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忘川-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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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琴儿经过巢湖之时，被山精野怪袭击，幸好遇到下山历练的蜀山弟子相救，也是他御剑将我们带来此地。也从那时候起才知道原来姑娘与上次出现的几位皆是修道之人，在下上次言语冒犯，还请姑娘不要见外。”他亦明白上次自己说他们可能是妖邪之时，和这位姑娘一起的冷傲男子怒言相向是为何。

琴儿眉角尽是喜悦，吃着橘子看着夙汐笑得一脸灿烂，“我早说过姐姐是好人。姐姐说雪姐姐会回去，雪姐姐果然回去了。”

“琴儿，不许胡说八道，姐姐不喜欢听这些。”

见他顿时严肃，而且眼神怪异，夙汐知道秦沛怕自己对他们不利，“不要紧，我不会伤害她的，她如今如何？那个……孩子？”虽说自己现在并无深刻感官妖物该不该除去，但稚子无辜，她还是希望她们母子可以好好的活着。

秦沛拱手，歉意一笑，“不是有意隐瞒姑娘，而是……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她回来不到半日便离去，而且让我们不必再费心找她。”

“……如此也好，公子和琴儿为何会来临邛？”可能是水碧告诉了他们应去何地，人与妖的结合乃是天地不容，灵力难以估量。不只是人间难容，恐怕神界亦不会罢手，趁早离去才是真理。

“哥哥想来蜀山拜师求道的。”

求道？夙汐盯着面前书生装扮的秦沛，难不成是因为被蜀山之人所救，也开始向往起仙术，这也难怪。“拜师求道？公子想拜在蜀山门下，那琴儿……如何是好？”

“家父就在离临邛郡不远的踞裔城，我将琴儿带往父亲大人那里，便上蜀山。”

琴儿不舍的叫了一声，“哥哥……”

求仙问道，乃是许多凡人梦寐以求之事，虽然修仙并非对所有人都是好事，但每个人的一生都有他定好的目标，旁人也不便多说什么。“公子主意已定，夙汐也无他言，只是蜀山道路崎岖，收徒又甚是严格，公子应要有心理准备，望公子心愿得成。”

“多谢姑娘，我打定主意修仙访道，心诚则明，说不定下次再见我已能有姑娘一般的御剑之术。”秦沛面露笑意又有些感激的点头，从自己决定修仙开始，除却琴儿以外，旁人皆是取笑嘲弄。　

“姐姐在等什么人吗？怎么总是看着房门和窗户？”琴儿摇摇头，疑惑的问道。夙汐顿时愣在原地，有这么明显吗？



幽幽鬼灵五月‘雪’

小丫头眼睛也太厉害了吧？夙汐轻笑，不知道是自己反应迟钝，还是这个年代的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感官都是这么敏锐？呵呵……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黑夜的街道上凝出光芒聚齐而射，两道光交杂一色，夙汐紧紧的盯着光影，面露担忧，希望不会出事才好。片刻之后只见蓝光一闪，一道俊逸不凡冷然似冰的身影便出现在夙汐房中的窗户旁边。看着出现在夙汐房中的两人渐皱剑眉，夙汐也隐约有所察觉到玄霄此时眼中尽是复杂之色，身上寒冰之气超出修为之外……

秦沛也非不看事之人，本想询问为何一个独身姑娘房中会出现男人的身影，于理不合。但转瞬一想自己不也是半夜在姑娘房中，便开阔的放下礼教郁结。况且别人是同门师兄妹，怕是有别的事不是他们可以窥探，别人在此也诸多不便。便拱手行礼告辞，“承蒙姑娘相救，在下不胜感激……夜深了，秦沛不便打扰，先行告辞。”

夙汐俯身回礼，“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公子请自便。”

琴儿被玄霄的气势摄到，不安的站起身来，大大的眼睛盯着走向她的夙汐，“……姐姐。”

“琴儿先去休息，姐姐明日再带琴儿玩好不好？”夙汐哄着她，她自然也十分喜爱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而且琴儿是真的很喜欢她，不忍看到她有什么委屈。但现在玄霄师兄之事比较重要，看他模样。

