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向钱塘问旧游-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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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公子请起。”

　　　　苏硕卿依言抬头，露出清俊的面容，郑晟看在眼里，心头一喜！

　　　　“苏公子年少丧亲，本官着实疼惜的紧，来这里坐！”他挪挪身体，在身边腾出一个空位。

　　　　苏硕卿微愣。

　　　　“硕卿！”尹定低声喊道，眼神带着些焦急“还不快去！”

　　　　他只好朝那边走过去。

　　　　才刚落座，郑晟立刻拉住他的手，身体也欺近了些，鼠眼眯起，甚至还夸张的吸了一下鼻子。

　　　　苏硕卿浑身汗毛尽竖，连忙朝反方向挪了挪身子，尴尬笑道：“那个，郑大人……？”

　　　　郑晟这才反应过来，咧嘴笑了一下，坐回原位。

　　　　“苏公子似乎消受不少，是否家丧期间太过悲伤？”

　　　　“多谢大人挂怀。”有了刚才那一举动，苏硕卿浑身僵硬无比，手心都出了冷汗。总觉得这个肥大的钦差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什么美食似的。

　　　　“唔……眼睛都青了，一定是休息不好。”

　　　　“哪里！哪里！”

　　　　尹朝华悄悄抬了抬嘴角。什么休息不好，分明是每夜赶集似的跑出去看某人。

　　　　“来人！上酒！本官要敬苏公子一杯！”郑晟似乎来了兴致。

　　　　一旁的舞妓连忙端上一杯酒，郑晟结接过稍稍看了一眼，笑吟吟的递了过去。

　　　　尹朝华眼波一闪，人已经警觉起来。

　　　　他分明看见郑晟在递酒的时候往里面撒了些白色粉末！

　　　　“这……”苏硕卿愣了愣。他不愿喝酒，可想要推拒却又不敢。

　　　　“怎么？不给本官面子？”郑晟微沉下脸，下首尹定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小民实在不适饮酒。”苏硕卿往后躲了躲，双手绞紧。

　　　　“大人息怒！”

　　　　忽然，堂下一个清朗的声音蓦然响起，只见尹朝华离了座位，微笑站起。

　　　　“朝华，退下！”尹定怒喝。

　　　　尹朝华无视了父亲的怒意和焦急。

　　　　“请郑大人息怒，”他一拱手，笑道，“硕卿尚未出三服，暂且不能饮酒。”

　　　　此话一出，苏硕卿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

　　　　“对对……小民实在不敢藐视祖宗。”他连连摆手，表情尴尬不已。

　　　　郑晟没有说话，眉毛却拧了起来。

　　　　只听尹朝华又接着道：“不如由小人替他饮了，也算全了大人一番心意。”

　　　　“好！”郑晟的脸色这才放晴，示意舞妓上前递过酒杯，道，“尹公子果然不凡！尹太守，你这孩子不错！”

　　　　“多谢大人夸奖！”尹定擦擦额上的汗，饮下一大口冰镇葡萄酒。

　　　　船中丝竹之声又起，一派觥筹交错的欢乐景象。

　　　　郑晟狠狠地拽过美女亲了一口，心中极度不爽。

　　　　刚才那酒里他偷偷下了蒙汗药，只待苏硕卿饮下微倦之际，便正好以此为借口将他留住休息，再之后么……

　　　　他在暗暗吞了口唾沫，眼神又瞥向玉树临风的素衣青年。

　　　　长的实在出色，真不知道后面的感觉怎么样。

　　　　都怪那个不知前后的尹朝华！郑晟这么想着，目光又向尹朝华挪了过去。

　　　　蓝衣青年手执玉杯正在饮酒，神态微醺，脸色泛红，唇角还沾着些紫色的液体，看起来着实邪魅非常！

　　　　郑晟忍不住伸手向自己的下体。

　　　　嗯，看来这一趟杭州来的值，想不到江南除了美女，连男子都比京城漂亮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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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汗……为嘛感觉越写越BT了……小攻差点被攻……OTL……




第七十二章　画船撑入花深处

“郑大人，本地眼下恰好有一桩大案，还请郑大人为下官出出主意。”尹定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掏出案卷，恭敬地呈上。

