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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浮生记-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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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前人所说:君臣之道,渐以陵替。宠之以位,位极则贱,顺之以恩,恩竭则慢。
  裴瞻叫来了高公公,后者把一个锦缎裹着的盒子呈给端王。裴昭业打开一看,见是一枚玉璧,怔忡了半响,才想起这是从回柳山庄小镜湖底起出来的。裴瞻令他将这枚长乐玉璧还给安宁侯叶渐青。
  裴昭业想起当初在密室里起获玉璧时、顾廷让惊喜若狂的表情,不解道:“父皇,这玉璧有什么来头吗?”
  裴瞻指着高公公道:“你算是三朝旧人,你对他说一说吧。”
  高公公一一分说。原来玉璧是当年太宗皇帝赐给长乐侯裴青的信物。郊祀之乱中,东宫传出过一条玉带,嵌有八枚白玉方銙,独缺一枚,少的便是这枚长乐玉璧。当时京城九门之中,正南边的南熏门原来就叫长乐门。
  裴昭业听到这里,猛地抬头道:“玉带与虎符一事,是真的?!”
  裴瞻苦笑了一下,点头道:“一旦变乱发生,若没有皇帝的手谕,九枚虎符集齐,才能开城门。长乐侯一走,玉璧便传到镇国公主手里,玉带则由太宗仁皇帝传给先帝爷。镇国公主一直替朝廷守着这枚玉璧,守着大周的半壁江山……”
  到底是“守”,还是“据”?裴昭业不寒而栗。镇国公主把持这样的权柄,怎么不让人畏惧猜忌?!
  “到朕登基之后,十几年里将九门的提督换了三四遍,以为早已将裴永真的故旧换得七零八碎。那条玉带,朕以为永远不会派上用场了。朕就疏忽了,叫人偷拿了去。冬至那一夜,朕是里子面子都输了个干净。”
  原来这才是冬至郊祀之乱的内情。皇帝被关在城外,手谕自然送不到城内。而九门之内,仍有镇国公主的亲信。当此时,唯一能开城门的只有那条被人遗忘的玉带。
  若不是叶渐青、左风眠等人内外夹攻,强行打开南熏门,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镇国公主真是好样的,死了还能有这样的影响。难怪人们说,死后的英名才是真正的英名。
  裴瞻抚膺长叹道:“二十年前裴永真就藩之时,你母后曾问过她,将来对安宁侯有何打算。裴永真说,每一个孩子都自带口粮出生,能不能吃皇家这口饭,还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朕替你试过安宁侯了,他还算识大体。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你拿这枚玉璧向他说明实情,结下君臣之契,他一定死心塌地为你所用。”
  “父皇……”裴昭业心中百味杂陈,他望着那枚用来市恩的玉璧,只觉心冷似铁:“君臣相交以国士待之……”
  裴瞻冷笑数声:“你那点幼稚心思,莫以为朕不知道。你还看不清他吗?外热内冷,无情地很,活脱脱一个裴永真在世。”
  冬至那一夜,他竟然能强开南熏门,轻易斩断与镇国公主府的瓜葛。裴瞻要他代笔废太子诏的那一夜,无数人垂涎的佐命之功,他说不要就不要。这样的人,不是大忠就是大奸。
  “君臣无知己。怀抱权力的人,永远是孤独的。天道远,人道迩,你自己体会吧。”
  皇帝好像累了一般,瘫倒在龙椅上,挥挥手,令端王退下。
  裴昭业怀里抱只锦盒,恍恍惚惚走出宫城。
  皇帝今日明示要立他为储,他本来应该高兴,但又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有点不胜负荷之感。当此时,他唯一能想到并与之分享的人,只有叶渐青一个。
  二个月未见,入冬之后侯府越觉萧瑟。走进叶渐青常住的后院,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裴昭业正好碰见端着唾盆出来的小岚山,遂叫住她。岚山用手巾将盆底的一摊血迹遮住,佯装无事道:“侯爷伤风日久,一屋病气,您还是不要进去了。”
  裴昭业哪里会听她的话,几步迈入内室。叶渐青果然病势颇重,双颊凹陷,形容枯稿,床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真是胡闹!”裴昭业立时卷起被褥,将他缠了几道,预备连人带被搬到端王府去。
  这么一折腾,叶渐青反倒醒过来了,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道:“师叔,你回来啦。”
  裴昭业手下一顿,望着进来的小岚山,杀气森然道:“他在叫谁?”