“嗯。”琴儿略带有些欣喜的点头，便被秦沛牵出房门，最后还恋恋不舍的回头，直到得到夙汐的一丝浅笑才闷闷的离去。

凝视关上的房门，夙汐回首凝视着望着站在窗外凝视着她的玄霄，清冷的月光洒下如点点的光晕，绝代风华展露无遗，虽然依然是冷漠决然之色，但这次一向冷漠疏离的眉角隐隐带着复杂，眼神深邃而空洞，便犹豫上前不安的轻唤，“……玄霄师兄。”

玄霄转身凝视着天边的乌云与隐隐跳出的明月，听到她的轻唤时剑眉微挑却没有回头。“她被昆仑中人所救。”

“她？”怎么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个她。

“我凡尘中的表妹。”

夙汐睁大眼睛，脑子发懵难以置信的盯着他，表哥——表妹——怎么冒出这么具有特殊……的关系。而且照玄霄的意思，难道说刚才冒出的鬼灵之气是他……表妹发出来的，所以玄霄才没有一开始便用烈焰焚尽。话说，仙剑的官方并没有任何的透露玄霄的身世，而玄霄也一直说既已修道，便了断的前尘，以至于从来不提。其实在琼华中不少人都是这样的想法，修道了尘乃是门规所定，若依然执着与前尘往事，则容易找不清修行的方向，不是忍受不住反下山去，就是修为难有精进。自己恐怕也是因为如此原因。

“前尘旧事就这么让人难以忘却？”玄霄淡然一问，恰好问道她此时正在思索的问题。

“……师兄为何有此一问？人生在世，自然有前尘往事是自己难以忘却的。”夙汐淡淡皱眉，惊讶着的回应。玄霄不该是悲风伤怀的人！他曾说凡尘旧事皆如尘埃，此刻他怎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难道是因为玄霄发现自己修为中断，趁此时机问自己。

蓝影轻拂而转，深邃严肃的目光紧紧盯着夙汐，“若是我说没有，夙汐又如何看？”

咚……如何看？这有什么可看的。玄霄如此目光是她向来不敢直视的，忍住垂眉的冲动，对上他的眼神，淡淡一笑。“每人的经历不同，师兄修道早有所成，不寄意与凡尘旧事亦是正常，并无奇怪。夙汐定力不足，才会断了修行。”难不成要说他冷血不成，况且每个人的感情，经历太过不同，自己在某些事情上还不是。玄霄17岁上山修道，冷情决然，对请看之冷淡也是正常的。

“人生在世，总有……心结郁结其中，我虽修道，但亦是凡人，怎能轻易放下一切……”他似乎只是喃喃自语，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自嘲一笑，就算过去凡尘中事皆如尘埃，如今……也可当做烟云一瞬？夙汐……玄霄凝视她半响之后暗道：自己是否还能做到万事冷然不屑？

方才一切历历在目，虽然方才昆仑中人插手，但若是自己全力施为，要将她诛灭也并非难事，记忆中喜爱粘着自己的小表妹早已在修行中淡抹在他的漫长而空洞的记忆之中，他是天生冷情之人又如何？他有自己的做事准则，无论是谁？触犯他的底线，绝对是诛灭的下场，无论是人还是鬼……

……

“……表哥，就不能放过我一条生路，放过我腹中骨肉吗？”粉衫女子哀怨的声音传来，自己就算应该遁入轮回，但腹中胎儿无辜，她只想将胎儿生下来。

“绝无可能！”

“表哥！你为何如此决绝狠心？我是你唯一的表妹，我腹中孩子是你的亲侄儿！”

“你以尸身养胎，以阴气为食，就算孩子出世，也必为祸端，此种孽障断断留不得。”

……

玄霄并没有将完整的故事告知夙汐，只是说了一个大概，玄霄的父亲似乎曾是朝廷的权贵，在先皇在世之时威望甚高，似乎宣华夫人还是出自于他家，但……后来因为经过隋炀帝杨广那场宫变，宣华夫人在隋炀帝继位后一年之后还是没能活下来，反被其她宫妃绞死在后宫。他家也收到牵连，最后似乎……满门都——太清掌门在下山搜寻至阴至阳之体时救了逃出家门的玄霄，便将他带往琼华。故事虽然老套，但多亏自己当初对隋唐历史有些研究。宣华夫人可不简单，虽然世人都知道她是隋炀帝的宠姬，但其实她是陈宣帝之女，名副其实的皇族之后！没想到玄霄居然是……　

