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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要下堂-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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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慕莼回过神来,低头望见手中一把乌黑的发丝,“相公,你掉头发了!”
“没事,你喜欢扯就多扯几根。”周君玦贴进她的脸颊,亲吻她的泪痕。“扯光了都行。”
许慕莼木木地摇头,“坏的扯掉就行了。”她要扯掉坏的,只留下好的,留下只属于她的东西。要不然,这买卖多不划算啊。自她懂事以来,就没做过亏本的买卖。明日便是大婚,而她的相公心中还想着别的女人,甚至不想让她怀有子嗣……
“好,好好,听娘子,坏的都扯了。”周君玦愈发搂紧怀里的人儿,两个人的心跳声如此接近,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感受彼此的心跳。
“我要孩子,我们的孩子……”是的,这是他和沈瑶儿没有的。她抬头怔怔地注视着他,剑眉入鬓,目若点漆,此时他的脸上没有戏谑慵懒的神情,专注地迎接她的目光。
有那么一刻,她在他的眼中只看到她的影子。
“以后,不许你想别人。”这是许慕莼简单的思维定式,她的相公只能想着她,她不想一次次地折掉那些“烂菜叶”,那样太辛苦。
“好,以后只想你。”曲起手指轻刮过她红红的鼻尖,周君玦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早已泛滥成灾的温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过往云烟不过是年少时的懵懂不安,他业已成年,不再是青涩莽撞的少年,“对不起娘子,以后我就只有你,你也只有我。”
“不对。”许慕莼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急急地反对,“我要有孩子,你和瑶儿姐姐没有的,我都要有。”
唉,他的傻木头!“有,都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这辈子就落入她手上了,周君玦闭上眼睛,止不住的甜蜜在心尖翻滚。
“比瑶儿姐姐多?”
“唉,娘子,你才是我娘子,把瑶儿、元儿都忘了吧,你才是我最重要的娘子。”周君玦捧着她的头,拇指摩娑她泪湿的双颊,充满疼惜与笃定的一吻随即压下。
小心翼翼地舔舐她的唇形,这一吻仿若誓约一般庄重,细细地描绘,与他的唇形相互印刻,慢慢地晕染撕扯,湿润交缠,濡腻交换,他一点一点地探出舌尖,品尝她的美好,分享他的甜蜜,缱绻交织的誓言终于尘埃落定。
她是他的妻,无可代替。
隔日的大婚几乎轰动整个临安城,十里长街,迎亲的队伍大排长龙,好不热闹,昨夜开始的流水席已是百桌迎宾,街坊四邻,朝中显贵,商铺精英,无不到贺致喜。
可谁也不知道,新娘早已在布置好的洞房内被新郎折腾了一夜,此时正一脸怨气地梳妆打扮,手中还握着几缕发丝,口中喃喃自语:“周君玦,这个烂菜叶……”
“娘子,菜叶都被你拨光了,哪还有啊?”折腾一夜却还是神清气爽的新郎官玉树临风地立在身后,望着铜镜中满脸怨气的许慕莼,探身抽出她掌中的青丝。“娘子,以后换换成不,不拨头发行不行?你说你一边喊着快一点,一边扯我头发,那我还怎么快嘛?”
许慕莼脸色顿时涨得通红,“烂菜叶……你……”都怪他,昨晚压了她一整夜,还好意思提……
“是你说要孩子的嘛,为夫这不是身体力行么!”周君玦露出无良的邪恶笑容,“再说,今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还来?”许慕莼心有余悸地往回缩了缩。
“娘子,你满脑子邪恶的念头,是不是还想和为夫行那颠鸾倒凤之事?”周君玦自身后拦腰将她抱起,趁机袭击她红肿的双唇。
“你讨厌……”许慕莼左躲右闪。
“可是,今晚估计没有时间歇息了。”
“恩?”许慕莼疑惑地回眸。
周君玦抱着她坐在贵妃椅上,一手撩拨她的发丝,“今天无论是谁给你吃的东西你都不要接,除了我给你的。娘和祖母的也不许接,听明白没?”
“为何连娘和祖母也不行?”
