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煦日和风 作者:林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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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出去,瞧见王娜那组的人围着,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
“真是找死呢!”
“天哪,这么打不会出人命吧……”
徐妙问:“什么情况?”
旁边人道:“不知道,门口这人不是天天来找阿夜的吗?你们认识吧?”
徐妙和阿夜听了这话,都心里一咯噔。
又有人道:“这人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刚刚余少爷他们出来,这人就扑过去!抱着人的腿,跪在地上说什么求你放过我!妈的,我正在外面抽烟,吓得一激灵!阿妙,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吧?”
徐妙没应,带着阿夜挤过人群到前面看去。
东华会所门前大片的水泥地,画了块儿,停车用。西侧一辆黑色保时捷旁边躺着一个人,断断续续的□□声传来。而那个位置旁边,还站着一人,长身而立,连帽衫遮住脸庞。
他抬脚给了躺在地上的人一脚,正揣上人的心口。
徐妙见此,心惊肉跳。
这被打的人,不就是那个天天来找阿夜去作证的的哥吗!
那张师傅倒在地上,不肯罢休,冲上去抱住男人的脚,哭喊着。
男人脸上嫌恶闪出,下狠劲儿再往他身上踩。踩到脸上,头上。张师傅鼻青脸肿,哀求他,旁边人看着竟都不敢上前劝阻。保时捷的另一边,余妄站着,像是看好戏一样,无动于衷。
徐妙抓着阿夜的手臂,紧张地五指收紧。
“阿夜……”徐妙恍然叫着她,“怎么办啊?这要把人踢死了……”
阿夜一动不动。
那人踢得眼睛都红了,打人时脸上面无表情,眼睛都没眨一下。最后累了,他捋袖子抬手把地上的张师傅拉起来,拖着人往旁边走,骂道:“没完了是吧?我倒要看你骨头有多硬!”
又是一拳上去,张师傅吐出一口血沫出来。
在周围人压抑的惊呼声中,阿夜的脚步抬了出来!
“阿夜!”徐妙低叫一声,却没来得及拉住她。
阿夜走过去,脱口叫道:“陈公子!”
陈佳煦闻声停下来,抬抬头,看过来。头顶的路灯光把他隐在黑暗中的表情照亮了些。
阿夜攥了攥拳头,走到他跟前,低声说:“陈公子,你不差这些钱,何必再为难他。”
话一出口,徐妙倒吸一口气,心思灵巧如她,猛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周围的人齐齐看向阿夜,议论声再次响起,有惊讶,有疑惑,也有饱含深意细细探究的。
陈佳煦侧眸盯着阿夜,声音很低:“怎么了?跟你有关系?”
阿夜不动声色地咽了口气,道:“没太大关系。”
“那你这是要干啥?想替他佐证了?”陈佳煦哼笑出声。
阿夜顿了顿,拳头更紧,末了,她点头说:“想了。”
“不是天黑,没看清楚吗?”
“那会儿怕陈公子不高兴,没敢说实话。”
陈佳煦仰起脸,帽下玩味的笑意更深了,他踢了下地上的陈师傅,像踢一件地上没人要的垃圾。厄尔,绕到阿夜跟前,问她:“这会儿不怕了?”
阿夜停了一下,说道:“怕。但是得说。”
“说什么?”他靠近,唇边的笑透着阴冷。
阿夜垂眼:“看清了那天,是你开车冲过来,撞了这个出租车司机的车,他正常行驶,带着我,当时我们还在等红灯。张师傅只是想让您放过他,在你跟前,他不过是一只蝼蚁,陈公子这是何必。”
原来如此!众人这才算是捉到一点线索。
陈佳煦听罢这话,大笑起来,再跨一步,凑近了她。
两人之间,半步的距离。
暗黄的路灯飘带着几点霓虹灯的光芒,这么近地仔细看,才瞧见这女人眼睛很大,眼底幽幽,说着这样的话,却没透出任何情绪。
她太瘦了,脖子细得很,仿佛一下子就能掐断。有一瞬间,陈佳煦忽然觉得,这女人不是真的好心帮这出租车司机,而是因为看不下去这通闹腾才不得不出手。
陈佳煦想到这里,放下想要抬起的手,睨着她说:“你说这话,谁信?”
