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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公案-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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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说道:“老爷天恩,如同再造。”说罢复又斟酒。大家齐饮,叫店小二添汤添饭。大家饮毕吃饭。用完饭,店小二撤去家伙,擦抹桌案献茶。贤臣擎茶杯开言说道:“此事蹊跷,心中纳闷:明白是处娘娘开庙门,可别的进香人,为什么不住此处?难道有人走漏风声,知道施某是钦差按察,故此不来此处住店?”天霸说:“此处大略无人知晓。
离此不远有大店,差不多的都住那里。”好汉言还未尽,只听店外喊叫,有人口中直骂:“店小二狗娘养的!太爷们来到,你不伺候,看起来豺狼摘爪,吃了你的心!”天霸闻听,心中纳闷:必是来了一伙绿林。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八一回 施贤臣假扮香客 众绿林群争店房
话说施公与黄天霸、关小西、计全、何路通讲话,忽听厅外面有人大骂说:“店小二你这狗娘养的!明知太爷们来到,不能早去接驾。”说着要动手来打。店小二急忙跪下说:“太爷息怒,小人叫那上房人躲避就是。”那人说:“快去快去,你叫那香客实时让过上房,否则杀将过去,性命不保。”小二连声答应,抱头鼠窜的去了;不进上房,竟自咕咚跑进内宅客堂,见了主人哽咽不止,放声大哭,正不知所为何事。且说店主人姓刘名望山,祖居此地,幼读诗书,稍知礼义;娶妻李氏亦能持家。当时见了小二慌张而来,恸哭不止,大家吃惊,连声问道:“是谁难为与你?所因何事,如此悲恸?细细说来,我有主意。”小二见问,拭泪开言说道:“今有五位香客,俱有马匹,让在上房居住,岂不是一件好买卖?却不想去年那伙恶霸,今天晚方才进店。被他一顿吆喝,骂个不了,硬要上房。我以好言答应说:上房早有香客住下。他立时抓住,拳打脚踢,闹个不了,依旧不饶,立时要叫香客让他上房。小人不才,请主人去作主。”刘望山听这一段言词,倒觉作难。且按刘望山之为人,纵有大难之事,自彼处之不甚难;其为人也惯于应酬,巧于机变,奔走趋承,随高就低,因此有个绰号称刘祷告。此时他同小二出了内宅不提。
且说施大人在上房中,虽然不知原委,却是件件听真,心中纳闷。天霸虽亦自沉吟不语。何路通、计全满心不悦。关小西忍耐不住,叫声:“众弟兄们都听见么?天下哪有这等无情无理之事?哪有这等霸道行凶之人?我关某若不是保着总漕大人,定拿了他送到地方官处,锁押正法,亦不为太过。”言还未尽,大人坐上带笑开言说:“众位英雄不必如此。事情看冷暖,莫逞一朝之忿,方是远大之谋。”
正议论间,忽见一人走进房门,见了大人打躬行礼。众人都带笑谦让。你道为何?一则康熙年间尚无顶戴之赐;二则大人与天霸诸人,俱是香客打扮。施大人是不知者不怪罪,故店主人一同对平常香客称呼。当时行礼已毕,店主口尊:“列位爷台,小人有一事相商,不知肯容纳否?”施大人故做不知,说是:“有话请讲。”这刘望山本村人,都称他刘祷告,果然名不虚传,专能弄乖使巧,心苦嘴甜,当时见问,说道:“十方香客爷们,我有一事,甚难出口。值此万不得已,只得前来奉禀,准与不准,但求容申一言。外面来了几个豪气客官,甚是凶恶,不讲礼义。去年香火之间,就住在这店里,俱各骑跨大马,身佩弓箭,好似凶神一般,还是硬要上房。望求爷们开恩,让他一让,小民举家不敢忘恩。”说犹未了,那关小西早止不住,喊叫一声,说是:“不好了!