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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离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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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耳。”盼子曰:“王必以山林处其狐狸、猴猿,沼处其鱼鳖,而泽处其鸿雁乎?”王曰:“然”。盼子曰:“王必以肉饱其虎豹,果饱其猴猿,稻粱饱其鸿雁,鸡鹜饱其狐狸乎?”曰:“固然”。盼子曰:“使虎豹一日无肉,猴猿一日无果,鸿雁一日无稻梁,狐狸一日无鸡鹜,则王能安之乎?”王曰:“不能也。”“今欲以泽沼处虎豹、狐狸、猴猿,而山林处鸿雁、鱼鳖,则王能驯之乎?”王曰:“不能也。”曰:“然则王之所以处鸟兽鱼鳖无不得其所矣,彼必感王之德而知所以报王矣。今济与洸斗,河济洸泗同溢,民庶流离,无人以拯之,臣请举豹。三晋合兵伐我,侵车东至阿,无人以御之,臣请举虎。瀛博之间海溢,水冒于城郭,无人以收之,臣请举鳖。四郊多垒,烽火不绝,狗偷鼠窃,乘时而兴,无人以治之,臣请举狐。戎卒相持,千里馈饷,禾黍不登,仓廪空竭,无人以理之,臣请举雁。礼典违阙,纪法失守,敌国使至,无人以应之,臣请举猴。忠信不孚,民隐其情,断狼多辟,无人以明之,臣请举猿。力本无赀,草莱滋蔓,田野荒芜,无人以辟之,臣请举狸。而王可以坐镇齐国矣。”王勃然色变。盼子曰:“王无怪也,臣以为王不惜桑麻之之地,以为山林沼泽;不惜人食,臣养禽兽者,为其足以承王之任使也。今皆不可,则必于人乎取之。而王之待士,未见有惟其性之欲而弗逆者也,来见有处之必以其处,而食之必以其食者也。则王之所重轻,人知之矣,而又欲绳之以王之徽纆,范之以王之榘度,强之以其所不能,迫之以其所不愿,则任王之事者,非图脯鬻,则有所不得已焉耳。而欲望其悉心竭力,与王共治齐国,是何异乎筑枯箨以防水,钻朽木以取火哉?”于是宣王豁然大寤,投案而起,下令放禽兽,开沼泽,与民共之;礼四方之贤士,立盼子以为相。齐国大强秦、楚,致霸,盼子之力也。

蛇蝎

楚人有见蛇蝎而必杀之者;又有曲为之容,而惟恐人之伤之者。或曰:“斯二者孰是?”郁离子曰:“其亦杀之者是,而容之者非耳。”或曰:“人有害于人,伤成而受罪,律也。今蛇与蝎未尝伤人,而辄杀之,不已甚乎?”郁离子曰:“是非若所及也。夫人与物之轻重,较然殊矣。虫蛇之无知,而欲以待人者待之,不亦惑乎?昔者周公命庭氏射妖鸟以救日之弓、救月之矢,又命硩簇氏掌覆妖鸟之巢,著为典训。故孙叔敖见两头之蛇杀而埋之,其母以为阴德。君子不非焉,况毒人之虫,中之者不死则痍,而曰必待其伤成而后可杀,是以人命同于虫蛇,其失轻重之伦,不亦甚哉?近世之为异端,以杀物为有罪报,而大小善恶无所别,故见恶物而曲为之容,私于其身为之,而不顾其为人之害,其操心心之不仁可见。吾故曰是非若所及也。”

鵋靡

吴王夫差与群臣夜饮,有鵋谕ィ醵袷沟玉阍唬骸笆呛靡粢玻タ傻病!蓖豕侄手W玉阍唬骸巴鹾挝袷且玻糠蛴锌谠蛴忻镏R玻鹾味裱桑俊蓖踉唬骸笆茄褚玻虿幌椋且远裰!弊玉阍唬骸巴豕晕幌槎裰耄吭蛴锌诙幌橹撸侵币荒褚印M踔笥医阅苊咭玻释跤泄蛎晕闹和跤杏蛎缘乐煌跤惺拢蛎猿种煌跤形牛蛎员沃煌醭贾臣赫撸蛎杂黄洳凰臣赫撸蛎曰僦7灿忻赜形9势涿玻苁雇跸玻苁雇跖苁雇跆灰伞J枪释豕孜┢涿醺ブ玻蚱洳幌槭氪笱桑鹾淮酥荻衩怯荩糠蚣自谌耍菔藓沃粢晕幌椋蚵嵌任溃笪徙诙寡桑娑嘁印3脊试皇呛靡粢病!

