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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上君下by而我知道-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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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房内不见天日,只有外面牢头点着的烛火泄露几丝进来,清莲渐渐没了睡意。
  做了乐师后日子好了许多,起码有了在宫中立足的正当身份。本来就是个闲置的乐师,武一早晚轮班,归时不定,不去骚扰顾岸的时候做的无非只有等待。有时候从白天到黑夜,有时从黄昏到黎明。只要武一不在身边清莲就得牵肠挂肚,每一刻都在担惊受怕的。累是必然的,但只要抱住那个人就安心了。
  明明是同样的无所事事,顾岸似乎可以将每天的生活都安排得很充实。清莲依稀记得对从顾岸一开始的惊诧到鄙夷到信任到死心塌地。
  清莲侧头枕着一只胳膊,把一个完好的“顾岸”放在眼前不到一寸处,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不成器的家伙的确有让人为他死心塌地的力量。
  清莲几乎没有见过顾岸真的生气,无论他怎么任性怎么闹,无论小梅儿有多吵,无论皇上有多忙,他似乎永远都很快乐,永远能包容所有人。
  清莲翻了个身,心想或许这次不能善终了。顾岸虽然温和,但不代表不在乎,而是因为他珍惜。清莲终于有了些后悔,他可不想变成导火索。
  玩脱了啊,好冷啊,好想武一啊。
  清莲抱紧双臂侧躺着,人果真不能得到过再失去,以往再随遇而安,现在却无法适应。真受不了,果然还是要想找法子出去。
  “诶,小兄弟,新来的啊?”对面的人似乎看出了清莲的无聊,冲着他喊起话来。
  清莲纹丝不动,并不搭理他。
  “哟,还挺有个性。”
  “怎么着?还瞧不起人?”
  “长得倒是够好看的,别说哥哥没提醒你,不找个靠山,明儿就叫得你哭爹喊娘。”
  “哈哈,是不是害怕了?要不要躲到哥哥这来,保管让你□。”
  清莲朝天翻白眼,装作没听见,反正对于脑子不好使的人,他一向毫不惧怕。
  这么想着,牢门口似乎传来了琐碎的脚步声音,似乎是来了新的犯人。
  “咳咳。”那犯人隐忍的轻咳夹杂在大牢此起彼伏的叫痛声中,清莲浑身猛地一抖,翻身蹦起来。
  清莲冲上前巴住铁柱,拼命伸长脖子,想看清那人的容貌,阴冷的寒气从指尖一层层蔓延到深处。
  不假言辞的牢头似乎对来人并不粗鲁,反而有几分尊重。直到脚步声愈来愈近,清莲整个身体几乎冻结。
  “武统领,您看您要住哪间?”
  “今天新押来了一个乐师吧?”
  “是,是。”
  “我跟他一间就好了。”
  沉重的铁牢被一串钥匙轻巧地打开,清莲捂住嘴,蹲在原地不看来人,无力地呜咽着。
  “莲……”武一来不及说话,被扑上来的清莲抱了个满怀。
  清莲话还没出口先是哭声:“你怎么来了?……”
  武一找了个位置,慢慢坐下,摸着清莲的头:“来看看你。”
  “谁要你来看了!你回去!”
  武一一下一下拍着他不安分的脑袋:“我们这样也算是患难鸳鸯了吧。”
  清莲刚滚落的泪水顿时被脸上的温度烫热了,成串成串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个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武一笑起来,刚要开口,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清莲后知后觉,惊慌道:“你受伤了?!”
  “不犯事怎么入狱。”
  清莲疼得心都碎了,牙齿气得打颤:“他居然敢打你他居然敢打你,狗皇帝!我让他血债血还!”
  “无碍,都是小伤。”
  清莲眼睛红得像兔子:“你不怪我?”
