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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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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她一切计划的目的都是要与阿晗团聚,她利用了古大少的轻敌、利用了贺焕的同情、利用了胡伯胡婶的怜惜,最后倾尽了欣然的友谊,只为了与阿晗团聚,而此时的她,赌输了一切,功亏一篑。

蛛丝马迹

欣然整整昏迷了七天,直到微微苏醒时,小小依旧音信全无。睁开眼睛的欣然看着一脸惊喜的父亲、大哥、二哥,想咧开嘴笑一下,却毫无力气的再次沉睡了。古涵山微微松了口气,不敢吵到女儿,带着两个儿子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古默然这些天几乎吃住在医院,一面看护妹妹,一面照顾父亲,几天之内就沉稳懂事得让来医院的胡伯刮目相看。而缺席了古大小姐苏醒仪式的贺焕,此时正脸沉似水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吴正、吴凡、陈光礼、廖凯明,四个贺焕嫡系心腹正心惊胆战的一溜排站在办公室中央。吴正一周前挨了二十大棍,伤口刚结痂,站得一身冷汗也丝毫不敢懈怠。偌大的办公室寂静无声。贺焕闭眼沉脸,仰靠在椅背上,两指轻揉着额头,整整十分钟未出一言。底下哥儿四个在暖风十足的空调下汗流浃背,冷汗顺着小腿肚子往下淌。
贺焕两手放在桌上,蓦然轻笑了出来。底下四人脸色刷一下惨白,变脸动作叫一齐整。贺焕轻笑道:“说说吧,上次这么丢人,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来着?”说罢低下头,抬手随手指了中间站着的陈光礼。陈光礼嚎丧的心都有了,他跟着贺焕迎击董船,半条胳膊被打穿,一身是血的下山时,都没有现在的恐慌和狼狈,他妈的,连个手无寸铁的小丫头都找不到,他陈光头一个礼拜都没敢抬头。磕磕巴巴的回道:“大哥,C市地毯筛遍了,真,真没有。哥儿几个正往旁边几个市区铺人呢。”
贺焕依旧是轻笑,仿佛听了极有意思的笑话般轻声道:“我这回脸是丢光了,你们看着办吧。”吴正顾不得身下刚合口的棍伤,噗通跪了下来。吴凡、陈光礼、廖凯明齐刷刷的跪了下去,一个个低着头再不敢言语。贺焕轻敲着桌子,冷声道:“起来,还指望你们把我老脸挣回来呢。一个个说。吴正!”吴正抬头看看贺老大,知道贺老大不喜欢假惺惺的那一套,虽然他真的是腿软了,但也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其他三人不敢抬头,看着吴正直了起来,也不敢磨蹭,一个个手脚冰凉的站直了。
吴正控制着自己腿部的抖动频率,低头说道:“大哥,我们正在排查断线处的那几个学校,那附近四个中学、两个小学。早晨六七点正是家长送孩子的高峰期,学生家长人流复杂。那个地方四面皆是主路,不是长期隐藏的好地方,所以我觉得她直奔学校应该是找人接应去了。然后由那做拐点,转到其他地方。那个姑娘是孤儿,当初我们查的时候,除了她养兄蒋唅和九条、九条奶奶,并没有其他熟悉的人。所以我们正在调齐那些学校的学生和老师资料,一个个排查,看看有没有曾经跟那个姑娘有过关系的。”贺焕轻点点头。吴正暗松了一口气。
吴凡看大哥说完了,老大目光移向他,忙理了理思路,汇报到:“派人去了军医大,郭家夫妻俩还在护理着他们儿子,我们仔细查过了,可疑的地方只有元旦前后,有一个男孩子往医院打过电话,咨询郭可男的病情。我们查了电话来源,基本确定是刚出院的蒋唅。但是仅有那一次,之后郭可男和他父母一直没跟外界接触过。已经派人过去24小时监视了。”贺焕微垂下眼,指了指陈光礼。
陈光礼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一字一句道:“C城几个外来人口集中的地方都排查过了,没见过那个小姑娘。每个地面有陌生人来往,底下的兄弟都会留意,那丫头长得……咳,太扎眼,好认。可是,至今还没有兄弟看见过。”陈光礼冷汗越来越多,头都抬不起来。贺焕懒得理他,抬头示意廖凯明。