　　　　郑晟正喝酒喝的晕晕乎乎的，一旁的舞妓连忙扶住，素手轻轻点在肥大的脑袋上，为他揉着太阳穴。

　　　　“唔……这是？”他结果长长的纸张，上下扫了一眼。

　　　　“这是苏家的案子。”尹定笑容满面的补充道。

　　　　苏硕卿顿时一脸惨白。

　　　　“尹伯伯……”他震惊的开口，指节拽紧了衣袖。

　　　　“硕卿呀，尹伯伯这也是为你好。”尹定微笑道，“让郑大人亲自审理，可比让我来判好多了。”

　　　　硕卿，对不住了。为了朝华的前程，伯伯不得不用这个法子。

　　　　郑晟拿过案卷开始翻看，不一会儿便不耐烦的抛开纸张，挑起眉来看向身边的青年。

　　　　“看这劳什子也太累了，不如就由你给本官讲讲，如何？”他涎着脸凑过去，酒气扑面而来，苏硕卿又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这……”他尴尬的笑笑，“小民实在不愿多提。”

　　　　“唉！怎么能这么说！”郑晟笑了几声，故作老成的拍拍苏硕卿的肩膀，“苏公子要记住，人生没有跨不过的坎！”

　　　　“可是……”

　　　　“硕卿！既然郑大人想听，你也别推辞了，这可是个为你家申冤的绝佳机会！”尹定在一旁推波助澜。

　　　　尹朝华一皱眉头，“啪”的把酒杯重重的砸在小几上，道：“既然是人家的伤心事，爹爹和郑大人有何必去逼！郑大人若不嫌弃，又小人来说给您听，可好？”

　　　　“朝华！”尹定厉声喝道，“这里哪有你插话的份！”

　　　　“爹爹！硕卿自事发以来多在昏迷，自然是没孩儿了解的多！”尹朝华挑眉，针锋相对。

　　　　“好了好了！贤父子别争了，也好，就让尹公子代为陈述，本官也不忍看苏公子太过伤心。”郑晟口中这么说着，目光不曾有一刻离开苏硕卿。

　　　　“小人遵命。”尹朝华深深一揖，微笑了下清清嗓子，开始叙述起来。

　　　　低沉中带着些许邪魅的独特嗓音在船舱中静静回荡，郑晟听的入神，苏硕卿则把头低的很低，长发掩住侧脸，看不见神情。

　　　　“小人说完了，还请郑大人示下。”尹朝华刻意掩去了杨君烨与苏硕卿纠缠的一段，而可以突出了他受杨乔松胁迫的内容。

　　　　看着郑晟若有所思的脸，尹朝华的心忐忑不安的跳了起来。君烨，但愿我这番话能救得了你的性命。

　　　　“这么说，那杨君烨是受人胁迫？”郑晟皱了皱眉，肥大的脸上肉滚滚的。

　　　　“正是。”他忙不迭的点头。

　　　　“他还主动揭发了杨乔松私自里通外国的事？”

　　　　“大人英明！”连忙送上一顶高帽。

　　　　“可他为何早不说？非得等出事以后，身上带了多少条人命才来自首，一定是惧怕朝廷威严，生怕被抓到之后难逃一死！此等劣徒怎能宽恕！依本官所见，当游街示众，五马分尸才是！”

　　　　郑晟一番歪理说的摇头晃脑，脸上现出得意的笑容：“这样罢！此案就由本官做主，三日以后，将本案首恶两人处以极刑，斩首示众！”

　　　　“不要！”还未等尹朝华惊呼出声，苏硕卿已经浑身一颤，大喊出来。

　　　　“苏公子还有何话说？此等元凶首恶，怎能不除！”郑晟不耐烦的转过头，对有人敢顶撞他极度不满。

　　　　“就是！硕卿呀，郑大人这也是为你报了家仇，你该谢恩才是！”尹定在一旁连忙道，不住的给苏硕卿打着眼色。

　　　　苏硕卿愣愣的看着焦急的尹定，又看看惊诧不已的尹朝华，浮起一抹苦笑，慢慢的起身，跪在郑晟脚边。

　　　　“多谢大人。”他深深的叩下头去，掩去眼中沁出的光华。

　　　　是啊，这个结局早已料到，何苦再挣扎？他还能再陪他几日，这就够了。

　　　　“硕卿。”尹朝华喃喃自语，身体微颤。

　　　　郑晟连忙亲昵的拉起青年坐回自己身边，拽过他的手放在手中摩挲，笑道：“苏公子不必这样，为民谋福祉也是本官的使命……只是不知苏公子如后如何安排？”

