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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访十年-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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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节鞭们围了起来,将德子和千户围在中间。他们摇动着手中的九节鞭,张牙舞爪。
大战即将爆发。
突然,人群外面响起了一阵唢呐声,接着更多的唢呐声和鼓声锣声齐声应和,一支出殡的队伍吹吹打打地从南关街道上走过来了。他们的白色粗布长袍在人群上显得异常醒目。这种白色粗布长袍在秦岭山中叫“号衫”,只有在出殡的时候才用得着,平时都压在箱底。
人群又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出殡的队伍穿过围观的人群,一直来到了南关帮、德子和千户的面前。德子和千户主动让在了街道边,但是南关帮不让。在南关这片地盘上,只有别人让他们,他们从来都不让别人。他们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他们的话没有人敢不服从。
板栗对出殡的队伍喊:“回去。”
出殡的唢呐声停止了,他们的脚步也停止了,但是他们没有回去。秦岭山中的风俗是,出殡的队伍绝对不能走回头路,如果走了回头路,死者的魂灵就找不到自己家门。
板栗又对出殡的队全喊:“回去。”
队伍还是没有动。
“九节鞭”们冲上去,抡起呼呼作响的九节鞭,将前面吹唢呐的龟兹打散了,又抡起九节鞭殴打穿着号衫的人。
突然,人群里走出了一名穿蓝衫的男子。他一伸手,夺过了一条九节鞭,又一伸手,又夺过了一条。他将两条九节鞭抡起来,像梨花飘舞一样。南关帮小喽啰们的每一条九节鞭和他的九节鞭相碰,都掉在了地上。
德子看清楚了,这名穿蓝衫的男子是周公子的师父老黄。那时候,我们老家上了年纪的男人,所穿的汗衫不是黑色就是蓝色。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德子和千户看到“九节鞭”们被老黄制伏了,便一左一右扑向板栗。板栗还没有看清他们拳脚的方向,就被打趴在了地上。德子和千户各站一边,把板栗当成了皮球。板栗肉滚滚的身体像皮球一样忽而滚向左边,忽而滚向右边,不知疲倦,无休无止。糖炒板栗的时候也是这样,板栗忽而翻上锅顶,忽而卷入锅底。
龟兹们聚集在了一起,又吹秦起来。板栗的身体伴随着唢呐声的节奏滚动,配合得当,丝入扣。
出殡的队伍走了过来,德子和千户才停止了踢球运动。
板栗站了起来,他和小喽啰们面面相觑。
南关帮们面如土色,板栗也面如土色。
出殡的队伍走过去了,老黄也走过去了。穿号衫的出殡队伍和没有穿号衫的老黄,他们的身影都消失在了断墙后面。
南关帮和板栗灰溜溜地走了,德子和千户也走了。
德子和千户很高兴,他们觉得南关帮和板栗的脸面掉在了地上,再也捡拾不起来了,即使捡拾起来,也沾满了土,不能用了。
没有脸面了,南关帮还靠什么和洪哥抢生意。
后来我听德子说,就在南关帮颜面丧尽的当天晚上,老黄来到了洪哥家中。
老黄和洪哥在院子里的月亮下长谈了一个夜晚。德子忘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只记住了老黄那天晚上讲的一个故事。故事是这样的:
从前,有弟兄三人,父母双亡,家境贫寒,经常被人欺负。有一次,弟兄三人上山砍柴,见到了一座寺庙,就进去跪拜佛像。佛看到他们很虔诚,就答应满足他们每人一个愿望。老大争强好胜,就要盖世武功;老二爱慕虚荣,就要荣华富贵;老三老实本分,就要平平安安。佛都满足了他们的愿望。
下山后,老大拥有了盖世武功,变得好勇斗狠,看到谁不顺眼就去揍一顿,为此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合在一起密谋怎么报复老大。有一天夜里,老大睡着了,他们悄悄潜入老大的房间里,将他杀死了。