廖凯明是出了名的话唠,一句话能拆成十句话说。今儿见贺老大这般,也咽了咽口水,精简着自己的报告:“蒋家监视的人一直没断。蒋唅自从被他老子绑了回去,就不断闹腾。不是不肯认爹,就是离家出走。爬楼、地遁、借故外出招数都使劲了,也没成功过几回。最远一次刚跑到院门口,被闻声而来的蒋正杰逮个正着。嗨,那小子太笨,大半夜从三楼往下跳,也不先看看,底下是蒋正杰二老婆养的一大堆用来做美容汤的大白鹅,蒋唅一脚蹦到鹅蓬上,哎呦喂呀,大哥,您是没看见,那鸡飞狗跳的。蒋正杰跑下来揪着蒋唅耳朵就往屁股上踹,他二老婆拽着蒋正杰,哭号着让他赔她那些英国运来的进口烧鹅,他三老婆指着二老婆破口大骂她农村泼妇,四老婆趁机把他三老婆刚穿上的喇叭裤拽掉了一半,露出半拉屁股。大老婆带着女儿叫人搬来凳子嗑着瓜子看着戏……哎呦大哥,您不知道,那叫一热闹……哈哈哈……蒋唅……”
“咳!”吴正忍无可忍,咳嗽了一声。廖凯明的声音戛然而止,抬头看着脸色铁青盯着他的贺焕,嘴唇哆嗦了半天,赶忙收起一脸没在现场的后悔惋惜,声音立马低了八度:“一直到昨天,算上蒋唅跑得最远的两次,都没跑出过蒋家大门口半步,也没见过半个外人。”
贺焕使劲儿瞪了廖凯明一眼,问道:“跑得最厉害的两次是哪天?”
廖凯明业务上还算是把好手,毫不犹豫地答道:“一次是上个月13号,一次是这个月14号。”
贺焕垂着眼,这两天小小都安静的很,信息太少。问道:“蒋唅为什么要跑?蒋正杰什么反应?”
廖凯明一脸八卦,正准备喷着口水,看着贺老大面色不善,忙挤出正经表情说道:“据蒋家内部桩子传出的信儿,蒋唅压根不信蒋正杰是他爹。蒋正杰把DNA报告甩在他脸上,蒋唅看都没看说了句‘我不认字儿。’把蒋正杰气得,差点就要动手了。嗨,大哥,我跟您说,我还没见过老蒋跟谁那么好脾气过呢,哦,除了跟老大您,除了跟您……”
贺焕的眉头开始聚拢,廖凯明一见不好忙正经道:“刚到蒋家的时候还好,大概十来天左右吧,蒋唅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再呆在蒋家,见天儿的想着跑。蒋正杰问过,蒋唅只说‘我只有个妈,早死了,没你这便宜爹。’把蒋正杰气得呦……咳咳……为什么想跑没有人知道,蒋唅谁也不说。看蒋正杰的反应大概是认为儿子在怪他,闹脾气呢,所以也不在意,随他闹腾。也不知道蒋唅那小子是真傻还是真聪明,蒋正杰偷偷的把西山的几栋别墅和东郊的几片蒋家祖传的林场都划到了蒋唅名下,讨好的把文件递给蒋唅时,蒋唅看都没看摔门回房了。蒋家大太太到小太太,还有那六七个小姐,窝斗不断,看着蒋唅那傻小子变太子,挑拨的、撺掇的、引诱的,这才俩月,招数不知道使了多少,可蒋唅就那程咬金的三板斧,除了离家出走,其他招数一概不接。蒋正杰虽然好色,但也不傻,眼瞅着儿子差点吃了几个闷亏后,给他身边全部换上了自己的人,房间也挪到了自己隔壁,就差拴到裤腰带上了。这个月14号,蒋唅被他老子拎回来之后,摔在客厅,抽出皮带抽了一顿,还没两下呢,蒋唅都没动静,蒋正杰突然哭得跟死了妈似的,哦,他妈早死了。抱起蒋唅就回屋了,亲自上药、端茶端水的,跟伺候祖宗似的。蒋家见天的就这么闹腾着,也没见个完。但能确定的是,蒋唅一直没见过外人。”
贺焕凝神思考了一会,吩咐道:“继续排查学校,那个丫头小时候在楼楼街、城南孤儿院待过,这两年九条跟他胡同里的几个朋友对她也多有照顾。看看能不能从学校里找到线索。盯紧了郭家和蒋家,一丝一毫线索都不要放过。”指了指陈光礼:“叫手底下兄弟们低调点,别弄得鸡飞狗跳的。”四人齐齐应是。
贺焕拿起外套就要出门,陈光礼捅捅廖凯明,廖凯明抬头观摩吊灯,陈光礼又求救般的看着吴家哥俩,一向义气当头的吴正、吴凡低头数起了地砖。陈光礼暗骂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眼见贺老大已经穿上了外套,嘎巴着嘴儿,就是开不了口。贺焕瞄到他们四个的小动作,置若罔闻,穿上衣服就要出门。陈光礼实在无奈,挤出一句:“大哥,还,还有件事儿。”话音未落,吴正、吴凡、廖凯明异口同声的说道:“大哥,我们先走了。”说罢,不等贺焕反应,火烧屁股似的跑没影儿了。陈光礼傻眼了,这帮畜生,留他一个等着被老大凌迟吗?