  武一摇头:“公子的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清莲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那是你,关我什么事。”
  “我们是夫夫,我们是一体的。”
  清莲喷着泪,脸红得一塌糊涂:“谁,谁,谁一体啊。”
  武一微笑,抱着他静坐着,仿佛没有什么力气说话。
  “到底伤得重不重?疼不疼?”清莲好几次企图闭上眼,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别哭了,真的不疼。”
  清莲狠命憋了几下,终于把泪水憋回了肚子:“嗯,我都听你的。”
  没有武一的话,清莲凑合惯了,旁若无人熟视无睹全练就出一身功夫。但武一来了,还身带重伤,清莲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谁胆敢图谋不轨,胆敢碰武一一下,他拼死也会扑上去,不要命都可以。
  至于让武一受了伤的尚武帝……清莲心中转了许多个弯,眼神狠厉地瞟了一眼被冷落一旁的小“顾岸”们,哼,就是皇上也不放过。
  那聒噪的“狱友”或许发现了清莲的变化,又见牢头待那位新人不错,不敢再生事端。
  夜色已深,牢房里只有不知是谁压不住的□,痛苦悲凉。清莲却平白觉出一股暖意,能够相依相偎,无论在何时何地,他都甘之如饴。清莲靠墙坐着,把武一的头枕在自己双腿上。疲惫至极的武一很快昏睡过去,清莲用指尖轻柔地摩挲着他的鬓角,含情的眸子注视着他。
  “你这个傻瓜,跟你主子一样傻……”
  


☆、肆拾叁 离开你身边

  顾岸已经不大记得是第几次早晨起来身边空无一人。他原本觉得并没什么,现在才迟钝地发现终究是不能习惯。
  一个人在身边六年,就是石头也都捂热了,更何况顾岸比谁都心软。
  他可以一次次听着尚武帝去芸妃寝宫的消息入眠,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自己的底线拉低。
  他认着死理,又有些侥幸地等着,再给他一点时间,再多一点点时间,尚武帝会记起他。
  他总惦记着尚武帝跟他说过,朕心里只有你。
  顾岸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哪一段日子这么迷茫过,他看得出尚武帝并不是无动于衷,他表现得像个真正的皇上,会喜怒无常会目中无人也会对他不留情面。但这个皇上曾经把命都给了他,顾岸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负了这样一个人。只不过他等不起了,他已经为了尚武帝辜负了太多人。
  顾岸想,果然世事终究无法两全其美,甚至可能会两败俱伤,他为了尚武帝把小誉精心经营的一切摧毁,尚武帝却还是不能得以脱身,连带着自己被牵扯其中,被最亲近的人忘得彻底。
  他们之间鲜少有过甜言蜜语,他从未主动对尚武帝说过一句我爱你,也几乎不粘着对方,可值得回忆的东西终究太多,即使他们有过一个不好的开头,也抹灭不去途中的美好。
  他总归还是有些舍不得,还想再多看几眼宗淮,至少做个道别,不至于连缅怀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他甚至还在犹豫不决,尚未看见尚武帝做到最后一步,他舍不得将他的宗淮推得那么远。
  ===
  打从那日从三里宫回来,尚武帝便无法再对小多子放下戒心。 
  一次是正常,两次是偶然,第三次就是奇迹了。
