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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君(高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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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采立即有所警觉,自己做大姊的应该开诚布公,爽朗坦率。如今虽是昭君个人的事,都无须私下谈论,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于是她说:“二妹,傅婆婆来说,掖庭令史长官很中意你腕上的那只镯子,希望你能割爱。”

昭君还未回答,性情爽直的韩文先就骂了:“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轻点、轻点!”林采急忙喝阻。接着又向昭君说道:“二妹,这只玉镯很珍贵,不过,总是身外之物,不如就割爱了吧!我想,你将来不知道会有多少珍贵首饰。”

“是啊!”赵美接口:“二姊,你就慷慨点儿吧!”

“大姊、四妹,”昭君立即回答:“我不是小气的人,不过,要我别样首饰,可以奉送。这只玉镯,实有不便,一则是家传之物,二则家母再三嘱咐,见了这只镯子,如同见她老人家的面。大家请想,这,我怎么能割得下这份爱?”

“原来有这些道理在内,”林采立即改变了态度,毫无犹豫地说:“那自然要保留。”

赵美为人懦弱怕事,怯怯地说:“找样别的东西送他吧!”

“好!”昭君慨然答应:“我来找。”

“现成就有。”赵美指着昭君腰带上的玉佩说:“这块玉也不坏,送他也不算薄了。”

“那怎么行!”韩文表示反对,“环佩随身之物,怎么可以随便送给臭男人?”

“那,”赵美问:“怎么办呢?公然拒绝不大好吧?”

“不如再送他十两银子算了。”

“大姊,”昭君取决于林采:“你看呢!”

“也只好这样了。”

于是昭君又包了十两银子,托林采交给傅婆婆。转送史衡之。

林采携着银子走出门外,便是一条长长的永巷。所谓“穿堂风”格外厉害,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不过头脑却反清醒了,心想:昭君腕上的那只镯子,是上好的绿玉,通体晶莹,十分珍贵。史衡之祈求是如此之奢,十两银子怎么搪塞得过去?

这样想着,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但不容她多作考虑,傅婆婆已经迎了上来,只能陪着先回自己屋中再说。

“不成功?”傅婆婆看着她的脸色问。

“是的!”林采答说:“人家有人家的难处。”

听完林采所转述的,昭君不能割爱的缘故,傅婆婆亦觉得不便强人所难。不过,她与林采的想法相同,认为十两银子搪塞不过去。

“林姑娘。”她说:“我倒不是怕在史长官面前不好交差,我是为昭君设想。来日方长,不要一上来就得罪了长官。”

“我也是这个意思,如今只有另想办法。”林采想了一下说:“我倒有两样首饰,替她送了吧!”

林采开箱取出一个锦盒,打开来看,里面一支“金步摇”,一双碧玉耳环。玉色比昭君的镯子淡得多,又是小件,价值当然无法相提并论,但亦算是珍饰了。

“林姑娘,你这又何必?替人家送了,你自己戴什么?”

“那就不管它了!谁叫我是大姊呢?”

“林姑娘,你倒真够义气。”傅婆婆想了一下说:“好吧!

等有机会我告诉昭君,好让她将来补报你。”

“不必,不必!傅婆婆,”林采乱摇着手,“多谢你的好意,说穿了就不值钱了!还有句话,在史长官面前,千万不能说破,这两样东西是我的。”

“我懂,你不必管,我不会鲁莽的。”

说完,傅婆婆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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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史衡之的脸色很不好看。望着案上的两样首饰,十两银子,几次想说一句:“拿走!

谁稀罕她这些东西。”但终于忍住了。

忍耐的原因,只有一个:不敢过分得罪昭君。若是退了回去,未免太不给面子。此时虽可使昭君有所畏惧,甚至还会将玉镯割爱,可是她心里一定记恨着!一旦承恩得宠,在枕边告上一状,那时只怕有人头落地!