看着贺焕不耐烦的盯着他,陈光礼深觉再替贺焕挡俩枪子儿都比这舒坦。闭着眼睛,不敢抬头的说道:“大哥,这几天我们漫天撒网的找那姑娘,道上,道上有些不太好,不太好的闲话。”
贺焕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无论怎么处置小小,为长远计,小小的身份不适合外露。所以最初让他们查人时也没多交待。这几天,贺焕亲自下令整个C城漫天的找人,还是近几年少有的事儿,所以贺焕连自己最亲信的人也没泄露过小小跟古家的关系,一直诱导着他们小小是自己要查的。
陈光礼的光头都可以反光了,一滴滴虚汗滴下,180斤的粗壮汉子扭捏道:“大哥,他们都是群粗人,一群王八蛋,吃饱了撑的,闲的蛋疼,您别介意哈,等我找到那传话的,把他门牙都掰了,给您补钙哈。”贺焕斥道:“哪儿那么多废话,说!”
陈光礼头都低到胸口了,闷闷的说道:“这几天,这几天,道上传,传,大哥漫天找的那姑娘是您,是您小情儿。跟,跟您闹脾气,离家出走了。说您,说您这几年没有固定女朋友,女朋友,就是好,好,好幼女……”陈光礼斜眼瞄着贺老大有没有掏枪,抖得跟陀螺似的,闭着眼睛等着挨踢。
贺焕愣了,来不及震怒,略一寻思,稳声问道:“还说什么?”
见贺老大没有拔枪,陈光礼舒了口气,忙道:“几个老头儿多少年没,没见过您笑话了。也不是,这也不是笑话。他们说,他们说,怀疑您,以前怀疑您好男风,男,男那个啥,怀疑十来年了。这回终于,终于知道了。然后,然后……”
皮厚如陈光礼,也吭哧不下去了。
贺焕是真笑了,恍惚了一下,凝神斥道:“找踹呢?说!”
陈光礼咬牙道:“全五爷他们,他们找了十来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各种型号,各种道道的,让我们,我们,给您传个话,话。说,照片上那姑娘,那姑娘太瘦,不,不好生养,生养……”越说越低,一跺脚,喊道:“您,您要好这口,那,那十来个姑娘,就在,就在,楼下候着呢。”
贺焕抬脚踹到了陈光礼大腿根,练家子陈光礼愣是没站住,往前扑了好几步,摸着光头真哭了。他就是一传话的,关他屁事呀,天知道他也怀疑过贺老大的性取向。
贺焕踹完人,出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转念一想,笑了,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借口。把风头引导自己身上,无论外面怎么传,都不会疑到古家。冷着脸,抬起一脚把刚刚站稳的陈光礼又踹了个趔趄。冷声问道:“那些孩子都带来了?”