不好了!可气死我了!你快快出去,叫他前来抢夺上房,我关某不怕他三头六臂,定要见个胜败输赢。理有短长,事有先后,天下哪有这样不懂情理的人?这岂不是惹事,出人意外?”店主闻听这般言词,只是发愣,不敢作声,痴呆呆站立一旁。不言店主迟疑不决,再说何路通见了光景,开言说道:“店家,象你这等没主意的,如何办得了事?你再回去细细看他什么模样?姓甚名谁?或者是久闯江湖,闻名振耳,我们就让他上房。他若是无名小姓,凑胆子欺压平民的小辈,你叫他赶紧爬开,莫令老爷动怒,那时节玉石俱焚。快快出去问他。”
且说刘店主,人称祷告,到此时无所祈祷,无门控告,嘴甜也不济事,心苦也无所施。事到其间,只得强忍,思用反间之计,或者脑袋可保,也未可定。只得同小二来到厢房,双膝跪倒,口尊:“太爷容禀一声。”那些人正等得着急,见了店主,喊骂不绝,说:“狗娘养的!你有话快快说来。”刘望山口尊:“太爷不要动气。不是小民怠慢,只因那小房住的香客,更加来得凶猛,出言不逊。他叫我问问爷们姓名,如果是天下驰名的,便可相让;若是声名不重,小民就不敢说了。”只是磕头不语。那人越发着急,举起刀背打到肩上。店主好不疼痛,“哎呀”一声,他见刀举起,只得爬半步说:“小民说是了。”那人喝道:“快快说来!”店主说:“那人言道:“若是无名小姓的,休想要住上房,叫你早早溜了为上;若稍迟慢,他便打进房来,碎尸万段,马匹全都留下。这是上房之人说的,小民一句也不敢虚言。”那人听罢,说是:“你且起去,与你无干。你回去说:太爷们本是江湖客,提起名来,天下皆闻。你叫他一步一拜磕上房来,便就无事;不然杀进上房,一刀一个,尽夺他们行囊财物,那时后悔也就迟了。”
店主听罢,急转上房,一句加两句的诉说了一遍。施大人将始末根由思量,说:“此等必是绿林中人。众伙计们不必与他较量,即让了他上房,又便何妨,何须生此闲气。不知你们意下如何?”小西闻听大人一段言语,说:“我有一计可擒拿此辈,更无他虑。烦计大哥前去跟随店东认他一认,果是江湖有名之人,其中必有认得的,那时便好晋接礼让,不失义气;倘若一位不识,必是无名小辈,土豪下流,那时再拿治罪,也不为迟。”施公闻言说:“此乃两全之计,就烦神眼一往如何?”
计全带笑起身,随着店主往外行走不提。
且说店主刘祷告,此时心中一发疑惑,无所区处,想:上房中这伙人的言语,也必不是好人,是我有眼无珠,不识好歹。
亏得他们量宽,日后切不可想此外财。正在胡思乱想,一抬头时早听得那个人大骂说:“这忘八羔子!一去又是不来。”正骂时,隐隐似有两人走进房来。店主旁边一闪。后面计全抬头举目,看不真切,猛听一人声音甚是耳熟,忽然想起说道:“那不是公然李五爷么?”李昆闻言忙答道:“你是何人,知吾草字?店家再点些灯来。”及时又点一灯。计全已到公然身旁,两下一看。李昆连忙问道:“老仁兄因何至此,这一向可好?
今于此地相逢,真乃万幸。不知有何贵干,到了此地?”神眼见问,口呼:“贤弟,想咱们哥们自从任邱县内见面,多亏贤弟助咱,拿住了一枝桃。成功之后,扶保大人进京。圣上一见大喜,加封施公升为总漕之任,黄天霸升为副将,小西随漕赴任,却是参将。今日假满出京,先派人天津理事。施大人扮作商人,暗暗访查事情,今晚寓此店内。却不想与贤弟相逢,真乃万幸。不知贤弟因何到此?”李公然带笑开言说:“愚弟此来,为别人事情。这天津每因粮船一到,必要争帮打仗。愚弟应邀约请,意在助一阵,因此方来。既是施公与众好汉大驾到此,烦仁兄回禀,在下愿求一见,不知如何?”神眼闻听,连道:“好好,贤弟略候半刻,我回去一提,天霸必然出来迎接,就好拜见。”公然连称:“不敢,但求容我拜见,三生有幸。”
神眼回身转入上房,未及开言,天霸忙问道:“看看却是如何?”计全说:“你料量着是谁人?先猜上一猜。”天霸摆头不知。计全说:“莫要性急,我给你一闷字,看你聪明如何?
