离菊丸最近。
　　“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纵容那个家伙啊……”迹部泄愤地咬着牙，“我为什么要接受那个该死的‘猴子山大王’，我为什么把那只臭猫送回去，为什么让他而不是别人去美国当饵……更何况，我送他去医院那天，你以为我只让医生治好了他的中暑吗？”
　　那天，他给少年安排的是全身检查。血液，心脏……他看到了那道本不该出现的伤疤，那道之前明明并不存在的伤疤以及和原该死去的少年一模一样的血液分析报告单。
　　这也是他同意少年继续叫他“猴子山大王”的原因。虽然他并不怎么喜欢。
　　“那么……不二你呢……”菊丸看着不二，等待下一个答复。
　　不二别过头，思绪飘远，“应该是的吧，毕竟我和手冢还是有信息交流的……”
　　“什……什么意思？”
　　不二深深看了菊丸一样，这孩子真的适合来询问这个问题吗？
　　图书馆雨夜中的那一抹墨绿，几乎与死去的人无二的模样语调，与卡鲁宾过分熟稔的关系，明明给了死去的人却莫名出现在他那里的有自己名字的照片，对于火化事件的反常，对于越前龙马死亡原因的莫名执着，熟知自己与弟弟的关系……
　　如此众多的怪异之处，在他和手冢的沉默中渐渐交织成一张网。他们透过网，注视着将自己束缚且一直不肯承认的少年。
　　手冢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幸村微微笑着，美丽的蓝紫色发丝在风中飘荡着，“至于我么……我只是一直都坚信着他会回来。他并不是那种真的舍得放弃的人。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切，虽然我更希望他懂得放弃。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说，我终归只是对这件事有点好奇罢了。”
　　幸村把目光放远，远处是渐渐西斜的太阳，“只是在他想要自己是十月时当他是十月，在他想要自己是原本的自己时不去揭穿他。”
　　“这样的话他不必烦恼，也不必担心。我尊重他。而且我相信……菊丸英二……”幸村看着菊丸，紫罗兰色的眼很是温柔，“我们都是这么做的。你并不需要质疑什么。大家，彼此都是一样的。你的想法，也是我们的想法。”
　　“而对于我们而言，真相有时候并不那么重要。”
　　菊丸极为轻缓地眨了眨眼，良久，他吃吃笑了，“真是可恶，亏得菊丸大人还小心翼翼那么久……太可恶了……”
　　闻言众人皆是一笑。
　　菊丸愤愤完之后，也学迹部晃了晃手机，狡黠笑道，“嘿嘿，刚刚小错给我发了短信，说小不点的位置确定了。他叫我去那里。你们……要不要一起去？搞不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哟……”
　　最后一次？
　　菊丸打开短信，大方地展示出来——
　　——菊丸前辈：
　　圣大人和罹大人确定了位置，我们正在前去。大人们说，如果你想在最后也不留遗憾，那么请尽快前往这个地方：……
　　还有前辈，今天是9月31日。
　　秋牙错

　　价值

　　压抑着的黑暗让人喘不过气。
　　少年依靠着一下一下继续着的心跳计算着时间，手机已经没电了，现在他几乎快要以为那种仿佛在耳边的心脏跳动声会是黑暗里的唯一永恒。
　　他背靠着那个黑色漩涡。这是实质的，冰冷坚硬。所以他出不去。
　　3小时42分……他在黑暗中度过的时间。
　　那么，现在应该是下午4点左右吗。他很庆幸自己是在午餐过后被困的。
　　不过，他记得最清楚的——今天是9月31日。
　　“我说……我想结束了。已经够了。”
　　梦里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出现。黑暗中的空旷与孤独让他无能为力。
　　“说什么蠢话……我是笨蛋吗……什么都没有看清的家伙说什么‘够了’啊……”少年挫败地哀叹道。
　　他闭上眼睛，伪装已经去除，现在的他不能浪费一点力量。
　　漂亮的金色眼睛被遮盖，龙马面对着另一种意义上的黑暗。这回他没有惧怕。
　　“我……究竟为什么要留下来……”少年的声音在黑暗里回荡，最后像是被黑暗吞掉一样消失在不远处。
　　“呵呵……”
　　那时候明明决定了要舍弃掉那种情感，那种狠狠伤害了他的东西。
　　虽然一开始是从未有过的美好的情感，他也以为那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所以他小心又欣喜地呵护着。可是最脆弱的东西，也可以是最坚硬的东西。那种情感被否定之后伤他最深。他甚至为此付出了最宝贵的生命。
