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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关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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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阳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了眼光，继续维持笔直的姿态往前走。没走了几步，他就收到了一条短信，陌生号码。
“杜阳，你说过一定要将我绳之于法。可惜我不是凶手。”落款是苏怡。
杜阳的手指动了下，飞快回了一句：“如果你是凶手，我建议你，现在就到警局自首。希望陆太太的帮凶不是你。”
“有证据可以抓我回去，我在家等你。”
“希望真的不是你。”这句的确是他的真心话。他想了想，又将这句删了，没再回任何话。只要他踏进这门，他就会得到真相，他任何“希望”都毫不重要。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站在警局的自动门前，等玻璃门一开，他就大步走了进去。
ˇ无情才能狠得起来ˇ 最新更新：20131227 12：00：00
小明给陆太太和律师倒了杯水，放在他们桌前，边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
见小明坐下了，杜阳就拿起口供本，征询的眼光看向陆太太：“可以开始了吗？”
陆太太急忙转头看律师，得到他的点头信号，她才咳了声，“嗯，可以开始了。”
开始的时候录口供都没有什么特别的，陆太太说的都是上次说过的供词。
“……嗯，然后我一直在L市出差，没有回来S市。直到你们通知我秘书，说我丈夫出事了，我才订当天的机票赶回来。”
直到杜阳双手交握成三角，一派笃定的休闲姿态：“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在陆凯死的当天，你的直升机在L市和S市之间来回。”
他的身体往前倾，逐渐逼近她，逐字逐句地强调：“你怎么解释？”陆太太霎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止不住往后缩，感觉他的眼神像凌厉的刀锋，横扫过来。
她硬着头皮，勉强定住了心神，低头说：“真的吗，我的直升机在L市和S市来回？我没有申请过航线，如果有，你们一定查得到才对。”
“你在说谎。”随着那斩钉截铁的一声，陆太太只觉得心脏重重地跳着，手心出汗，后背又不自觉发起冷来。
锐利的黑眸盯住她，“同时，法医在陆凯的手指甲里找到了你的组织，你怎么解释？”
杜阳那迫人的气势从上往下罩过来，那是一种极为熟悉的危险感。她一下子想起了陆凯，几乎下意识要开口求饶。
直到律师转头看着陆太太，低声提醒她：“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你的直升机为什么会在两个城市间来回，你可以如实回答不知道，或者不回答。至于法医找到的证据，你完全可以不回答。”
陆太太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刚调整了一下坐姿，就听见杜阳低声说：“陆凯打你了，对吗？”她蓦然一抬头，对着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睛，她忽然莫名恐慌起来，隐约有种被看破了的错觉。
她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搓了几下，喃喃地说：“没有。”她的语调渐渐激动了起来：“他没有打我！”
旁边的律师提醒道：“可以了，陆太太。” 她这才勉强深呼吸了一口，又坐稳了一些。她暗自捏紧了拳头，手背几乎能看见清晰的血管纹路，又忍不住低声强调了一句：“他没有打我。”
她对面正对着杜阳，手臂交抱着，他的表情看来完全不相信她的话。他挑了下眉，嗤笑了声，又和小明对视了一眼，拿过口供本，“好，我们继续录口供。”
陆太太一再忍耐着，直到听见那一声嗤笑。这一声嗤笑让陆太太暴跳如雷。她没法忍受旁人质疑她的完美婚姻，隐忍多年的情绪像缺堤的洪水。她奋力一拍桌子，发出好大一声响：“你在笑什么！”她失控地整个人站起来：“他对我很好，他怎么可能打我？他对我很好！”
她挽起袖子给杜阳看，上面挂了一只顶级羊脂白玉镯，“你看，这是他上次特意给我拍回来的，Daisy都没有，谁都没有，只有我有。”她骄傲自得，全然没注意过去竭力隐藏的伤痕，这个时候完全清晰地展露在人前。
杜阳往那伤疤上看了一眼，那新旧伤痕交错，触目惊心：“这些伤痕……”小明和杜阳情不自禁地交换了一个眼色。
陆太太彻底慌了神，立刻拉下袖子：“不是……不是……这些伤痕是我不小心……”
杜阳凑近她，语调沉着：“所以你忍无可忍，杀了他？”
律师见势不妙，立刻开口：“杜警官，请你注意你的言辞。不要诱导我的当事人。”
陆太太又慌又乱，拼命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他，我哪里敢，但是他死了那天，是我这么久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见陆太太渐渐语无伦次起来，旁边的律师怎么也按不住她，急得一头汗，“陆太太你冷静点，别急，你在警察局啊！”
杜阳知道时机已经来了。
经过一阵闹腾，陆太太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回味似的半眯着眼，“再也没有人会伤害我，那些全部都是我的，都是我的，没人能抢走我的家……”