  小岚山一缩颈,觉得自己身上被戳出了十七八个血窟窿,道:“是我们四海赌坊的一个老赌棍。小侯爷没病前,我们一直推牌九来着。”
  她这谎话编的自己都不能相信。裴昭业无心与她纠缠:“你带几件侯爷常穿的衣服,跟我到端王府去。”小岚山顿时手忙脚乱,跳来跳去,不知如何是好。好在叶渐青已经清醒了,抬手推阻道:“我哪也不去。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是今天。”裴昭业扶他起来,将这一路的情形简单复述。他说到吴啸存立了首功:“此人德行虽浅,却有王佐之才。”叶渐青便得意洋洋回道:“才非王佐,安敢许人!”
  裴昭业想起几个月前他强行将此人塞给自己,那时怎么想到他吴老爷能派上这么大的用场?叶渐青见裴昭业笑得乐不可支,便放下心来,轻声道:“你见过陛下了,很快要搬去延祚宫了吧?”
  延祚宫便是东宫。裴昭业一边归拢他的散发,一边淡然道:“我倒想一直住在宫外,不知侯府欢迎不欢迎我?正准备把自己的铺盖搬过来。”
  “那好,一两金子住一宿。”叶渐青本想板起脸,但又忍不住抱着他的手臂笑道:“我真是欢喜。殿下亲揽万机威加四海之时,臣死之日犹生之年……”
  “你……”裴昭业来不及捂住他的嘴,脸色由晴转阴:“口没遮拦,年纪轻轻,什么死不死的。”
  叶渐青弯起眼睛笑了笑,显得十分情深意笃的模样。裴昭业想起他从前所说“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的语句,也只是痴狂地望着他。
  端王回京城,有眼力见的上赶着巴结,通通围到王府去了。裴昭业一个转身,藏到了安宁侯府,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裴昭业回来后第五天,皇帝接连颁下《废皇太子建业诏》、《黜宁王守业诏》、《立端王为皇太子诏》。三日之内,端王三上辞表,于第四日遵旨谢恩。
  非常时期,一切从简。连立储大典也没有,裴昭业就成为太子了。在裴瞻暗示下,他带着诏书前去宗正寺,并在那人面前当众宣读。
  庶人裴建业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天,平静地接下了圣旨。裴昭业屏退众人,望着曾经的兄长,再想起惨死的宁王,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终究是你赢了。”裴建业抚掌大笑,没心没肺地在椅子上坐下:“你还记得吗,我们兄弟俩是何时生分的?”
  裴昭业心里难过,低声道:“我们从前在云州玩得好好的,你不愿意理我,是你立为太子之后。”他曾经以为是君臣位定,兄长为了摆架子故意疏远。后来才发现,太子的位子并没有给兄长更多的安全感,两人好像站在了不同的战壕里,平静的儿时时光一去不复返。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裴建业玩弄布衣的衣角,淡淡道:“这句话你懂吧。太子位本来就是你的,我和守业到底争不过你。”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懂。”裴昭业摸不着头脑。
  裴建业恶狠狠望他道:“十八年前,父皇登基之前,本来要立的太子就是你。是他亲口答应镇国公主,要立你为太子,裴永真才拱他上位。结果他一登基就食言,另立了嫡长子为储,裴永真就失望回了晋陵。”
  裴昭业心脏砰砰乱跳,打断他道:“胡扯什么!我何德何能……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他那时也不过□□岁,又不是惊才绝艳,不上不下,凭什么要立他为储?