阿夜眉头微蹙,也不说话了。
陈佳煦又道:“丫头,你要是不想管,就站远点儿。”
阿夜咽了口气,重新开口:“陈公子,我还是那话,你不差这点儿钱,何必为难人。”
陈佳煦后退一步,看了眼余妄,后者耸肩不语,仿佛在说:跟我无关。
他回头,再对阿夜说:“你说得对啊,我确实不差这些钱,车子坏了再买新的,弄这些麻烦叫人看笑话!”
说完,他转身走到司机师傅身边,踢了他一下:“诶,你要是非纠缠个明白,我也不怕,只是怕到最后你要把自己赔进去,要钱是吗?要多少?”
张师傅抬起青肿的眼睛,呜咽出声,却仍是那几句:“求你放过我吧……求你……求你……”
陈佳煦脸上闪过不耐,干脆一脚再踹到他身上!
“我他妈问你到底要多少钱!”
阿夜的指甲扎进肉里,正要出声,忽然听到警声呜呜,徐徐靠近。
这声音一响,所有人包括陈佳煦在内都抬头朝路口看了眼,会馆也终于派人出面了,从里面匆匆跑出来的是宋丽萱。
另一边,警车停在路边,就有穿制服的警察挤开人群,走在前面的年轻警官一看地上的人,眼中立刻涌进烦躁:“什么事儿把人打成这样啊?你打的?”警官指陈佳煦问,陈佳煦竟不露一丝慌乱,耸肩,也不说话,警官更生气,“不说话是吧?行,那就留着到局子里说吧!走走走!带走!”
这时候宋丽萱才想起来去阻拦,警察正气头上,根本不理会,再一问,连旁边看热闹的余妄都带走了。另一边打电话叫了120,把地上流血不止的张师傅送进医院。
警车一走,东华会所更乱了。
东华的老板闻讯正往这边来,宋丽萱知道事情闹大了,一定要找个人来顶才行。
把刚才凑热闹的人都叫到休息室,训话:“谁报的警?”
底下的姑娘小伙儿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宋丽萱挨个扫过来,定在王娜身上,王娜忙说:“不是我们!我们哪敢惹这些事啊!”
宋丽萱找不到人,最后看向了阿夜。
听说了,那会儿陈佳煦在前面动手,没一个人敢凑到前面,独有她不是。这臭/□□,刚来的时候她就看不顺眼,早就盼着今天了。宋丽萱二话没说,上前直接就是一巴掌甩在了阿夜脸上!
“啪”得一声,声音很响!
在场的人听在耳朵里,好像这巴掌是打在自己脸上一样,都是浑身一颤,徐妙瞪圆了眼睛,宋丽萱这是干嘛?阿夜不管怎么说,都是她带来的人,她虽没有宋丽萱职位高,但与老板私交甚好,自己的人这么被打,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你干什么!”徐妙怒道,另一半身子挡在阿夜身前。
宋丽萱见她生气,怒火也很大:“徐妙,别说我没给你面子,一个月前你带她来的时候,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看看今天她都干了些什么事?你知道刚刚在外面那俩人是谁吗?余康业的儿子余妄我想你应该知道,前几天你不还陪人喝酒吗?另一个,陈局的侄子你们也敢惹?”
话音落,徐妙瞪圆的双眸一动,死死咬着嘴唇。
宋丽萱知道说中了她的痛,徐妙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会审时度势,知道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宋丽萱不屑道:“真惯着你们毛病,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就让她收拾东西,有多远滚多远!”