说起那屋里,闹的却是个神。”天霸猛然省悟说:“莫不是神弹子李爷。”计全笑说:“正是此人。”天霸说:“既是公然,何不同来一见?”计全说:“他有此意,要求拜见大人,与贤弟们一会,因是许久不见,未敢造次,故遣计某前来回禀。”施公闻言说道:“李公然真异人也!自任邱县拿谢虎的时节,合朱光祖助我成功,飘然而去,真是一尘不染。今于此地邂逅相逢,亦为有幸。黄副将理当出去接迎,前来一会。”话犹未了,只见天霸转身出来,说:“李公然李五爷在哪里?”李昆闻言说:“那不是黄老弟兄么?”你看两相趋承,一团话笑,真是同声相应,叙离别渴想之情。公然遂将同伙人一一指出,都与天霸叙礼已毕。二人即转身同进上房,参见大人,说:“言语上冒犯尊颜,伏望包涵为幸。”施公连忙说:“壮士请起,休得太谦。
前者拿捉谢虎,多亏壮士助我成功,未当面谢,时刻不忘大德。
今于此地相逢,真乃三生有幸。”李昆复又曲背躬身,口尊:“大人,外面还有在下同类之人,共十九个,皆是久仰大人贤德,无由拜谒,不知肯容纳否?”施公开言说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既与壮士相交,必然也是豪杰,请来一见,便有何妨?”李公然闻言告退出门,招呼朋友,一同进了上房,见了施公一齐跪倒,高叫:“大人在上,我等都不是好人,俱在绿林为响马。今晚得见钦差大人大驾,真乃万幸。”大人说:“不必行礼,请坐。”众寇闻听,一齐起身,各按次序归座。天霸又叫鱼鹰子相见,各通姓名,序了年庚,互相问好。店东在外听得这等称呼,不等吩咐,忙叫小二擦抹桌椅,设摆杯箸,立刻叫人设摆酒席,明灯高烛,不亚如肉山酒海,设摆数桌。众人敬施公首座,然后挨次坐下。众人斟酒让菜,满屋的大说大笑,各吐衷情,尽倾肺腑。正在喧哗之间,猛听外面连连敲门。
不知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八二回 众绿林店内畅饮 施大人复遇宾朋
话说李五闻听外边敲门,站起口尊:“大人与众位俱莫须动。来者又是江湖中朋友,待我出去看看。”随叫店小二提灯引路,走至大门。小二将门开放。李五观看,说:“那不是七侯贤弟么?”白马李七看见公然,叫手下人一齐下马进店。小二将门关好。公然口呼贤弟说:“这个店中住着钦差施大人和飞镖黄天霸。劣兄方才会过大人,真是礼貌谦恭的封疆。贤弟须要拜见,不得轻慢。”李七开言说:“有理。你我虽在绿林中,最喜忠臣孝子。况有黄老兄弟,犹属令人可敬。”言罢转身往里就走,口呼:“黄老兄弟在哪里?一向别离,未得相逢。李七今日亲来拜望。”天霸闻言,翻身向外迎接,手拉李七,说是:“久违仁兄尊颜,一向可好?今日天遣相逢,何等万幸!