靳尚

屈子谓楚襄王曰:“王之所以爱靳尚者,谓其善任使令与?夫国王国,民王民也,靳子有事焉,非王言不获,是楚人之听于靳子也,以王故。然则靳子无王不可也,而王亦何赖于靳子哉?今王委国靳子,食不由靳子则不甘于口,衣不繇靳子则不安于体,出号令不繇靳子则王心惘然以为不足,臣窃惑焉。昔商王受之任蜚廉、恶来辈也,惟王之所欲而奉之,揣王之心,度王之意,多方以迎合,自以为大忠于王,而不知为王集天下之怒,牧野之聚,王亡而身与之俱,亦何益哉?今靳子不鉴往辙,而王蛊是裕。王忱有德令,则靳子收其恩,曰:‘余实为之。’民弗堪命,则曰:‘余将若王何?’利究于下,而怨归于上。臣恐楚国之非王国也。”襄王大怒,放屈子于湘江之源。屈子去楚,楚乃大弱于秦。

论乐

熊蛰父居楚,有见闻必言,不待王之问也。及其之宋,宋王虽问之,弗言。或曰:“宋王之待先生不薄于楚王,而先生或言焉,或不言焉,无乃异乎?”熊蛰父曰:“子亦尝学乐乎?鼓钟县矣,和之以琴瑟,间之以笙磬,合止棁敔,然后八音谐而箫韶成矣。今有陈筝筑笛缶,间以铙钹,和以羯鼓,虽有鸣球磬埂淇梢栽幼嗪酰渴枪世撞幻谄粽荩谌罩粒蜇驳辣洌患Σ幻谙虺浚谙校蛉颂蟆!

招安

郁离子曰:“劝天下之作乱者,其招安之说乎。非士师而杀人,谓之贼;非其财而取诸人,谓之盗。盗贼之诛,于法无宥。秦以苛政罔民,汉王人关尽除之,而约三章焉:杀人、伤人及盗而已。秦民果大悦归汉,汉卒有天下。繇是观之,岂非他禁可除,而惟此三者不可除乎?天生民不能自治,于是乎立之君,付之以生杀之权,使之禁暴诛乱,抑顽恶而扶弱善也。暴不禁,乱不诛,顽恶者不抑,善者日弱以消,愚者化而从之,亦已甚矣;而又崇之以爵禄,华之以宠命,假之以大权,使无辜之民不可与共戴天者,释其雠而服事焉,是诚何道哉!遂使天下之义士丧气,勇士裂保胺蚝房腿帘勰叫В砸唬试蝗疤煜轮髀艺撸邪仓怠6乐鞲ュ灰玻颍 被蛟唬骸叭辉蛭韪捎鸲绺瘢怯耄俊痹唬骸吧踉眨∷兹逯粲谖囊晕筇煜乱病!端吹洹吩唬骸苋缬谌!!衷唬骸直比纭!虼苡敕直保苑歉山蹈街室玻蚱褚蚱淅锤穸煳眨糠侨饲橐病Jト似裎勘匾惨员僦蠓直薄F淅锤裾甙仓绮汇叽苤S挚龈捎穑翘匚奈瑁蚍窃坏笪牡拢斐谄浞ッ缰保饕印!陡尢铡吩唬骸缤绺ゼ垂ぃ勰钤眨钭仍谧取!蛴杏葜迹磺昕潭纾上攵袢艉笫浪ノ⑼登橹迹怨孟⑽遥匀跋椭袈唬疤煜轮箜眨 钡翣叩翣咭匀缑⒅常蛋顺咧浚古I喽V苟K嬷校ヒ病9适乐频僚U叱茽哐伞S衾胱釉唬骸笆撬降恋酪病V衅淇希笃浜Γ倨浠酥锊淮右印!笔蛳壬唬骸按斯湃酥频林酪玻袢烁ツ芤玻劣弥印!

种谷

罔与勿析土而农,耨不胜其草,罔并薙以焚之,禾灭而草生如初,勿两存焉。粟则化而为稂,稻化为稗,胥顾以馁。乃得诉于后稷曰:“谷之种非良。”问而言其故,后稷曰:“是女罪也。夫谷繇人而生成者也,不自植也,故水泉动而治其亩,灵雨降而播其种,蜩螗鸣而芸其草,粪壤以肥之,泉流以滋之,其耨也,删其非粪,不使伤其根;其植也,相其土宜,不使失其性。潦疏暵溉,举不违时,然后可以望有秋。今女不师诸先民,而率繇乃心,以遏天生,乃弗惩尔躬,而归咎于种之非良,其庸有愈乎?”