一个晚上，直到外面晨曦的光泽完全的透入，夙汐还是对这件事理不清楚，不过既然玄霄都不介意，自己也何必一直问呢？他决定抛掉的事情，根本没有多去思索的必要。就像他说的，记忆上山修行，就了却了前尘，而且家族满门被诛灭，也不是什么好的前尘往事。多提也只是招致不必要的苦恼和伤感罢了。

“哇！下雪了。”琴儿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打断夙汐的思维，轻轻推窗撑起，片片雪花从外面透进来，冰冰凉凉的触觉让她整个呆住，傻傻的看着屋檐上堆积的皑皑白雪。这……不是‘六月飞雪’吗？两日后便是端午节，一年中至阳之日，在这种时候竟然会下雪，明显不合常理。六月飞雪，难道会出现包青天什么奇冤奇案的。

这种现象不知道玄霄怎么看，反正这场雪在夙汐的眼里一点都不美轮美奂，反而觉得挺吓人的。“姐姐，你看见了吗？下雪了。”琴儿仰起头，刚好看见夙汐，兴奋的叫出声。秦沛的肩上背着一个包袱，他们准备启程去他父亲那里了。

夙汐示意的轻笑点头，准备下去和他们到个别，却在下一刻听见房门外传来的敲门声，看透进来的身影，应该是玄霄师兄，便匆匆对琴儿挥手，跑去开门。看见白日中的明月，皎洁明亮又透着太阳的炙烈光芒，“玄霄师兄。”

“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启程。”玄霄清冷的眉间透着点点忧虑。

……

脚踏羲和，察觉到身后玄霄的气息有些紧绷，看来这场雪的确不简单。就算自己修为不再，但隐隐透出的阴气还是渗进自己的骨子里。玄霄眉毛斜插入鬓，异常严谨，隐约中还透着怒火。自己也被感染到紧张的气氛，“师兄可是发现有何不对之处？”

玄霄皱眉，似乎忽然想起夙汐此时并不能辨别元气阴阳，便聚气与手，片片雪花飘向他手心之上，白光过去之后，夙汐便震惊的不敢触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中看见的，雪……是血红色的。“是血？！”

“至阴女子之血。”玄霄往天上一抛，血珠便离开他的手掌飘落下去。

“师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自己还真是第一次见，玄霄……恐怕也是头一次见吧！夙汐悄悄瞟了他一眼轻问，自己不知道不代表玄霄也不知道。不要以自己的水准去猜别人，而且这个人还是玄霄。

玄霄眉间朱砂成川渐隐，波光流动之间黑白分明，清冷若严酷冰眼。“天地六界，鬼主阴，滞留人间则带怨气凝聚，若是阴灵不散，反而与人交合，孕育子嗣。则为天理所不容，有鬼灵育子，所以才会天显异象。”

“师兄，你开玩笑吧，鬼灵育子！？”夙汐倏然转身，感受到羲和剑微微震荡。鬼怎么育子，怎么感觉像聊斋一样。

眉眼微挑，剑身塑体，眼神直视前方。“我将你送往蜀山，便将她收服，否则动乱乾坤。”

“送我去蜀山！？有如此危险，师兄怎能一人前往，不如告知蜀山派中弟子，再……”一句话还没说完，玄霄厉目一扫，夙汐便噤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虽然是蜀山脚下，但以玄霄的个性怎会寻求蜀山的帮忙，可是此等难办之事，危险系数实在太大。怨气鬼灵吸收人之经血，以人气为食，加上那人还是玄霄的妹妹，恐怕到时一发不可收拾。“午时片刻便至，让夙汐陪师兄一同前往吧！”