你叫众伙计前来一同参见大人,然后叙礼。”李七一声招呼,一字儿排开跪倒在地,口尊:“大人在上,李七等叩头。”大人连忙站起身来,说是:“不敢不敢,本院有何德能敢劳壮士行此大礼?快些请起。黄副将请众位叙坐饮酒。”李七等起身,再与天霸、计全、小西等一一叙礼,各通姓名。依旧让了坐位,重整杯盘,再添酒菜,欢呼畅饮。
施大人不知众人之来意,擎杯带笑,口呼:“壮士,施某有一言请教,众位之来意何如?”李昆闻言欠身应道:“老爷不得尽知,请听一言:因为粮船来到天津,各要争帮先交,皆不落后,故此各帮皆有约请的人,预备打仗。我被苏州帮约来。
杭州请的白马李七,大约各帮都约下人来,只等五月十三日,在三岔口会战。句句实话,一字不敢蒙哄。”大人闻听,不知英雄们前来聚会,主何意思?天霸说:“列位请讲明白,即有不妥,大人也不怪。”七侯说:“杭州帮上约会我,苏州请了李公然,如若不来,便是失信于人。来时各站一帮,恐伤兄弟义气,因此约下杏花村相会中,再审区处之计。”施公闻言,连忙说道:“真义士也!从古豪杰不过如此。”李昆说道:“大人过誉。”施公说道:“某有一言,说来大家商量。到了日期,各执兵刃上船,只是虚张声势。我发文书,调拨人马兵将来助威,威镇河蛮,不须动手。那时出示晓谕各帮。哪个不服,拿他治罪。平安之后,酌为定例,政平人和,永无争帮之患。众英雄代为审量可否?”众人听了,各个称能道善。李七复开言说:“还有一事,未禀大人得知。杭州帮内有位姓侯的,名叫花嘴。
生得五短身材,使两根李公拐,闻说他是异人传授。苏州帮内有一北方人,身在绿林,手使一根亚靶枪,身高体大,外人多称他蒋门神。此两个人另宜防备。”大人未及开言,天霸一旁不悦,口称:“仁兄,休道他人武艺,灭却自己的威风。据我看来,不过狐鼠小辈。你们制住船蛮子,莫使混乱了战场;我与关小西专拿此二人。若有疏虞,从重治罪。”施公听罢,暗暗忖度道:“大事成矣!”口称:“众位助我,平定此事,上报国恩,下救多少人命,俱有功德。须尽心力而为之。今日天气将晓,且请自便。”
单表五月十三日,在三岔口会面。小二收拾了。施公叫:不必算账,赏了一大锭银子。众寇各备能行,奔了大路。天霸吩咐店家:勿得漏泄,恐有大祸。请大人上马,然后众人各跨能行,簇拥着大人前行。计全此一路上笑语闲谈,不觉日色西沉。天霸说:“你们保护大人缓行。”霎时来到公馆门前,天霸与众人下了坐骑。门内挂着灯笼,看不真切,门上的不知是谁,见这个光景,只得站起身来,一齐迎下台阶。天霸说:“你等俱是什么人?”那些人闻问说道:“我等是本处官兵衙役,派了来伺候大人的。”天霸说:“既如此,这是大人驾到,你等还不跪接,等到何时?”众人闻听一齐纳闷,心内想着:前日大人就来了,就是身有贵恙,并不办事,也不会客。怎么今日又有大人来了?令人测摩不出,只得跪下。只说:“天津的兵丁、差役跪接大人。”磕头站起来。就有人报将进去。顷刻间但见王殿臣、郭起凤、施安、施孝,一齐接出门,好不威严。内外人等眼见总漕大人突如其来,即从天降,各个传宣,说是:“前日来的是假,这才是施大人驾到。”又说施公专好私访,前日不来,必是私访的事。人人害怕,各个担惊,只得坐轿乘马,都奔公馆门前来投手本,一齐禀见。
又有天津盐院德老爷前来拜望。这个老爷虽是钦差长卢盐院,兼管钞关事务,他却与施公在京就相好,原是镶黄旗的包衣满洲,在三山行走,后来升在天津的盐院,听说施公来到,即来探望。门上之人回禀了贤臣,将名帖呈上。老爷吩咐:“余者官员外面待茶,请盐院德老爷、天津镇总兵李老爷相见。”
门上人将话传出,德老爷与总兵往里就走。贤臣往外迎接,二门以里见面,先与盐院拉手,带笑开言说:“早闻贤弟到此,兼管钞关税务,劣兄想来探望,因为奉旨赈济山东,未得其便;如今皇上点我总漕,昨晚方才到此。我正想要去拜贤弟,反劳贵步来看愚兄。”盐院连说不敢。施公说:“请坐。”说着,那边盐院归了客位,总兵次之,须臾茶毕。施公说:“我有一事不明,与贤弟请教:这各省的粮船来到关上,是怎么样的过去?”
德老爷说:“若问粮船到关,如单帮的,立刻开关叫他过去;若是三帮五帮,撞在关上,却又难了。若一开关,他就你抢我夺,榔头杠子,刀枪并举。去年那场就伤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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