　　　　“这……”苏硕卿微愣，他不曾想过这件事。

　　　　依稀记得曾与那个人携手发下过永不相弃的誓言，那如今，这誓言又当何去何从。

　　　　“苏公子尚且年轻，总不能缺人照料……这样吧！本官与你一件如故，不若你就拜我为义父，如何？”郑晟眼珠一转，又生一计。

　　　　“啊？”

　　　　“不可！”尹朝华连忙道，“硕卿尚未出服，怎可随意认父！”

　　　　“正是正是！”苏硕卿连忙把手抽了回来。

　　　　好事连连被阻，郑晟要待发火却又苦无反驳的理由，之后讪笑着任由尹朝华拉着苏硕卿离开了画舫。

　　　　“硕卿！以后千万别再出现在这人面前！”尹朝华拉着好友走出老远，发出严肃的警告。

　　　　“我明白！”苏硕卿忙不迭的点头，“他那眼神我总觉得不舒服……总之你小心！”

　　　　“这你放心，有我爹在，他不敢怎样。”尹朝华拍拍苏硕卿的肩宽慰道，“快回去吧。”

　　　　“好。”勉强笑了笑，他拖起沉重的步伐往回走去。

　　　　尹朝华目送着他孤寂的背影，沉思片刻，眼中忽然闪耀出一种奇异的光。

　　　　他转身回去画舫，表情竟带了些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第七十三章　无言敛皱眉山翠

宴罢，尹定借故离去，走前悄悄向儿子递了个眼神，让他见机行事。

　　　　尹朝华默默地低下头，目光纠缠。

　　　　“尹公子。”郑晟打着嗝，喷出一阵酒气。

　　　　“在。”尹朝华不动声色的掩了掩口鼻，道“请问郑大人有什么吩咐？”

　　　　郑晟嘿嘿笑了几声，脸上醉态已现。

　　　　“这钱塘烟花之地，总该有些什么秦楼楚馆之类的吧……”他打着折扇，肥大的肚子拱的高高的。

　　　　“大人想去转转？小人这就带您去本地最出名的盈袖楼，楼上的头牌月蓉姑娘天姿国色，正是我钱塘第一美女。”尹朝华微笑答道，温顺非常。

　　　　“不不！尹公子错解了本官的意思。”郑晟眼珠一转，笑道，“本官早有耳闻，江南一地水土极是养人，女子自是冰肌玉骨不说，连男子也多俊逸之辈，就像尹公子你……”

　　　　尹朝华一听这话，心下已经了然，眨了眨眼掩下心中嘲笑，轻声道：“小人明白了……只是不敢承大人谬赞，若大人看的上小人，只管叫小人一声朝华就是了。”

　　　　“哈哈！朝华果然是个剔透人。这便走吧？”

　　　　“大人这边请。”尹朝华撇撇嘴，当先引路。

　　　　座落在西湖中心孤山的绿袖阁正是远近闻名的小倌楼之一，那里面的少年们个个长得妩媚风流，惹人怜爱。

　　　　才进大堂，一片喧嚣之声扑面而来，尹朝华蹙眉，郑晟则贪婪的冲着大堂里与客人们打情骂俏的绝色小倌们。

　　　　尹朝华拉过老鸨悄悄吩咐几句，又丢上一袋银子，老鸨瞬间笑容满面，点了点头。

　　　　“郑大人，这边请。”尹朝华说着，引着郑晟上了阁楼。他带着他进了一间精致的房间，笑道，“请您稍待，绿袖阁的头牌尘音公子即刻就到。”

　　　　说着，做了个揖就想退出房间。

　　　　“唉！朝华稍待。”郑晟开口叫住了他，“不知今天那位苏硕卿苏公子住在何处？”

　　　　尹朝华心一沉，道：“自落梅庄焚毁后，硕卿便住在小人家里。”

　　　　“哦？是么？”郑晟眼前一亮，“那便方便了。本官也借住在令府上，两下里来往也方便。”

　　　　尹朝华默然半晌，躬身道：“小人先行告退。”