  裴建业哼笑道:“我自然是偷听的。我还告诉你,甜水胡同的赵家宅邸里藏了一件宝贝,这东西现在在安宁侯……”
  “太子殿下,时候不早了!”屋外传来宗正卿的声音。
  裴昭业只当他失心疯犯了,半疑半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他刚出去没多久,烟波殿的高公公就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提食盒的宫监。高公公脸色严峻,朝裴建业厉声道:“您方才真的不该对太子殿下说那些话的。”
  裴建业将衣摆一扫,大大方方道:“不该说的也说了,覆水难收。公公,您是来送我上路的吧。”
  高公公这才放下紧绷的面皮,长吁短叹道:“陛下賜您美酒一壶。”
  废太子伏法之后,紧接着,三司开审袁槐客聚众谋反一案。
  左风眠自端王回京之后,很快官复原职。袁槐客一案,由他向皇帝随时汇报进展。庭审过半,左风眠回禀道:“有司查明,有案中案。”
  朝堂之上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左风眠免冠投地,道:“据袁槐客供认,起反心是因为三年前其子被臣误杀。臣有罪。”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裴瞻忍怒去望新鲜出炉的太子殿下,裴昭业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裴瞻耐心道:“你代天巡狩,掌专杀之权,有什么罪?时过境迁,起来吧。”
  “吏不专杀,法无二门,轻重当罪,民命得全。臣当时冒进,杖杀袁尚秋。臣忝法司,执法犯法,理当从重。请陛下先定臣的罪,不然臣无法面对袁槐客。”
  裴瞻见他要撂挑子,连忙道:“恕你无罪。袁子年少恶霸,横行乡里,死不足惜。”
  左风眠却执意不起:“谢陛□□恤。非分之恩,不敢奢求。法者,国家布大信于天下也。陛下若不严查,臣心负愧,于法有害。”
  裴瞻头痛欲裂,手指队列最前:“太子怎么看?”
  裴昭业出列道:“国家纲纪唯赏与罚。左京兆所说,儿臣深以为然。儿臣也有下情禀告。”裴瞻疑惑道:“你又有什么下情?”
  裴昭业出列道:“臣弹劾左京兆,左风眠当年科举入仕,欺瞒造假。左大人根本不姓左,也不是云州府人。”
  朝堂哗然。
  被人抢先了……队列中的吏部尚书朱侃眼皮乱跳,将袖里一封奏折捏得死紧。
  皇帝一手扶额道:“这是怎么回事?左风眠你说。”
  左风眠抬头,铿锵有声:“臣隐姓埋名,是因为一桩冤案之故。臣本姓史,是十五年前的巡盐御史史谦之子……”
  那种嗡嗡的耳鸣声,直到退朝之后许久,才逐渐消失。裴瞻有气无力地望着地上跪着的两人,道:“你们非得这样决绝吗?非要这样打朕的脸,面折廷争?”
  “臣不敢欺瞒陛下和太子。”“陛下圣明,儿臣不敢不尽愚直。”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口。
  皇帝的头发,在这一两个月间,已经完全变白了。他嘴角两道深深的法令纹,常使他显得刻薄寡情。此时此刻裴瞻嘴唇已经抖得不像样子:“你们商量好的。是不是还有安宁侯在背后谋划?”
  这桩大案一环扣一环,由袁槐客牵连到左风眠,由左风眠牵连到史谦,再由史谦指向谁?
  裴昭业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本奏折:“安宁侯病体未愈,有本上奏,请重审江南盐业案和镇国公主府谋反案。”
  “朕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翻案翻得好像翻书一样!”
  九五之尊终于咆哮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 罗浮山高凝寒霜

  裴瞻郊祀之乱时没有事,云州谋反时也没有事,甚至连两个儿子的死也没有令他退缩半步。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皇帝终于撑不住了。
  病来如山倒;皇帝连床都起不来,只能令太子监国。发下的第一道谕旨,就是彻查史谦案、江南盐业案。
  左风眠为了避嫌一时不能出力,吴啸存正护送太子妃从云州往京城赶。裴昭业在延祚宫忙得焦头烂额之际,忽然听说安宁侯病好了要来觐见。他连声命人请进,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锦盒放在手边。
  殿外走来一个乌衣蓝帽的轩昂少年,目光烂烂射人。他行礼过后,裴昭业从上位走下来,拉着他手道:“瘦了,怎么不多休息几天再来。”
  叶渐青摇摇头,道:“我来看看殿下,有什么可帮忙的。”裴昭业请他到偏殿坐下,道:“你把自己养好了,就是帮我最大的忙。”
  两人如从前一般促膝相对。叶渐青问:“吴先生快回来了吧。”他是史谦一案的重要证人,自然不能置身事外。裴昭业点点头,忽然抱歉道:“镇国公主府一案,还需慢慢谋划。”
  叶渐青微微笑道:“我今日来,不是催促殿下的。”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从袖里拿出一本册子,放在矮桌上:“我想出外游历一阵,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年……”
  意识到他是认真地在辞行,裴昭业脸上浮现出郁色来。他霍地站起来,负手走回上位,肃容道:“不许!”