汪罔僬侥

汪罔之国人长,其胫骨过丈,捕兽以为食,兽伏则不能俯而取,恒饥焉。僬侥之国人短,其足三寸,捕蜩以为食,蜩飞则不能仰而取,亦恒饥焉。皆诉于帝蜗,帝娲曰:“吾之分大块以造女也,虽形有巨细,而耳、鼻、口、目、头,腹、手、足、心、肝、腑、肠、毛孔、骨节,无彼此之多寡也。长则用其长,短则人用其短,不可损也,亦不可益也。若核之有仁,么乎其微,而根、干、枝、叶莫不具矣。若卵之有壳,块乎其冥,而羽毛、觜抓无不该矣。今女欲为核之仁乎,卵之壳乎,是在女矣,非吾所能与也。”

神仙

虺韦问于罗离子奇曰:“或称神仙,有诸?”曰:“有之。”曰:“何以知之?”曰:“以物。”请问之。曰:“狐,兽也;老枫,木也,而皆能怪变。人,物之灵,夫奚为不能怪变?故神仙人之变怪者也。怪可有不可常,是故天下希焉。”曰:“神仙不死乎?”曰:“死。”曰:“何以知之?”曰:“天以其气分而为物,人其一物也。天下之物异形,则所受殊矣。修、短、厚、薄各从其形,生则定矣,惟神仙为能有其受,而焉能加之?故物之大者一天而无二。天者众物之共父。神仙,人也,办子之一也,能超乎其群而不能超乎其父也。夫如是而后元气得以长为之主,不然则非天矣。”

贪利贪德辩

郁离子曰:“贪与廉相反,而贪为恶德,贪果可有乎?匹夫贪以亡其身,卿大夫贪以亡其家,邦君贪以亡其国与天下,是皆不知贪者也。知贪者其惟圣人乎。圣人之于仁义道德,犹小人之于货财金玉也,小人之于货财金玉无时而足,圣人之于仁义道德亦无时而足。是故文王、周公、孔子皆大圣人也。文王视民如伤,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以夜继日,坐而待旦;孔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圣人之贪于仁义道德若是哉!故以其贪货财金玉之心而贪仁义道德,则昏可明,狂可哲,而人弗能也。故于货财金玉则贪,而于仁义道德而廉,遂使天下之人专名贪为恶德而恶之,则小人之罪也。”

论鬼

管豹问曰:“人死而为鬼,有诸?”郁离子曰:“是不可以一定言之也。夫天地之生物也,有生则必有死。自天地开辟以至于今,几千万年,生生无穷,而六合不加广也,若使有生而无死,则尽天地之间不足以容人矣。故人不可以不死者,势也。既死矣而又皆为鬼,则尽天地之间不足以容鬼矣。故曰人死而皆为鬼者,罔也。然而二气之变不测,万一亦有魂离其魄而未遂散者,则亦暂焉而不能久也。夫人之得气以生其身,犹火之著木然。魂其焰,体其炭也。人死之魂复归于气,犹火之灭也,其焰安往哉?故人之受气以为形也,犹酌海于杯也,及其死而复于气也,犹倾其杯水而归诸海也,恶得而恒专之以为鬼哉?曰:“然则人子之祀其祖父也,虚乎?”曰:“是则同气相感之妙也。是故方诸向月可以得水,金燧向吕可以得火,此理之可见者也。虞琴弹而薰风生,夔乐奏而凤凰来,声气之应不虚,故鬼可以有可以无者也。子孝而致其诚,则其鬼繇感而生,否则虚矣。故庙则人鬼享,孝诚之所致也。不然,先王继绝世以复明祀,岂其鬼长存而馁,乃至此而复食耶?”

江淮之俗

江淮之俗,以斗指寅、申、亥为天、地、水三官,按罪锡福之月,而致斋以邀祥焉。满三年计之,多不得祥而得祸。人曰:“若是乎鬼神之渺茫也。”郁离子曰:果若是,则鬼神不渺茫矣。夫神聪明而正直者也。惟其聪明也,故无蔽焉;惟其正直也,故无私焉:无蔽无私不可欺也,则亦不可媚也。今择其按罪锡福之辰而齐焉,是欺之也、焚香焫烛,朝夕稽叩拜跪,是媚之也。人之稍有知识者不受欺与媚,而况于聪明正直之鬼神乎?今之致齐者,非滥官、污吏、奸胥、悍卒,即市井豪侩及巨商大贾之为富而不仁者,使鬼神果有按罪锡福之典,则斯人也降之祥乎?降之祸乎。故曰若是则鬼神不渺茫矣。