陈光礼愣了,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自己老大,到底业务精炼,表情转换迅速,忙道:“全五爷他们早就准备了,昨儿晚上就送来了。”贺焕冷着脸,吩咐道:“把那些孩子带到郊南别墅,动静大点,过俩小时就给全五叔他们送回去。别的不用说,就说我还在找人呢。”陈光礼精明异常,略一寻思,就明白个大概,再不多问,揉着被踹紫的屁股,一步一瘸的拐送幼女去了。
没过两天,C城道上就传遍了,贺焕多年未娶只因好幼女,如今宠惯多年的小女友外逃,别人送来的再多再好也看不上眼,就盯着置气离家的小女娃呢。贺老大的笑话可不是那么好看的,吴正、吴凡狠收拾了几个嘴贱的,但贺焕不惜代价的找人行动并没有停止,也就此处无声胜有声了。
听到风声的古楷摔烂了一套茶具、两个瓷碗、三个水杯、四个输液袋,也没平下那口气,默默地给那个杀千刀都不解恨的孟小小又记上了一笔。

命难逃

小小压根没准备去找阿晗。她一切的准备都是拼劲全力安顿好可男一家和九条哥、祁婆婆,然后和阿晗有多远逃多远。她和阿晗本就是浮萍,对方在哪里,哪里就是家。所以她算计了欣然的善良,最后的信上没提阿晗,只提了弟弟,就是算准了欣然会帮她保下她弟弟一家,小小苦笑,很无耻吧。所以无论怎样,她这辈子都没脸再见欣然。
千算万算没想到最有把握的阿晗找不到了。
小小擦干净眼泪,看着天色,她的时间不多了。如果阿晗过得不好,她还有信心去找他,可是俩人都是孤儿,深知对方心底对家的渴望,如今他有亲爸爸,有亲姐妹,自己这个累赘,何必再拖累他?小小长舒口气,自己的病已经是初发期,当年就是总是低烧,妈妈才坐立不安,用不了几个月就会进入恶化阶段,她也不知道十年后的医术能不能救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干坐在这里只有等死。
好吧,阿晗,那不再见了!
欣然的排异反应比预计的还要严重,不停的呕吐、抽搐,甚至一度的心脏偷停,古涵山刚刚恢复些精神,古楷和古隶不敢让他对着欣然。哥俩连拉带劝的哄他回房了。于是古楷、古隶和来探班的贺焕三人换班,不间断地守着欣然和老爷子。看着每天只是静坐沉思的老爷子,和不停忍受着非人痛苦的妹妹,古楷攥紧了拳头。
手术后第二十三天,欣然终于进入了平稳期,二十二天的煎熬,欣然已经憔悴的看不出原本的清秀,骨架嶙峋,面色焦黄。虽还不能言,可笑眯眯的眼神却让古涵山四年来第一次发出由自心底的舒畅。古隶头枕在大哥肩上,痛哭失声。古楷仰头长叹,咽下了紧憋的泪水。贺焕眼圈通红,轻抚着妹妹的额头,仿佛如易碎的珍宝般,轻触即止。
出了ICU,古涵山抖落掉一身感慨,嘱咐古楷:“F省的希望小学看着再建十所吧,从欣然名下的基金会中出,算是替欣然谢谢他们。”F省是南英的家乡。古楷会意,重重的点点头。
没有人问过小小的下落,贺焕也一字不提。全城皆知贺焕在找人,讨好的、好奇的、别有心思的,纷纷使出人马搜索着贺老板的“小女友”,可是直到欣然手术期满一个月都没有下落。
欣然已经出了ICU,虽然还是一身的管子,但已经能持续清醒一两个小时。古涵山不错眼儿的盯着小女儿,每隔几分钟就俯下身子亲一下女儿额头,仿佛小闺女还是那襁褓中的婴儿般。欣然只能淡淡的笑着,坚持不了多久就有些疲惫了,用眼神缓慢的跟父亲交流着。
贺焕躲在天台上轻松地抽着烟,古楷嫌弃的跟他保持着一米的距离,贺焕玩笑般的撅着嘴把烟头儿对准了古大少,古楷躲闪不及,飞脚就踹,兄弟俩闹了起来。突然,手机同时响起。
古楷默了一瞬,脸色一白:“欣然血压骤降,我先过去。”
贺焕扔掉烟头,随着古楷飞奔下楼,一边听着电话:“嗯,知道了,你们盯紧。”说罢,已经到了欣然病房,因为一身烟味儿,贺焕只远远倾身紧张看着,并未走近。
古涵山已经被请了出来,刚才女儿还用眼神笑着示意着爸爸许久未刮的胡子,古涵山大笑,低下身子用毛毛的下巴扎着女儿额头,突然欣然全身抽搐,古涵山立马按了急救铃。
古默然看着飞奔回来的大哥和表哥,眼圈又红了,紧拽着大哥胳膊,向要寻找希望般望着逐渐趋平的血压显示屏。拳头堵进了嘴里,似乎要咬出个血窟窿来。
古楷拍抚着弟弟的大头,安慰自己般道:“没事,欣然很坚强,应激性排异反应术后三年都很常见,没关系,默然,默然,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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