徐妙还挡着阿夜,直到宋丽萱离去,她才敢回身。
阿夜低着头,被打的半边脸上有三道红白的印子,徐妙不动声色地带她先离开会所,打上车,徐妙仍心有余悸。
那会儿……她挡在阿夜身前,清楚地感觉到阿夜压抑的气息,就像凶狠的猛兽等待着撕咬猎物的脖子……
这会儿看着阿夜沉静的面容,徐妙甩甩脑袋,讲这种感觉甩出去。
错觉,一定是她太紧张才产生了错觉。
下一刻,阿夜摸到徐妙的手颤颤发抖,抬头看她。
“你报的警?”她忽然问。
第5章 。姑妈
车窗外的街灯一闪而过,晃疼了徐妙的眼,她收回目光:“是我报的警。现在真是有些后悔了……我真是傻,这才想起来那次陪余妄去喝酒遇见的人,那个负责监管西阳海开发的人,人喊他陈局陈局……没想到今天来的这个人是他侄子。”
阿夜点点头:“惹都惹了,还能怎么办,连累你了。”
徐妙道:“我能有什么事!宋丽萱在我面前是纸老虎,老板有话在先我才任她嚣张!但是你……那人比余妄厉害,别看余妄家有钱,也得听他们姓陈的,东华老板也一样……出事了,要是他那边不罢休,你……”
“我不好过是吧?”阿夜噙了一丝笑,“我现在就好过了吗?”
徐妙心里更难受:“那个人有病的!你没看到他打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吗?那会儿我真觉得他会把那个的哥打死……”
阿夜说:“其实我这几天也一直在想,不行,就回老家吧……”
“不行!你不能回去!”
阿夜看向她,徐妙慌了,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那么坚决地不让阿夜回去。
她想了很多事情。想到小村里冷漠的脸旁,想到门户前的冷嘲热讽,想到裹尸布旁声嘶力竭的女人……她知道,阿夜不能回去。回去,才真的是死路一条。
徐妙撩了下头发,开始理清自己的思路。
“算了阿夜……找工作有我,不在东华也可以在别的地方!等这事儿过去了,我就帮你找!”
阿夜握徐妙的手紧了紧,有话要说,却到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夜里,徐妙睡了,阿夜坐在窗前想起往事。
想起学生时期,徐妙和她,两个姑娘是路上走遇到死狗都害怕得紧抱对方哭红眼睛的人,如今却被残酷的世界锻炼成这般模样。可她分明也看到徐妙坚固的外壳下,还藏着柔软,只是不能轻易被人触碰。
手里的牛皮本翻开,密密麻麻的人体穴位词和用钢笔一笔一笔勾勒的图画,都还清晰,尾页有一段不一样的字体,写着一句话:深夜终将过去,你看,有我陪着你。
……
陈佳煦是后半夜从拘留所出来的,余妄早走一步,留下话,说他后妈来了。
余妄的后妈,是陈佳煦的亲姑妈。
余陈两家原本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关系。
余妄的父亲余康业出生在艰苦年代,家里兄弟七个,只有他一个活下来,成年后应召入伍,却没有混出个名堂,退伍后三十五才娶上第一任老婆,靠岳父的关系在东城一家国企当上车间主任。
这么过了小半生,赶到八十年代初,余康业听了一个朋友的建议,拿出积蓄买下东城西部一块儿地建棉纺工厂,投资百万,却赔得血本无归,老婆跟他离婚带着两个儿子回了娘家。余康业却没有气馁,留着手里的地,四处求人,等待投资。
果然,没两年,房地产行业快速发展,余康业手里的地被开发,平地而起几座高楼大厦,将这块儿烫手山芋变成了黄金。
再后来,余康业捡起以前在部队和国企的关系,用赚来的钱买地盖商场写字楼,建小区公寓,身价开始暴涨。如今那块儿地改名叫湛平,成了东城最富裕的地区,余康业的事业也越来越大。九零年代末,余氏伟业上市,改名康云集团。
陈迅的姑妈——就是陈家的小女儿陈迅——是在余康业第一次在地产界展露头角时认识他的。
陈家两代军人,陈迅的父亲当年参加抗战,拿过不少勋章,两个哥哥有父亲的支持,都走了仕途。她自小跟母亲在文工团长大,17岁成了团里年轻的芭蕾舞演员,20岁认识在一场舞会上余康业。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余康业与陈迅都不相匹配。
余康业出身贫农,小时候家里贫困,初中都没上,虽有万贯家财,却离异带两个孩子。
陈迅年轻貌美,自小被宠到大,大院儿里出了名的名媛闺秀,走起路来后背挺直,下巴高抬,自然是连看都不会看余康业一眼的。
偏偏余康业对她一见倾心,为博美人笑,天天往陈老爷子家里钻,一呆就是一整天。
陈家上下都看不上他——可笑!一个狗屁不通的奸商,自己家糟糠媳妇还没追回,就想娶他们陈家的宝贝女儿,说他是癞□□都是抬举他!