“今日大婚,周家族长,也就是我三叔公一脉也会出席。他虽是庶出,但辈份最长,一直掌管着周家乡下的田产。平日也不常往来,除了清明扫墓会碰头之外……”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许慕莼的发丝。
“你是说当年你祖父和你爹死于非命的日子,也是清明。”
“错,是我们的祖父和爹爹。”周君玦不满地蹙眉。“一直以为,我和娘亲很少回乡祭祀,一来忙不过来,二来减少碰面的机会,避免不必要的摩擦。”
“你怀疑是他们?”
周君玦满腹心事地点了点头,“这些年他们一直很安宁,因为我没有娶亲,没有子嗣,一旦我死了之后,他们可顺理成章地接掌盛鸿轩,坐拥临安城数百商铺和滇南、蜀东、闽北、浙南数万亩茶园。如今,我有了你……”他万般宠溺地轻抚过她的脑后,顺着她散开的发丝一路往下。“我便不会允许自己有事,更不容许你有事。”
“既然知道是他们,为何不报官?”
“抓贼拿赃,现在正是空口无凭之时。他们要是想做成诅咒的样子,也得等过两年。所以,现在最危险的反倒是你。不出所料的话,他们眼下要做的事情,便是千方百计地设计陷害于你。”
相扶 第五十章
“陷害我?”许慕莼嘟起小嘴,眼底一片茫然。“陷害我又能如何?我一介女流之辈,手中没有把持周家任何财产或是生意往来,他们害我何用?”
周君玦宠溺地掐掐她清瘦的脸颊,“夫妻本是同林鸟,你要是有个闪失,如同断我一臂。或许……”他顿了顿,试想的各种可能性纷至来,无论哪一种都是他不愿亲见的。
“或许什么?或许我死,或许我们没有孩子。是吗?”许慕莼仍是不解,“要是你妻妾成群,他们又当如何?”
“可是我没有,一直以来都没有。”周君玦紧贴在她身后,下颌搁在她羸弱的肩膀上,汲取她独有的幽香,眷恋,心疼,不安,惶恐,以及莫名的焦躁。他不是没有想过,他成亲之后各种潜藏在平和表象下的丑陋会渐渐蔓延滋长,就象毒瘤一般爬满周府上下,缠绕他单纯的小木头。
她或许会害怕,或许会退缩,或许会……万千上百种的可能他都试想过,他甚至想过长痛不如短痛,索性娶了柳元儿,断了对小木头的念想,他也不会再有牵挂,正所谓关心则乱,少了她在身边他便可以全力以赴应对随之而来的大风浪,从此无欲则刚。
那一日他说要娶柳元儿之时,他分明看见她眼中的失望,即使只是一闪而过,都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心头似乎被一根利刺洞穿,郁郁不得舒解。他看到她的倔强,她的努力,她不顾一切地想要赢得属于他们的未来,他再也无法独善其身,再也不忍看到她眼中的失望。
于是,他弃械投降。如果未来是渺茫的,他情愿与她风雨兼顾。他不愿意象之前那样做回行尸走肉,只为了周家为了盛鸿轩而坚持着,如今的他为了更为坚定的信念与执着,为了他和小木头,为了他深爱亦将永远深爱的女子而放手一搏。
腰间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收紧,再收紧,似乎要将她嵌入体内。
“相公……”许慕莼微微挣扎,“你放心吧,我肯定会没事的。我要是有事了,怎么能接收盛鸿轩的巨额财富呢?”她用力地拍拍周君玦置于她腰间的手,力图用她的方式去化解他的忧虑,“去吧,他们该进来给我梳妆打扮了。”
“记住,要是有人给你东西你不要吃,有人说任何关于我关于周家的流言蜚语,你也不可轻信。明白吗?”周君玦郑重其事地板起脸。
“是,相公。”许慕莼点头如捣蒜,“相公,记住,我叫许慕莼。”她难得严肃一回,俊俏的脸上有着她独有的坚持。
周君玦勾起嘴角,深邃的瞳孔中划过一抹氤氲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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唢呐宣天,锣鼓齐鸣,偌大的宅子内已是宾朋满座。
厅堂之上首座的二人是自寺庙静修回来的周老太太,她一身绛红色的褂子,发髻处插了一朵喜庆的迎春花,眼底眉梢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另一侧则坐着周家大族长,周君玦的三叔公周佑祥,他一身黑色的褂袍,严谨有余而喜庆不足,相貌清癯,须少花白,眼神飘浮,盯着厅堂口四下搜巡,时而望向立在他五步之遥的孙子周锦铎,目光中传递晦暗不明的神采。