玄霄没有回应，只是羲和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眼睛也越来越犀利，根本难有回旋的余地。可是幽幽怨灵乃是鬼灵之息，常与之相处都会损伤其身，而何况是深入灵气之中，昨晚所感之气已是普通鬼灵之千万倍，稍有不慎，轻则损其修行，重则修行尽负之一炬。自己避无可避，与自己有所牵连，但夙汐……她的修行最近毫无精进，此行实在太过危险。

“……师兄。”看来玄霄是不会让自己跟着一同涉险，夙汐嘴角渐渐流露出苦涩的笑容，脸色也显得有些惨白。“是不是夙汐太没用了，什么忙也帮不上。夙汐知道自己的修为低微，只会添麻烦。”

忽然见夙汐如此模样，玄霄冷峻的眼神中有了一丝裂痕，明知道她是故意为之，还是语气平和。“夙汐，不许胡闹。”

“……”不是吧，这招也没有效果，苦肉计第一次尝试便宣告失败，看来自己注定不是这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样子，装也装不像，玄霄也不是那种会为女人的凄苦模样就不忍的人，否则他就不是玄霄了。“玄霄师兄……蜀山也不安全，你想想锁妖塔，要是蜀山封印不住，里面的邪灵跑出来，恐怕比起这个鬼灵不知道厉害多少倍，到时候蜀山的人肯定不会全力保护夙汐的，那等师兄回来，恐怕只有到鬼界去找魂了。师父就我这么一个徒弟，恐怕又要重新找徒弟，师兄又要多一个师妹了。”

夙汐边说着这些有的没的，有可能的没可能的，玄霄的脸色立马就铁青了，他也想到如果蜀山锁妖塔崩塌，自己又不在她身边相护，后果不堪设想。羲和立马转向，离开蜀山的诸多山脉。

“玄霄师兄，去哪里？”难道玄霄被自己说通了，让自己与他同往，但看样子也不太对。

“我带你回琼华！”玄霄做事毫不迟疑，这是最安全的方法。

什么？亏得玄霄的御剑术出类拔萃，才没让她从羲和剑上跌下去。紫翠的人还没走呢？这种时候回去和没出来有什么差别。“……玄霄师兄。”羲和火焰炎炎，这下可真的要哭了，因为危险就要将自己带回琼华，玄霄！这不符合你的个性，你懒得管自己不就好了吗？至于吗？不让自己陪他一同前往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将自己送回琼华！



羲和杀气灭尽焚

乌发在清风中轻扬，云雾缭绕悬空中，以羲和的速度，恐怕不到午时就会回到琼华，到时自己绝对逃不掉。除开自己本身不愿意去，不愿被强迫之外，还有……离与妖界的征战越来越近，青阳这种时候让自己离开琼华去紫翠是不是想让自己跳过这段时间？难道他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四个月！

四个月当自己回到琼华的时候，看见的是太清掌门和玄震师兄，还有众多师兄妹的死，玄霄被十九年冰封，夙玉、云天青私逃的结局吗？而自己完全被排除在外，完全没有为这一切出过一点力。

紧紧的握着拳头，很难想象身后御剑，冷漠孤傲的玄霄师兄会在十九年后说出：‘此一生已无回头之路。’一生勤于修道，努力修成仙身，不屈不挠的玄霄师兄会说，‘苍天弃吾，吾宁成魔。’还有云天青，那个叫自己小夙汐的天青师兄会郁郁而终，直到多年后都停滞在鬼界等着那声抱歉。

不……可是自己又能怎么做，扭过头看着玄霄剑眉微皱，晨光下俊逸非凡的脸庞，心里渐沉，该怎么做？玄霄师兄，你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做吗？如果琼华注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它注定要为仙剑的未来故事开路，如果自己根本没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如果自己来此毫无意义，那么起码让自己陪着他们，无论最后是生或者是……死。　

可能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主宰，感觉靠近琼华一分，自己的修为也渐渐的回归到自己的身体，感觉有道浅浅的暖流从丹田缓缓走向自己七经八脉，是第五重境。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破了第五重境，时间刚刚好。聚气凝神，迅速施展御剑术离开羲和。

“夙汐！”玄霄刚开始看见夙汐离剑的时候，以为夙汐跳剑，但当看见夙汐践踏上善时便知她的修为已经回来了，并且已经突破第五重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