老二拥有了荣华富贵,就挥金如土,炫耀财富,看不起任何人。他的财富被一伙儿土匪盯上了。有一天,土匪们来到他家,将他杀死了,把他的金银财宝一抢而光。
老三只要平平安安,他待人真诚,谦卑友好,深得所有人的尊敬和喜爱。后来,他颐养天年,几孙满堂,受到祖祖辈辈的敬仰。
我知道老黄这个故事的寓意。
和我们县城所有的黑社会比起来,老黄才是世外高人,大隐隐于朝,小隐隐于野。
我们家乡的黑社会都没有看穿功名利禄和荣华富贵。很多名人都说,金钱是罪恶之源。
金钱让黑社会走上了罪恶之路,一去难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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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冷血杀手来了
这年冬天,洪哥如愿以偿地攫取了他财富道路上的第一桶金。这桶金共有20万元。
没有南关帮的争夺,洪哥顺利地与生产资料公司签订了合同。然后,升子和毛孩来到了山下的平原,招募了一个建筑工程队。工程队拿着瓦刀拉着板车,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在生产资料公司的空地上建起了一幢三层楼房。
我在《暗访十年》第四季中写道:城市里的建筑工程,其实都是层层转包,这已经成了建筑行业的“潜规则”。大老板接下项目后,转包给中老板;中老板接下项目后,又转包给小老板;小老板也不愿干,嫌麻烦,就转包给包工头;而包工头下面又有很多小包工头,有的负责墙面粉刷,有的负责打孔钻眼,有的负责小暖线路……
洪哥他们并不会建筑,也不懂建筑,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赚钱。建筑行业和别的行业不一样之处在于,只要有项目就赚钱,而赚的是最大的那一笔钱。所以,建筑行业里有很多亿万富翁和千万富翁,而他们却对建筑一窍不通,有的甚至是文盲,连合同和图纸都看不懂。
那么怎么才能拿到项目呢?有两种途径,一种是强权,另一种是强拳。有了过硬的官场背景,就能拿到项目;有了一帮能打架的朋友,也能拿到项目。
洪哥他们属于强拳。
听人说,这年头,能够发大财的也就这两类人,这都来源于城市化进程。
听升子说,德子和千户“糖炒板栗”后,板栗还贼心不死,派人拿着他的亲笔书信和洪哥商量,要把生产资料公司的建筑工程和洪哥合作,五五分成。洪哥回了一封信:“还记得南关街口的大战吗?”板栗接到洪哥的书信后,半天没有做声。洪哥带着手下一帮弟兄们站在生产资料公司的门口,看着工程队盖楼的时候,南关帮只在第一天出现过一次,远远地满脸忧伤地看了一眼,此后就没有再露面。
那天,板栗没有来。
20万元,20摞百元大钞,洪哥和手下的弟兄们谁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千户说:“我们发财了。”
德子说:“我们发财了。”
毛陔和七子也说:“我们发财了。”
洪哥没有说,但是洪哥的眉毛轻微地跳动着,他压仰着心中的喜悦。
钱来得这么容易,大家都没有想到。
黑社会没有本钱,黑社会的拳头就是他们的本钱。黑社会不做生意,黑社会的势力就是他们的生意。
升子没有高兴,他在谋划着第二桶金,他知道第一桶金只是出于偶然和运气。而且,他知道他们的对手是背景深厚的南关帮,而在县城,没有背景生意根本是做不大。
升子要让他们的生意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要想把生意做大,就必须给他们打造一张牢不可破的关系网。
在县城,最牢不可破的关系网是四大家族,而只有跻身四大家族,才能攫取更大财富。
如何跻身四大家族,这20万元就是敲门砖。
而且,仅仅有金钱还是不够的。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事情多的是。
必须有人引荐。
这个人是谁?
升子想到了老旅长的司机。
板栗是孬种吗?
是的。
板栗是脓包吗?
是的。
至少从目前的情况看起来。板栗是孬种,板栗是脓包。
但是,能够领着一帮纨绔子弟打拼出一块地盘的人,会是孬种和脓包吗?