“长官!”傅婆婆劝说:“昭君倒不是小气的人,实在——”“别说了!”史衡之挥一挥手,“我是看你的份上,不然我就要扔出去了!罢,罢《易》中提出与汉儒象数学相反的义理之学。主张名教出于自,她不痛快,我就有让她不痛快的时候,这十两银子,你拿去花吧!”

“效劳不周,不敢领长官的赏。”

不愿领赏,就该告辞,却又不走。史衡之不免奇怪,定睛看时,她脸上是有话想说的神气,便即问道:“还有什么事?”

“长官,那昭君为人很识大体,决不是借故推托,请长官不要生她的气。”

“咦!”史衡之越觉不解:“你为什么拼命替她说话?”

傅婆婆停了一下,率直答说:“无非图个将来,眼前多留点情面在那里。”

史衡之觉得她这句话意味深长,沉默了一会答说:“我亦不致于毁了她的一生。不过,还是我刚才的那句话,不能让她太痛快。”

史衡之的气量狭窄,几乎睚眦之怨必报。傅婆婆心知再劝不但无益,而且可能引起误会,更为不妙,所以默默退出。

心里却不断地在思索,不知史衡之会如何地让昭君“不痛快”?

三更已过,东西掖庭,都已重门深锁。史衡之正将入寝,突然听得铜铃振响,急忙奔了出去——这是宣旨的信号,皇帝不知又从“图册”上选中了什么人了。

掖庭的大门上另外开一道小门,打开一看,外面是皇帝贴身使唤的小黄门周祥。

“请进来!”

“不必了!”周祥问道:“荆襄选来的美女,可有一个叫王昭君的?”

“有啊。”

“奉旨宣召。你马上送到寝宫来吧!”

说罢,周祥提着灯笼,便待转身而去。

“慢慢,慢慢!”史衡之一把拉住他说:“王昭君水土不服,精神不佳,这还不去说它,并且身上长了恶疮。怎么进御?”

“长了恶疮!”周祥诧异:“是何恶疮?”

“现在还不知道。只是指缝间流水。”

周祥不由得紧皱双眉,“怎么长了这种疮!”他说:“那是疥疾。”

“你如果不信,自己去看看。”

“不必,不必!”周祥乱摇着手,“疥疾是要过人的。你也得当心。”

“是!明天我就把她隔离开来,今天就烦你据实覆奏吧!”

周祥一面答应,一面提着宫灯回寝宫去覆命,心里却颇为昭君痛惜,错过了难得的承恩机会。

皇帝当然也觉得扫兴。他是召见孙镇时,听说荆襄有此佳丽,出落得风华绝代,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与众不同?如今听说王昭君长了恶疮,不免亦有一番怜惜之意。随即吩咐周祥,传谕史衡之通知御医,悉心诊治,务期痊可。

刚刚别去的林采,忽又回到昭君屋中。她满脸怒容,倒让昭君一惊,少不得动问缘故。

“大姐,”她问:“你不说跟四妹约好,到御苑去钓鱼的吗?”

“是啊,只为听来一个消息,气得我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二妹,我告诉你一件事——”语声突然停顿,为的是掖庭中的房舍鳞次栉比,隔墙每每有耳。而且镇日无事,有人专以“听壁脚”作为消遣。所以林采必须先到屋外,看清楚没有人偷听,才敢细说。

“昨天晚上,皇上派人到这里。指名宣召你到寝殿,你道史衡之怎么对人家说?”

一听“寝殿”二字,昭君颇觉脸上发烧,忸怩地说:“人心难测,我怎么猜得到?”

“一点不错,人心难测,说起来真气人,简直是狼心狗肺,史衡之说你长了恶疮,近不得皇上。”

“这,这个谎,也未免编得太离奇了!”昭君越发脸红如火,却不是害羞,是因为无端受此中伤,气恼使然。

“小人无所不用其极!二妹,你要当心,更要忍耐。俗语说得好:‘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到有一天你能见着皇上了,别忘了狠狠地奏他一本,要为这里姐妹除害。”

“是!”昭君答说:“只要我能有进言的机会。”

“你一定有的——”林采还待再言,却为昭君的眼色拦住,因为傅婆婆正从窗外经过。

“两位姑娘都在这里,再好不过。”傅婆婆一进门就说:“史长官让我来通知,后天一早,请大家都到大厅里去,有画工来画图。”

“画图!”林采问说:“画什么图?”