  说完就不再理叶渐青,只顾埋头批阅奏章。
  殿外的檐廊下已经结起了厚厚的冰棱。外面北风呼啸滴水成冰,殿内却烧着温暖的地龙,燃着氤氲的香片。叶渐青始终坐在偏殿,以手支颐,闭眼听着沙沙地纸张翻动的声音。
  恍惚中,好像看见公主奶奶牵着幼小的他,站在延祚宫的台阶下。那还是十几年前废太子裴建业大婚时的情形吧。公主对他说:“子孙赖福,延祚至今。可惜了,这座宫殿。”他望着延祚宫的牌匾,奶声奶气问道:“这两个字什么意思?”
  “它告诫人们,运祚修短,不能不思。”镇国公主如是说。
  叶渐青睁开双眼,他竟然不知不觉打了个盹。太子的御服不知何时披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裴昭业在远远的御案后面凝望着自己。他将衣服归拢在椅背上,走到殿前跪下,磕了头。
  裴昭业心里堵得慌,道:“你就不能好好陪我过个舒心年节吗?”你总是这样说走就走,弃我不顾,你真的有为我想过吗?
  叶渐青眉眼含笑:“普天同庆,殿下有情怀,有担当,一定会受万民爱戴。”
  那些人是爱是恨,与我又有何干?裴昭业心怀怒气,虚张声势道:“安宁侯叶渐青,孤不许你离开京城一步!”
  叶渐青一贯温和地摇摇头,一言不发朝殿外走去。
  裴昭业抓起桌上的锦盒,用力朝莲花地砖上扔去。盒子在地上滚了滚,自动打开,露出丝绒下嵌着的一枚青色玉璧。
  安宁侯走后不久,烟波殿的高公公来宣旨,看见这么一幕:天寒日暮,稀香烬冷,太子孤单地坐在地上,手里摩挲着那枚玉璧。裴昭业指示他去将偏殿叶渐青用过的茶端来。高公公走过去一看:“殿下,茶已经冷了许久,老奴给您上一杯热的吧。”“不用,就喝冷的。”裴昭业赌气道。
  高公公无奈端起茶盏,却发现矮桌上叶渐青留下的一本册子,他顺手带了过来,给裴昭业看。
  裴昭业一开始以为是辞行的奏折,故而无心翻看,等拿到手里时,却意识到不对劲。用油纸包裹的是一本贴着金箔的小册,形状大小与宗正寺看过的金册一摸一样。打开之后,里面飘出一张泛黄的小纸条,他捡起来一看,几乎瞠目结舌。
  桂实生桂,桐实生桐,慧种生圣,痴种生狂。
  他在北上云州的途中,曾绕道青州永城,拜访白氏族长。他问:“宣武一脉,果真没有后人了吗?”老人答:“听说只有齐王白雁峰的后人流落民间,或许血脉没有断绝。”
  高公公站在一旁,白眉微微一扬,又复销声匿迹。
  “我要出宫。”
  裴昭业一路火烧火燎般赶到安宁侯府。府门前的大树旁栓着一匹马,岚山正在给两个家仆分发行李,其中一人抽泣道:“岚姑娘,我不要工钱,我就在这里替侯爷看门可好?”岚山戚戚然道:“你还是拿着吧,小侯爷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呢。”
  两人百般不情愿地走了。岚山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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