  尚武帝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无论是他的乐师他的侍卫还是他的儿子他的太监总管,每一个都站在了顾岸那边。
  尚武帝清晰记得那日灭顶的怒火,简直要将他整个人焚烧成灰,而几天下来,竟有增无减。
  顾岸这两个字像魔咒一般在脑中徘徊,尚武帝怀疑是不是被那个男宠下了什么毒,念念不忘的程度几乎抢夺他所有的思绪。
  甚至包括心口的疼痛也并未消除,明明伤口渐渐愈合,但那疼痛一阵一阵,一次一次地提醒着他那个男人的存在。
  尚武帝撤了小多子的职,换了一个新的太监,他无法忍受身边被顾岸的人包围,每时每刻提醒着他情绪的失控。
  尚武帝游走在崩溃的边缘,他不知道将这一切归结为谁的错。多日来,他也听了许多流言。新来的太监告知了他一个完全不同于小多子的版本,比如顾岸曾让他留下西项余孽,比如顾岸嫉妒成性使毒计将后宫妃子一一排除,比如他自己甚至为了顾岸废除选秀责骂老臣忽略朝政。
  尚武帝简直快疯了,听了这么多他并没记住多少,最让他在意的还是那日顾岸的“背叛”。
  尚武帝终于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对顾岸有着异样又深刻的感情,他一时半会捋不顺,这种似怨似怜、脱不开拂不去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陛下,小多子在门外跪了三个时辰了。”
  然而小多子似乎阴魂不散,尚武帝不想见他,却又抵挡不住探知顾岸消息的欲望。
  “你有什么事?说吧。”尚武帝抿了一口茶,放在一边,不是小多子泡的,就是连茶水都难以咽下。
  对于小多子来说,正如他之前所说的,参与了尚武帝超过一半的人生,他将尚武帝视为亲人。
  他宁愿孤独终生,也不希望尚武帝有一刻不幸福,但没有了顾公子,尚武帝便不可能快乐。
  他奋不顾身地帮顾岸,将以往的聪慧机灵都抛到一边,被尚武帝纵容多年而麻痹的心让他忽视了尚武帝的本性,或是说,遗忘了尚武帝在遇见顾岸前的模样。
  顾公子为了尚武帝做过什么,别人不知小多子心知肚明。顾公子为了尚武帝容忍多少,别人看不见小多子一清二楚。他不帮顾岸,便真的再无人可帮了。
  “陛下。”
  “……你还来做什么?”
  “陛下心情不愉,奴才想陪着陛下。”
  “朕看到你心情更加不好。”
  “陛下为何心情不好?”
  “呵,明知故问。” 
  小多子沉默半刻,抬头对视尚武帝,斩钉截铁道:“陛下喜欢顾公子。”
  “哦?”尚武帝一愣,唇角扬起冷笑,“你一个阉人懂什么叫做喜欢?” 
  “陛下不要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尚武帝正为这件事走进死胡同,偏偏还有人扯着他往墙上狠撞,撞得他脑袋生疼:“你是不是也想入狱?”
  “陛下,芸妃娘娘自入宫以来从未对陛下表示过关心,就是连陛下的生辰也从不现身。这么多年来,只有顾公子一个人陪伴陛下|身边,与陛下的感情无人可以插足,奴才真的希望陛下不要作茧自缚。”
  “够了!不要说了!”
  “请陛下移步三里宫。”
  “大胆!你真以为你在朕身边呆过几年就可以为所欲为?!朕难道还该听你的话?你以为没了顾岸朕就不能活了?!”尚武帝怒吼,被小多子刺激得骤然爆发,“来人!把这个不听话的奴才拖下去!给朕打!”
  很快有人拿来了仗板,直接将小多子压在地上。
  小多子怎么也不会想到尚武帝真的会对他下狠手,眼眶发烫,咬下一声喊叫,哑声道:“陛下,奴才有错,但陛下对顾公子的心天地可鉴,奴才绝不敢妄言。”
  尚武帝怒不可遏,吼道:“打!”