“怎么,林姑娘,你还不知道这个规矩?”

“什么规矩,我们全不知道。”

原来后宫佳丽之中,皇帝不能遍阅亲选,因而定一个规矩,各方良家女子,选入掖庭,皆由画工作图绘像,每人一幅,注明年籍特长。皇帝闲时浏览,在图册中看中意了方始降旨宣召。

听傅婆婆讲了这个闻所未闻的规矩,昭君觉得新鲜而已,林采却深为注意,以相当认真的语气问说:“傅婆婆,照此看来,这件事很要紧罗!”

“那还用说?”傅婆婆还得一处处去通知,站起身来就走了。

“二妹,二妹!”林采极兴奋地:“说到机会,机会就到。

这画图的规矩,不知是谁想出来的?太好,太好了!”

林采盛赞这个规矩合理。认为有此一法,天生丽质,不愁埋没。彩笔为媒,胜似旁人任意雌黄。又说三千宠爱,必萃于昭君一身,实在可喜可贺之至。

一番恭维,说得昭君忸怩不安,“大姊,”她真的有些疑心,“莫非你在取笑?”

“自己姊妹,我怎会取笑。真的,二妹。”林采很认真地说:“到后天你得着意修饰,不可马虎。还有,对画工也要谦虚些,年长喊伯伯,年轻喊叔叔。有道是‘谦受益,满招损’,口角春风,只显得你有修养,性情好,何乐不为?”

“是!”昭君是诚恳受教的神态,“我一定记着大姊的话。”

京城中画工甚多。善画人物的,都在掌管宫廷事务的少府衙门登记,以便征召。为新选来的后宫女子画像,自然要征选画工,这是个颇有油水的好差使,所以自问具备入选资格的,早都在留意这件事了。

有个画工叫毛延寿,是他们这一行的佼佼者,只是人缘不好,常受排挤。得知甄选画工的消息,派他一个徒弟杨必显,走了中书令石显的门路,总算入选了。

入选的一共四个人,到期至掖庭报到,谒见史衡之。寒暄既罢,谈入正题。史衡之告诉他们,需要画图的美人,一共七十二名,每人分配十八名,仍照惯例,以拈阄为凭。问大家意下如何?

“自然以史长官的意思为意思。”毛延寿代表他的同行回答。

“既无异议。便动起手来。各位请!”

东掖庭大厅中,七十二美人一个不缺。三三两两,各自找相熟的姊妹在一起轻声议论,表面闲逸,内心紧张。难得有几个从容自在的,而昭君就是这难得的几个中的一个。

“二妹,”林采一拉她的衣袖,“你看,大家都瞩目的是你。”

“轻点!”昭君急忙阻拦,“叫人听见了,多不好意思!”

不独掖庭同伴,朝夕相见而仍不免注目。四画工乍睹颜色,更是不约而同地将视线集中在昭君身上。这压力就太重了。昭君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躲开那许多双眼睛!

于是脚下不自觉地移动了。往后一缩,转个身便是一道门,等她到得门外,林采发觉来追,昭君已是头也不回地,一直奔回自己卧室。口中喘气,心头却觉得轻松了。

过不多久,门外出现了傅婆婆,脸上浮着笑容,而脚步却很从容,一面踏进来,一面说道:“王姑娘,真巧,拈阄第一个就拈到你。恭喜、恭喜!”

“傅婆婆,”昭君接口问道:“喜从何来?”

“中采啊!第一个就拈到,岂非夺魁的吉兆。”

“多谢关爱。”昭君笑道:“这也是无凭的事。”

“哪个说无凭。王姑娘,以你的容貌,加上毛司务的那枝笔,怕不是皇上一见就会忙不迭地来宣召。不过,王姑娘,那毛延寿的手段很高,心也很黑。你还得送一份重礼才好。昭君愕然,而且心里很厌恶,脱口答说:“那不是贿赂吗?”