应该不是的。
是的,板栗绝不是孬种和脓包。
认为板栗是孬种和脓包的人,一定要吃大亏。
洪哥和他的兄弟们都远远低估了板栗,板栗比他们以前遇到的每一个黑社会成员都难缠,都厉害。以前的黑社会成员,他们的厉害看得见,板栗的厉害看不见。人在黑道飘,谁能不带刀?江湖风云急,哪能不挨刀?东关帮他们这些黑社会成员的刀拿在手中,而板栗的刀藏在心中。
板栗拥有丰富的背景资源,板栗还有坚强的经济后盾,当洪哥他们为了20万元的第一桶金筹划盘算时,板栗已经坐拥数百万元。当升子给洪哥与官场牵线搭桥时,板栗已经和贪官富商称兄道弟。
板栗有自己的发财渠道。板栗也是县城黑帮的成名人物,尽管他其貌不杨。然而,老祖先早就说过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身高不能决定人的能力。
那天晚上,洪哥、升子和警卫员在一起喝酒,升子想通这警卫员敲开进入县城商场的大门。
警卫员向他们分析了县城的形势。县城的商场有四大家族,而四大家族中,实力最雄厚的是黑穆子。黑穆子黑道白道都玩得转,在县城,没有黑穆子办不成的事情。黑穆子对外的身份是百货公司经理,但是因为在县城生活了几十年,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徒子徒孙遍布全县各个部门,县长想动他,也不敢轻易动。
升子问:“县长是不是真的想动他?”
警卫员说:“千真万确。有一次在政府招待所吃饭,我听见县长和计生局长交谈,县长叮咛,查黑穆子的计划生育问题,有问题就报上来。”
升子沉吟着说:“黑穆子有没有计划生育问题?”
警卫员说:“有,黑穆子有三个孩子,但是两个都是加拿大户口,我们没辙了。”
升子问:“你觉得县长是不是准备扳倒黑穆子?”
警卫员说:“县长是外地刚调到本县的,早就想动黑穆子了。黑穆子猖狂之极,一手遮天,没有他的命令,县长的话也没人听。”
洪哥说:“黑穆子真掂不来自己的斤两。”
升子笑着说:“黑穆子快了,得意忘形,多行不义必自毙。”
升子想了想,又说:“铲除腐败,也许我们可以助臂之力。”
升子这样说,是因为升子知道板栗和黑穆子的关系,板栗和黑穆子的微妙关系已经成为县城公开的秘密。
黑穆子在县城最好的金花宾馆有一间包房,这个房间长期供他便用。黑穆子有的是钱,不知道这个包房是他自己掏钱,还是在单位报销。
升子说他曾经去过黑穆子家所在的家属院,是距离县城几十公里的一个4A级风景区。那座高级住宅区里全是怨妇。很多女人一年都没有见到自己的丈夫,他们的丈夫都在外地做生意。
黑穆子以金花宾馆为家。他的妻子不在身边,但并不代表他就缺少夫妻生活。有的人夫妻在一起,夫妻生活有名无实;而黑穆夫妻不在一起,夫妻生活有实无名。
每逢金花宾馆来了新的服务员,黑穆子就打电话把服务员叫来房间,越俎代庖,要面对面进行工作培训。他们从沙发上培训到了床上。培训结束后,黑穆子给招待所经理打电话,让从账面上支付5000元给这个新来的服务员。5000元,是当时一个农家五年的经济收入。
经理知道黑穆子的每个生活细节。
经理是女的,一个风韵犹存的寡妇,她也曾经接受过黑穆的培训,也从沙发上培训到了床上,他们亲密无间。
经理是黑穆子的床友,也是黑穆子的皮条客。
经理是板栗的姐姐。板栗长得歪瓜裂枣,而板栗的姐姐风骚娇媚;这就像武大郎长得惨不忍睹,而武二郎长得高大威猛。同一根藤上结出的瓜,有大有小,有甜有酸。
有了姐姐的床友在后面撑腰,板栗想不发财都难。有了钱,有了后台的板栗,他的身边自然就聚集了一群富二代。
洪哥他们得罪的板栗,背景深厚,板栗的姐姐是黑穆的床友,床友比牌友、球友、棋友的关系更紧密。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是板栗的冷酷。据说那些长相怪异的人,长期心理压抑,都有极强的报复心理。