岳祠

郁离子观于岳祠,怅然叹曰:“悲哉!先王之道隐,而鬼神亦受人之诬也,而况于人乎?”管豹问曰:“何也?”郁离子曰:“若不闻圣人之言曰: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言泰山不享非礼之祭也。今也又从而为之祠,形其神而配以妃,不亦诬且亵乎?夫人之生死有天命焉,福善祸淫天之道也。使诚有鬼司之,犹当奉若帝命,其敢受非礼之祈而淫纵其祸福于其所不当得者乎?而祠以私之,是以浊世之鄙夫待鬼神也,其不敬孰大焉。”

天下贵大同

海岛之夷人好腥,得虾、蟹、螺、蛤皆生食之,以食客,不食则咻焉。裸壤之国不衣,风冠裳则骇,反而走以避。五谿之蛮羞蜜唧而珍桂蠹,贡以为方物,不受则疑以逖。郁离子曰:“世之抱一隅之闻见者,何莫非是哉!是故众醉恶醒,众贪恶廉,众淫恶贞,众污恶洁,众枉恶直,众惰恶勤,众佞恶忠,众私恶公,众嫚恶礼,犹鸱鸮之见人而赫也。故中国以夷狄为寇,而夷狄亦以中国之师为寇,必有能辨之者,是以天下贵大同也。”

麋虎

虎逐麋,麇奔而阚于崖,跃焉,虎亦跃而从之,俱坠而死。郁离子曰:“麋之跃于崖也,不得已也。前有崖而后有虎,进退死也。故退而得虎,则有死而无生之冀;进而跃焉,虽必坠,万一有无望之生,亦愈于坐而食于虎者也。若虎则进与退皆在我,无不得已也,而随以俱坠,何哉?麋虽死而与虎俱亡,使不跃于崖,则不能致虎之俱亡也。虽虎之冥,亦麋之计得哉。呜呼,若虎可以为贪而暴者之永鉴矣!”

卷九

躁人

晋、郑之间有躁人焉,射不中则碎其鹄,奕不胜刚啮其子。人曰:“是非鹄与子之罪也,盍亦反而思之乎?”弗喻。卒病躁而死。郁离子曰:“是亦可以为鉴矣。天民犹鹄也,射之者我也,射得其道则中矣;兵犹子也,行之者我也,行得其道则胜矣。致之无艺,用之无法,至于不若人而不胜其愤,恚非所当恚,乌得而不死?”

立教

郁离子曰:“今有人焉,坐高堂之上,指使臧获,则不得其心者十恒七八。不得其心而怒叱左右,甚之色与声并厉。左右承颜而接官,惧其怒之将己迁也,而亦以厉出之。受指使者不知吾怒之所在,则仓惶而愈乱,愈不得于吾心,则吾之怒愈加,出愈厉。承颜而接言者亦不知吾怒之所在,以意度意,愈甚而愈吾违。故小怒则小违,大怒则大违,虽以剑挺临之,不能使之得吾心也。是故君子之使人也,量能以任之,揣力而劳之;用其长而避其缺,振其怠而提其蹶;教其所不知,而不以我之所知赍之;引其所不能,而不以我之所能尤之。诲之循循,出之申申,不震不暴,匪怒伊教。夫如是,然后惩之而不敢怼,刑之而不敢怨。诗曰:‘岂弟君子,民之父母。’如是,斯可以为民之父母矣。”

应侯止秦伐周

秦起兵欲攻周,国人皆不与。应侯谓秦昭王曰:“臣之里公孙弗忌,弱其邻之老而谋食饮之,裒其徒谓之曰:‘彼予邻之叟也,富而啬,吾将与若往食饮之。’其徒曰:‘彼虽富而甚啬,其奚以食饮之?’曰:‘我且盗之。’其徒皆愀然。明日又欲往,其徒曰:‘子之谋鄙,盍更诸?’曰:‘我将胁而取之。’其不从者半,弗果往。他日,又曰:‘请以货先为之市,具礼召主人而酬酢之,多取物而日稽其直,且速其子弟以为常,不数岁,吾将竭其藏,何如?’其徒皆欣然从之。夫三言者其以不道取诸人均也,而有从不从焉者,避其名也。今周天下之共主也,无桀、纣之恶,无辞而攻之,谁甘受其名?臣固知国人之不与也。”

树怨

郁离子曰:“树天下之怨者,惟其重己而轻人也。所重在此,所轻在彼,故常自处其利而遗人以不利,高其智以下人之能,而不顾夫重己轻人,人情之所同也。我欲然,彼亦欲然,求其欲弗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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