而这一切,正好落在居于堂下首座一身珠红色打扮的柳荆楚眼中,她悠闲地抿了一口茶,嘴角边带着嘲讽的微笑,却被她举起的茶盏盖住,不被人发觉。
周佑祥是周家辈份最长的男子,族长一位自是非他莫属。幼年时,由于他的生活并不平坦,因他资质平庸,没有得到父辈们应有的关注,他为此耿耿于怀,认为父亲是因为他庶出的关系而冷淡于他,多年来怀恨在心,一直伺机打击长房。然而,周家长房代代人才辈出,虽人丁稀少,却个个聪颖过人,连当家主母也不落人后,将盛鸿轩牢牢掌握的手中。以至于身为偏房的他们一直以来,只能在乡下管理周家的田家,靠收佃租维持生计。
周君玦的猜测并非无中生有,周佑祥对他们多年来一直虎视眈眈,钻着空子想要分薄盛鸿轩,几次三番到周府吵闹生事。念在同为周氏子孙,他们也并无过份举动,也不便赶尽杀绝。
祖父以及父亲的猝死时间、地点都极其巧合,三十岁那一年的清明节扫墓归来。这也是周家长、偏二房一年中少有的几次交集之一。
“我听说这侄孙媳妇是隆祥庄的大小姐,庶女,怎配当我周家的新任主母。”吉时未到,周佑祥便已坐不住了,忍不住发难。
老太太一手捂住耳朵,左右捏了捏,只当没听见,清了清嗓子,端坐翘首。
柳荆楚优雅地放下茶盏,双手交叠于腿上,客气地回道:“三叔,庶女也是许家大小姐,如同您是我们周家的族长一般。您说是吗?”她的声音不大,温婉适中,只有堂上二人可清晰入耳。
老太太眼角余光一扫,投以默许的微笑。正色面对厅堂中吵闹的一众孩童,心中暗忖,年底或许就会有曾孙可抱,要是三年抱俩,那就更好了。
“哼,老夫可是读过圣贤书之人,哪象这许家大小姐,听说只会卖茶叶蛋。”周佑祥自恃甚高地抚了抚下颌的长须。
“我周家也不过是卖茶的,卖不掉的茶正好可煮茶叶蛋,一举二得,何乐而不为?”柳荆楚不急不缓,眉宇间的笑意更扩大了一些。“再说,周家的当家主母认得银子,会赚银子,自是商人妇的首要,读圣贤书又有何用。”一席话,夹枪带棒,顺带将周佑祥说得吹胡子瞪眼,没了下文。
“大伯母,我听说许家大小姐原是妾室,为何扶正呢?”一直立在身侧不发一言的周锦铎见自家祖父落于下风,只得挺身而出。
柳荆楚料他会有此一问,神色从容,却又露出几分神秘之色,轻声说道:“我这媳妇儿天生就是主母的料,这才进门几天,便怀了身孕,扶正是自然的,你们说呢?”她早已和周君玦套好说辞,既不能让他们发现许慕莼之于他的重要性,又不能让许慕莼被看轻。
“伯母的意思是,怀有身孕才被扶正的?可这还不知是男是女呢。”周锦铎警惕地一问,他自幼跟在周佑祥身边,言传身教之下尽是对长房的不满与敌意,方方正正的脸上写满疑惑与揣度。
“又有何妨,这可是我们周家的长孙。”柳荆楚将帕子掩在唇边,把她泄露的得意之色尽数掩去。
“伯母……”周锦铎正想询问些什么,却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打断。
吉日已到,一双人儿大红喜袍粉墨登场,各执红绸一端,缓缓至门前行进。
端的是俊朗不凡,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周君玦,一身喜庆的大红袍,也稍显拘谨之感,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志得意满,美人在抱,夫复何求。
“子墨兄。”特地赶回来的沈啸言手执卷轴,浅笑吟吟,一袭白衣于厅堂中尚算异类,只是谁都知道这是临安一绝霁尘狂草,眼中尽是崇拜与艳羡,怎会对他的衣着多有非议。
“看,这是我特地贺你新婚,一字千金哟。”有些人生来轻狂,有些人则是有轻狂的资本。沈啸言无疑属于后一种,千金难求一字,偌是他高兴,送你千字也不为过。这不,今儿个高兴,送上对联一副。
他徐徐地扯开卷绳,着下人拉开。正所谓,字如其人。狂放不羁,如行云流水般扑面而来的笔端霸气,令人窒息。
只是,这副对联实在是……
上联是颠鸾倒凤只把床头火烛染,下联是鱼交水欢何惧万里长空蓝。
“来人,挂到洞房中,不要枉费霁尘兄的一番好意。”周君玦也不含糊,即刻命人挂上。他早知道没有如此便宜的事,相交多年,沈啸言是何种人他一清二楚,送他卷轴对联,还不忘猥亵出出风头,果然不负霁尘狂草的美名。
沈啸言长眸一眯,戏谑地退至程书澈身侧,“程端,你的贺礼呢?”