　　　　他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打扮妖艳的尘音公子正妖娆的笑着往房里走，他皱眉。

　　　　纵然泡惯了烟花之地，却从本心里厌恶着刻意讨好的笑容。他又擦了擦鼻子，这脂粉味儿还真是刺鼻……

　　　　郑晟在这里寻欢作乐，尹朝华也不好一个人先走。只好问老鸨要了间空房，一个人自斟自饮。

　　　　窗外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尹朝华端着酒杯倚在窗前，眼神投向遥远的湖水。

　　　　隔壁传来娇/媚的呻/吟声不绝于耳，让他忍不住幻想是何等的旖旎景色。

　　　　硕卿呀，今夜你一定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去与他相聚吧。之前总是听我在说，现在真的自己听见了他的死期，你一定会很难过。

　　　　要怎样才能救你们，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可是这样的代价，我真的是……

　　　　他攥紧了手中的酒杯，任由燥热的夜风吹面而来。

　　　　“咚咚咚”门被轻轻敲响，“客官，您的酒菜。”

　　　　“进来吧。”他头也不回，淡淡的应道。

　　　　有人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有酒菜盘子杯子碰撞的声音。

　　　　尹朝华皱了皱眉，心道这个小厮好生无礼，不料等了许久，都不曾听见有人走出去的声音。

　　　　“尹……公子？”一个声音在背后小心的叫他，有几分熟悉。

　　　　尹朝华回头，顿时大惊失色。

　　　　“阿天！！怎么是你！”尹朝华激动的冲到那少年面前，犹有些不可置信。

　　　　“尹公子！！”阿天呆愣许久，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人终于找到亲人了……”

　　　　“好了好了！傻孩子别哭了。”尹朝华宽慰似的拍拍他的背，道，“找到我不好么？我今天就带你走，也省的你在此受累……”看这孩子小脸黄瘦黄瘦的，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呜呜……都怪那个杨君烨！！”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块肉，嘴里还胀鼓鼓的塞着海蜇。

　　　　“来，多吃点儿。”尹朝华百感交集，这怕这偌大落梅庄，除了苏硕卿和燕儿，他是惟一一个活下来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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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么？”杨君烨听罢苏硕卿的话，淡淡的道。

　　　　“我亲耳听见的。”苏硕卿点点头，面露悲苦之色。随即又惊讶于眼前人的淡然。“你怎么……”他小心的问，生怕勾起对方的伤心事。

　　　　“我早知道迟早有一天是这个结局，再说，你不是……”你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么。杨君烨瞅了瞅眼前的苏硕卿，咽下后半截话。

　　　　“别说话了……让我抱抱你。”苏硕卿说着，双臂温柔的缠上杨君烨的身子。

　　　　不远处，“特别”牢房里，一名身穿黑色夜行服的人忽然从屋顶跃下，单膝跪在中年男子面前。

　　　　“老爷。”

　　　　连日牢狱之灾，中年人显得有几分憔悴，精神却矍铄异常。

　　　　“我吩咐的事都办妥了？”

　　　　“禀老爷，尚有一家人未曾答复。”

　　　　“要抓紧！”

　　　　“是！不知老爷何时要走？”

　　　　“走？不着急。你且去办事！别的不要多问。”

　　　　“是，属下告退！”

　　　　杨乔松目送黑衣人离去的背影，笑得轻蔑。




第七十四章　自古多情空余恨

月色明媚，郑晟正在侍女的伺候下宽衣准备就寝。看着面前不甚漂亮的婢女，他烦躁的撇嘴。

　　　　良辰美景，竟无佳人相伴！郑晟皱起了眉，心里暗自后悔不曾把绿袖阁那头牌公子装在车里带回来。

　　　　忽然，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郑大人，小人尹朝华求见。”

　　　　郑晟眼前一亮，扬声道：“进来吧。”

　　　　尹朝华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穿着一袭亮蓝色外衫的青年沐浴着银亮的月色，笑意盈盈。

　　　　“这么晚了，朝华有什么事么？”郑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有一事相求。”尹朝华撩衣跪下。

　　　　“有什么事值得你如此大礼？”郑晟一惊，连忙伸手去扶他。

　　　　尹朝华温顺的就着他的手臂起来，任由粗糙的大手在自己柔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