不曾想,偏偏陈家老爷子对余康业大加赞赏,道,你们懂个屁!这世道再不是从前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横着走的时候了,贫民早就翻身做主人!再者说,余康业这人自小生活艰苦,凭着自己本事发家致富,说明他不但性格坚韧,还聪明有野心!怎么算都比你们这群借陈家名声狐假虎威的臭小子强得多!
陈家兄弟虽有不服,但也不敢抱怨了。
眼见着有陈老爷子撑腰,余康业贴得更紧,这么过了一年,倒是陈迅自己先开了口,说要结婚,陈家人个个都懵了。
陈老爷子一拍大腿,余康业更是惊喜,立刻派人张罗婚礼!
没多久,喜事办过,陈迅便查出身怀有孕,欢喜过三个月,孩子意外流产,母子险些一尸两命。再后来,这段被人传颂的佳话渐渐沉寂,却到现在,二十年过去了,陈迅膝下仍无一儿一女。
但陈迅对陈佳煦这个外甥,倒是上心得很。
陈佳煦27岁,从7岁陈佳煦的父母过世后,他就跟着陈迅生活。除了大学和硕士六年在英国,其他时间都在跟前。
夜里陈迅来警察局,保了余妄之后,在警察局等陈佳煦出来。
屋里的人像是故意拖着时间,陈迅穿着高跟鞋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那小子才从里面慢悠悠走出来。门前面抬头,睨了陈迅一眼,笑了:“姑妈。”
陈迅看他这样,脸更加黑,嘴唇动了动,只说了两个字:“回家!”
两人上车,司机把他们送到陈家住宅。
陈家的两处宅子连在一起,陈老爷子过世后,大儿子陈清住在老宅,二儿子陈河则去了北京,留下这一处原本没人住,陈佳煦从英国回来后,陈迅便安排他住在这里。
这小子还不怎么乐意!
进了屋,陈迅终于忍不住了。
陈佳煦在面前走,到客厅站着不动,陈迅胸腔里仿佛燃了一把火,登时将她淹没!她抬手把包砸过去——陈佳煦稍侧身,皮包的金属边缘擦过脸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痕。
包口大开,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撞车那事儿我刚刚给你摆平,你竟然又当街打人!陈佳煦,你到底还有多少能耐要给我看!”陈迅咬牙切齿低吼出声。
陈佳煦顿了顿,没说话,地弯腰把东西一件一件捡起来,才慢悠悠道:“你大可以放着不管啊,干嘛生气……”
陈迅听了这话,心头的火更加旺:“我不管你,你想让谁管?你大伯?还是要你爹妈从墓地里跳出来管你!你知不知道那个人差点被你打死!”
“死了吗?”他问。
“人死了你还能站在这里?”
陈佳煦笑出声来:“没死不就行了。”
陈迅怒火难遏:“陈佳煦!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佳煦咧嘴笑,抬头,露出一口白牙:“姑妈,我控制不住自己啊……”
陈迅身子一晃,强撑着站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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