“此时拿出来不太好。”程书澈懒懒地挑起眉,扒了扒脑后梳理齐整的发髻,一副还未完全睡醒的惺忪。
临安三绝,一生拥有一件便是人生至乐,这要是拥有二件,岂不是羡煞旁人。程书澈望着那副卷轴被收起,皱着眉头晃了晃。不好不好,此时不宜拿出。
“怕什么?”沈啸言难得有机会可以恶整周君玦,在大婚之时,他无力还手之时,正是大好机会。
程书澈今日特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感觉特别不自在,东挠挠西抓抓,感叹还是月半换一衣习惯一些,收拾好的发髻被他扒得凌乱无比,他方显自在些。“我怕被人抢了,子墨兄今夜无法大发神威。”
周君玦斜斜地睨了他一眼,“别耽误我拜堂。”
“哟……房都洞完了,拜堂不过是形式而己。再说,你要是把小娘子服侍不周到,正妻也是会出墙。子墨兄,你已近而立之年,可是你的小娘子才……”程书澈故意话说一半,留给某人自行体会。
周君玦淡定地抓起红绸的一端,揶揄道:“程端,你身后的姑娘似乎也不大,难道你一直都用……恩?你明白的……”说罢,呵呵大笑,俊朗的脸上尽是意气风发的张扬。
程书澈回眸一看,顾紫烈正龇牙咧嘴地挥舞粉拳,一副磨刀霍霍的凶残模样。他忙调转目光,刻意忘记她的存在。归家数月,她亦步亦趋地跟随,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不知该如何回报她的深情。渐冷的心时有回暖,却仍向往极寒之地。
被红盖头挡住视线的许慕莼拉了拉红绸的一端,催促周君玦赶紧向前,好让她去了这碍事的红盖头,还她光明,以便好好认认那个久仰的三叔公。
周君玦接到暗示,忙往前跨了几步。
“新娘子,吃糖糖……”倏地窜出一名女童,约摸四五岁,粉净的脸上带着无邪的笑容,她手中捧着几块杏仁酥挡住许慕莼的去路。“新娘子,吃糖糖……”
许慕莼被挡了去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立在原地等待周君玦为她化解。她记得,不可吃任何人给她的东西。只是,这不过是孩子,要不吃了吧,免得误了时辰。
周君玦被她不动,眸光一闪,心中暗叫不好。那挡路的孩童正是周锦铎的长女周谨慧……
周谨慧手中的杏仁酥小小数块置于掌中,已被她抓得面目全非,实难辨认原貌。
堂上的老太太和柳荆楚飞快交换了眼神,皱眉静观其变,心中却已是咚咚作响。
不过是一块糖,却是要试出周君玦对许慕莼的情意……重与轻,全在这一念之间……
周谨慧眨着一汪剪水双瞳,清澈至极,不带一丝的杂质,她胖嘟嘟的小爪子捧着面目无非的杏仁酥,脸上写满期待。“新娘子,吃糖糖……”她重复着充满童真的奶声奶气。
四下渐渐趋于平静,目光围绕在周谨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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