洪哥他们站在生产资料公司站口等板栗的时候,板栗没有来,但是这并不代表板栗永远不来。
板栗没有来,是他在等待时机。板栗要对洪哥动杀机。
这年春节,板栗的时机来了。
杀手出现了。
杀手是从南方来的,据说南方的大城市里有一些亡命之徒充当杀手。
杀手技艺很高,活路做得很干净,不留蛛丝马迹,所以杀手做过的案件都成了悬案。杀手冷酷无情,他杀人就像摘个黄瓜一样,轻松而随意。杀人是杀手的职业,像我们中的很多上班族一样,我们都热爱自己的职业。
杀手是明码标价的,一只胳膊5万元,一条腿10万元,一条命20万元。人在杀手的眼中不是性命,而是商品。
杀手只认钱,不认人。
杀手是南关帮的一个小喽啰猪肝介绍的。这个小喽啰因为皮肤黑得像锗肝,大家就都叫他猪肝。猪肝曾带着人在南关街口跟德子和千户交手过,被德子和千户打得大败。
猪肝的父亲以前是煤矿矿长,猪肝从小就在煤矿里浸泡,认识了来自天南地北的矿工和矿工们的儿子。小喽啰和一名叫小贺的矿工之子关系很好。后来,煤矿生意不好,倒闭了,矿长调到了工业局做副局长,矿工和他们的儿子南下打工,小贺也去了。
春节的时候,小贺从南方回来了,他还带回来了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子,小贺说,他们是结拜弟兄。
小贺的结拜弟兄站在小喽啰猪肝的面前,让猪肝感到一阵寒气。猪肝轻轻地颤抖着,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从脚心真升到头顶。
几天后,在小喽啰猪肝的一再追问下,小贺才说,他在南方城市的黑道混,属于最底层的小鱼小虾,坐在同党的摩托车后,拿着一块砖头,看到偏僻道路上的行人,就一砖头拍在行人的后脑勺上,抢走提包就走,坐在摩托车后就跑。或者手持一把砍刀,看到有女孩一个人走在夜晚的路上,就用刀背砍她的手臂,抢走坤包,坐在摩托车后逃跑。前者叫做“拍头党”,后者叫做“砍手党”。
然而,小贺的这个结拜兄弟看不起这些下三滥的做法,他是职来杀手,他不抢包,他只杀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做的都是大生意。
他的一桩在生意,相当于小贺他们忙半年。
杀手每做完一桩生意,就要出去躲避一段时间。等到风平浪静后,再重操旧业。
就在春凶前,杀手做完了一单,跟着小贺回到秦岭山中过年。
小喽啰猪肝把杀手的故事讲给板栗听后,板栗马上拍着大腿站起来,他说:“报仇雪恨的时刻到了。”
在杀手的眼中,一杀命价值20万元,板栗答应给杀手40万元。
板栗对杀手说:“把活路弄干净,甭叫公安找我的麻烦。”
杀手冷冷地说:“你放心,我从没有失手过。”
〆﹏、≈◆Seyy、◇丶为您手‖打╰
3。惊魂一夜
杀手心狠手辣,杀手不需要很高的武艺,但是,杀必须具有一颗冷酷而贪婪的心。冷酷,杀手才可以不分善恶;贪婪,杀手才能够保持旺盛的斗志。杀手从来都不问这个人该杀杀不该杀,该死不该死,杀手不关心这些,杀手关心的只是,谁能够给他出更高的价钱。
从古到今,最有名的杀手是荆轲,荆轲武功并不高,他拿着短剑无法匹敌拿着长剑的秦始皇;但是荆轲很冷酷,他不问秦始皇该不该杀,也不管燕太子丹是不是阻挠国家统一,是不是出于私心,荆轲只知道燕太子丹对他好,所以他就要替燕太子丹杀秦始皇。古人讲,士为知已者死,女为悦已者容。士人为了赏识他的人,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他才不管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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