　　所以他为什么选择回来呢，明明离开是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为什么要拖着这副身躯留下来？
　　他还是留恋着那份感情吗？
　　抑或是，他还是舍不得？
　　少年闭着的眼间细碎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他并没有报复的意思。他就算真的被伤害到死也没有勇气去报复他爱过的人。因为爱过，所以他才舍不得。
　　爱是很美好的情感。
　　母亲，父亲，兄长，同伴，甚至卡鲁宾都是他爱着的，性质不同程度不同但……
　　但，本质一样。
　　那么对于这份情感，他们又是怎么想的呢？他回想起了那些人的信件和火化事件。
　　父母承认他离开了而作出的火化选择，龙雅极具暗示性的要他一个人继续走下去的做法，部长和不二前辈对离开者的祝福与并不呼唤或是希望他的归来的盂兰盆节……
　　原来他们是希望他离开的。不管初衷如何。
　　龙马并不相信那些人不爱他。相反，他明白那些人爱他最深。
　　他不再想说什么不要代替自己做选择的话了。那些是他们的选择权利，并不是越前龙马的。自己一直以为的最好选择，却是在篡夺了他们选择的权利上作出的。很简单，越前龙马选择了死亡，于是他们选择了祝福，选择了放那个少年先走，选择允许少年的离开。可是越前龙马却又选择了留下甚至归来，他无视了留下来的人们的意愿。
　　一直以来，最痛苦的不是他，而是发现了他而不得不渐渐面对着他离去的事实的那些被他留下来的人。
　　原本时间可以帮助他们淡忘。可是他的归来使得他们的这种权利都被剥夺。
　　他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那些人过去有多悲哀。他夺走了他们面对未来的勇气与希望。
　　说好不想报复的人，却报复那些他爱过的人最深。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极端，可是他没有办法不这么想。
　　这个空间的黑暗与死寂太过于凄凉。
　　而且他无端归来的做法，也的确不同程度地伤害了他爱过的人。
　　只要是爱，就会有伤害。就连恨，也许也是一种扭曲了的爱。
　　如果想不伤害，那么必须不爱。可是爱，明明是那么美好的词语。会爱的人，才是值得尊敬的人。
　　他做不到不爱，可这也不能成为他伤害别人的理由。
　　龙马深深地无奈了。
　　那么他归来的价值究竟是什么？如果他归来的理由是爱的话……
　　“我的价值在哪里？难道只是在于给了他们一个不算太美好的回忆吗……”少年坐直了身子，口袋里因为动作忽地骨碌碌滚出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少年愣了半晌，才慢慢地反应过来，伸出手去将那个东西抓在手里。
　　他摊开手心，明黄色的网球在他掌间。这是因为听了龙雅那句他的存在可以用它来证明之后才一直藏在口袋里的。
　　静静注视了这颗网球许久。
　　他笑了。
　　他与他们都是因为网球而结识。彼此的灵魂都是为了网球而燃烧。他们都在追逐着梦想。而梦想，真是难以想象，居然被寄托在这么一颗小小的球上。
　　龙马笑容在继续。
　　一刻不停地追逐着梦想，哪怕再卑微也是美丽的梦想。
　　即使被寄托在这么一颗小小的网球上，那也是闪耀着的梦想啊。
　　只是可惜……
　　少年吻了吻手里的球，站起身来。
　　不能陪你们继续了。
　　心脏猛地一震。
　　仿佛空气被抽离肺部般的疼痛席卷而来。
　　“啊啊啊啊啊————”少年努力仰起头，他拼命摇晃着身体想要摆脱那种痛苦。然而不行，那种痛苦如影随形。他趴在地上不停地剧烈颤抖着，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难以忍受疼痛而痛苦地蜷缩起来。
　　背后恍若骨裂般的疼痛，手指骤然合拢而划出了深深的血痕，指甲破裂的瞬间他突然明白了原因。
　　他瞪大了双眼，大力地咬紧了唇。因疼痛失去力气的双臂仍然死死地支撑着早已无力的身体。苍白如纸的脸庞上，那过大的金色眼眸里瞳孔涣散，顺着眼角淌下不断的透明如水晶的泪水。
　　太过痛苦了。
　　细细碎裂的骨骼，某种破开禁锢的决绝。
　　骨头被一点点从里到外地研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