“是人情。”

“人情也罢,贿赂也罢,我看不必。”

“一定要送的。”

昭君觉得不必与她多作争辩,微笑说道:“多谢你关切,傅婆婆!”

见此光景,傅婆婆大为不悦。一番好意,落得这么一个结果,仿佛疑心她从中捣鬼想好处似地,未免于心不甘。

“好吧!”她板着脸说:“反正我的心尽到了,听不听在你。”

说罢,立即掉身而去。

昭君知道自己应付得不得当,无端又得罪了一个人,心里很不是味道。叹口气,懒懒地坐了下来,不由地想到父亲常说的一句话:做事容易做人难!

茫然地胡乱想着,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听得永巷中人声杂沓,都从大厅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正想去打听一下,三姐妹联翩而至,告诉她说,因为拈阄耽误了功夫,毛延寿提议,改从第二天起,正式开始作画。

“其实另有作用。”韩文不屑地说:“要人的红包,总也得给人送红包的时间!”

“不送呢?”昭君问了一句。

“那亦是可想而知的,不送就乱画。”

“随他乱画去!”

林采听出话中有因,立即问说:“二妹,莫非毛延寿已经来跟你要红包了?”

昭君点点头,将傅婆婆所说的话,以及她的答覆,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承认傅婆婆是出于善意,不过她不愿意这么做。

于是三姊妹纷纷表示意见。赵美只是忠厚老实,并无主张,有主张的是林采与韩文。

“我赞成二姊的态度。”韩文说:“如果是这样进身,与自己去托媒人,有何两样?

羞死人了!”

“话不是这么说。凡事要讲实在!”林采特地声明:“我并不说画工能对二妹有什么帮助。只是希望不要因此而生阻力。

现在什么都是假的,唯有尽力让二妹得以早承恩宠,在皇上面前有进言的机会,那时候,掖庭之中的一切黑幕,才有扫除的可能。”

这话打动了嫉恶如仇的韩文的心,反过来支持林采,去劝昭君:“二姊,为了这一点,倒不妨权从。你的品貌才艺。

原本出类拨萃,必蒙宠召。如今只希望毛延寿把你的真相画出来,并非以假为美。你亦不必介意。”

三姊妹站在一条线上了!昭君觉得势孤不敌,而内心总以为这样做法,即令奉召承宠,究不知是自己的颜色过人,还是毛延寿笔下的功劳,因而万分不愿。只是讲理讲不通,必得另外找个理由推托。

想一想有了主意,“大姊,”她说:“实不相瞒,我此刻除了腕上的一双镯子,别无长物,拿什么送毛延寿?”

“原来如此,我自有道理。”

林采未曾明说,作何道理,昭君也就不便多问。到得夜来,三姐妹又连袂来访。林采取出一个绢包,内中是四样首饰。

“二妹,这是我们三个缓急相共的一点意思,以此作为送毛延寿的礼物,你道如何?”

昭君感动不已。但说身无长物,原是托词,果真收受了,自己还有些首饰就再也不能穿戴了。否则,岂不为姐妹所笑,疑心她是在用手腕,将对毛延寿的贿赂,转嫁到他人头上?

“大姊、三妹、四妹,对我这样爱护,真是感激不尽。不过,盛意实在不辜负了。”

昭君停了一下说:“香溪上流的深山空谷中,每有幽兰,高洁之致,令人爱慕,我不自量愿以自拟。若说以行贿而得蒙宠召,实所耻为。如果毛延寿刻意求工,把我画得格外好,那就是欺骗皇上。同时对其他姊妹来说,这也好像不大公平。总之,我不能不请罪,是我太不识抬举。”说着,居然真的拜了下去。

即令如此,也不能消释三姊妹对她的不满。“人各有志,不能相强。”林采淡淡地说:“就算是姊妹,亦不例外!”

“大姊这话,真叫我无地自容了!”昭君满脸涨得通红,是异常惶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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