  小多子不能用内功护体,硬生生抗下三十大板已经接近晕厥。他倒是没奢望能逃过此劫,也不希望有人来替他出头,因为现下能为他求情的只有那么两个人了。然而现实却不让他如愿。
  “陛下,顾公子求见……”新来的小太监怯怯地挪过来。
  尚武帝的脸色阴沉得风雨欲来,扫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小多子,冷声道:“让他进来。”
  小多子不是什么硬气的人,被逼出的惨叫顾岸在殿外听得已然心惊胆颤,他其实并不想面对生疏的尚武帝,但更不能对小多子的生死不管不顾。
  顾岸踏进的第一步就感觉到凝结的空气,面色一沉,他如一把锋利的刀刃,从中凭空撕开一道裂痕,目不斜视直直地往前走去。
  尚武帝感到一股强烈的威胁,这种气势是他从未在顾岸身上感受到过的,竟让他一阵悚然。
  还在执行着命令的人不敢有一丝松懈,顾岸走过去,一手挡住板子,两人往后踉跄几步。
  尚武帝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握紧的手指几乎陷进龙椅的扶手之中。
  顾岸制止了小多子的受刑,转身面对尚武帝。他本想对他笑笑,却猛然发现这个简单的动作做起来十足困难,于是保持着毫无表情的脸,微微颔首,抱拳道:“请陛下恕罪。”
  “你何罪之有?”尚武帝忍不住捏紧胸口的衣物,那里又开始抽疼。
  顾岸保持姿势沉默了半晌,答非所问:“请陛下饶过徐公公。”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朕说话。”
  顾岸咬了咬下唇,他从小不受宠爱,在外漂泊,最爱他的师傅离他而去,最凄凉的时候他什么都经历过。但此时心头涌上的漠然和决绝却是空前陌生的,他并非受不了尚武帝恶劣的态度,毕竟那人曾经对他的好他永生难忘,只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呆在一个有其他宠爱的妃子、会迁怒他身边人受到伤害、将他们的回忆忘得一干二净的皇帝身边,他做不到。
  顾岸望着尚武帝,一眼将他们六年的感情尽数流露,有怪罪有无奈,有眷恋有不舍,随即一切消失殆尽,再不留丝毫痕迹。
  人们都说恋人在一起久了会与对方越来越像,尚武帝是个决绝的人,顾岸内心同样有着相似的本性。
  “宗淮,你别逼我。”
  尚武帝一震,不敢与顾岸对视,猛地瞪圆双眼:“放肆!”
  一吼完,尚武帝发觉一直回荡心头的阵痛倏忽消失了,他有些惊异地看了顾岸一眼,他一直把那莫名的疼痛作为两人之间的千缕联系,此刻倏然被抽去,竟然是一片空荡荡的凉意让他发颤。眼前的人似乎一瞬间变得难以亲近,他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他伤了这人的心。
  顾岸不再多说,双膝一弯,对着尚武帝磕了一个头,道:“请陛下饶过徐公公。”
  尚武帝僵直在龙椅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声音发抖:“你为了他跟朕下跪?”
  顾岸又磕了一次头:“请陛下饶过徐公公。”
  尚武帝整颗心都在打颤:“朕说过许你终生不跪……你起来……”
  “……”
  “你,你别跪了……来,来人,把徐多扶下去……朕答应你了,你起来啊……”尚武帝惊慌失措。
  顾岸没有立即起身,反而最后一次将脑袋砸在地上,狠狠地,义无反顾地,砸得偌大的大殿似乎都能听见他那声沉闷的“砰”。
  尚武帝几乎快求他站起来,他并没去想为何会有这种反应,只是眼前的顾岸让他如入冰窟,仿佛刚刚短暂的一转眼,他就失去了他。
  顾岸抬起头,深深地将坐居上位的人望了一眼,微微恭敬地低头:“谢陛下。”
  尚武帝失魂落魄地从平稳的龙椅上跌了一下,小多子所说的话与自己捋不顺的感情连成一条线,一句话呼之欲出,却卡在喉间,溜过一圈舌尖,又虚虚弱弱地划过贝齿,最终被紧抿的双唇阻挡,再消散无踪。
  顾岸转身便再无留恋,追上拖着小多子的人,将小多子挂在自己身上,如来时一样,沉默地离去,只是之前凌厉的气势变得沉重冰冷,将他一个人紧紧包裹住,再无人敢靠近。
  “徐公公,晚上我再来看你。”出了大殿许久,顾岸才在小多子耳边出声。
  “顾公子,你这是何必,奴才一条贱命,你为了奴才跟陛下这般,这叫奴才以后如何自处。”
  “徐公公,我不怕瞒你,顾家除了爹娘已经人去楼空了,清莲和武一在牢中我比较放心,凭我残留的一点势力和武一的地位还无人敢欺负他们,等事情平息了我自会将他们救出。徐公公你的伤势再不医治会留下后患之忧,以如今的形势,徐公公在宫中恐怕不能安生了。徐公公养好了伤再回来服侍陛下也不迟。”
  “顾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小多子愕然。
  顾岸露出今日第一个笑容,却有些苦涩:“用对我的记忆换陛下一条命,我从来没后悔过。只是陛下变得如此暴虐,我再不离开,不仅是清莲武一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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