接下去的就变得很顺利，几乎不需要杜阳盘问什么，恍惚状态的陆太太有问必答，律师说了几次“她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录口供”，但完全没用，被陆太太一巴掌打得没了声音。
“嘘！”
大律师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一时脸色发红。想着这种情况下录下的口供法院不会认可，干脆翘起个二郎腿看热闹，不忘补了一句：“杜警官，曾警官，你们这么不按程序办事，我一定投诉你们。”
“Daisy，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看陆太太疯得没了边，律师干脆摆摆手：“好好好，我不说话了，你们说。”
杜阳置若罔闻，先问了几个小问题，和案情有点关系，但其实和起诉证据关系不大。见陆太太自然流畅地答了，他又继续追问：“陆凯死的时候，你在现场吗？”
“他快死了，我想看看他，谁知道他还抓我，都快死了还抓我。”说到这，陆太太捂着脸痛哭起来，“我嫁给他那么多年，还比不过Daisy那贱人！”
杜阳看得出来，陆太太最恨的并不是陆凯，反而是那个快要转正的Daisy。但不知道为什么，陆太太最后并没有杀了Daisy，反而杀了陆凯。
他正这么想这儿，陆太太哭了一会又开始大笑，“没了陆凯，我可以去澳洲重新开始。Daisy那贱人倒是想学我，想得美！我要看她没了陆凯，哪里来的钱活，我要看看她怎么比地底泥还贱！”
杜阳中途想问几句话，职业杀手是谁，是不是有组织的？但一提起Daisy，陆太太就变得逻辑混乱，自顾自地说着高兴，谁也不理。他又哄又说，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转回到正常的话题中去。
“你的私人账户汇了了两百万给林芳，林芳是谁？”
“是我买的职业杀/手，他们帮我杀了陆凯，还让我在现场看，我就多给了他们一笔钱。”说到买凶/杀人，陆太太毫不忌讳，大咧咧地往椅背上一靠。
“杀陆凯的人是什么样的？”
“有点壮的男人，头发全用发胶弄到后边去了。戴个金丝眼镜，对了，这边有一颗痣。”她比划了下唇边的位置，“这里。”
听到这里，杜阳肯定了凶手不是苏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心里松了不少，下意识就长吐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有些愧疚，冤枉了她那么久，不道个歉说不过去。
杜阳的心神全记挂着苏怡的事，一时分了神，也没注意旁边小明的神色。
小明越听越觉得熟悉，一时脱口而出：“听起来怎么像陆凯？他这里不也有颗痣吗？”
陆太太一下子跳了起来，有些恍然：“对！长得很像陆凯，眉毛很粗。”仔细想了想，又说：“就是和陆凯一模一样的，除了身高和打扮不同，其他都一样。其实陆凯有两个身份，所以他的一个身份杀了另一个。”
“……”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全都静了下来，没人说话，大家都觉得她疯了。杜阳瞥了陆太太一眼，她说得很认真，可是似乎神智全然混乱了。
杜阳见这个话题不会有什么进展了，又提起另一个：“你是怎么联络到这个组织的？”
陆太太说：“我出去拜神的时候，神告诉我的。”
“……”
**
起诉要准备的证据还有很多，单凭今天这一份口供是不行的，还要继续搜证。值得庆幸的是，陆太太供认了事实，但还要等她的精神评估报告出来后，还要录口供。法医的报告也有一定的作用……
总之，这案件有了重大突破，按目前的进度看来，马上就能结案了。
杜阳让人送了陆太太回去，自己关上了房门，独自扶着额头想陆太太的事。
他矛盾地发现，为了维护更多正义，他眼前没法正义起来。她的病情因为这次录口供恶化了不少。
他一方面觉得兴奋和喜悦，谜底揭开了，和苏怡没有关系。他能松一口气，多了一个好邻居。但另一方面，他痛苦地发现了自己的冷血无情。他将这种血淋淋的悲剧看在眼里，但毫不犹豫地利用了它。
他有多兴奋，他就多痛苦。
杜阳艰难地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转而拿起自己的手机，给苏怡发了一条短信。
“今晚有空吗？方便的话，到我家里吃饭。我要跟你郑重道个歉。”
ˇ少开玩笑了ˇ 最新更新：20131229 17：55：41
没过多久，杜阳就收到了回信：〃你也太没有诚意了，请吃饭居然在家里请。不去。〃
杜阳从小到大只顾着读书、练枪，没什么生活情趣。警校里又都是男的，出了警校当了警察，也没能接触几个正经女孩子。所以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近乎是零，更别提讨好女孩子。他有轻微的洁癖，只本能地觉得在家里请吃饭比较干净卫生。
看见苏怡这样回，他有些忐忑不安，思前想后又问了一句：〃你喜欢吃什么，我都可以配合。〃
可苏怡居然就不回了。杜阳瞪了手机好一会，也没有新消息进来。
他换位思考了一下，要是他被当成了杀人犯这么久，也肯定要生气的。是他做错了事情，那就一定要好好道歉，直到得到别人的原谅为止。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妙计来，拿起水杯想出门倒个水喝。正巧小明被众人围着，他的声音在其中显得分外突出，他忙着高谈阔论，全然没注意杜阳走出来。
〃我说你们这些一个个都是傻逼，道歉怎么能硬邦邦地来一句'对不起'，以为光是这样动动嘴皮子就能了事？没诚意！〃
注意到〃没诚意〃这个熟悉的词，本来要往茶水间走的杜阳，也不走了，慢慢停下了步子，专注地侧耳听小明说话。
〃我教你们怎么对付那些难缠的妹子！请吃饭送花这些都是老把戏了，费钱费事没诚意，最要紧的是什么，就是要有心！〃
杜阳听得一愣一愣，觉得非常有道理，干脆不走了，听他继续说下去。
杜阳平时查案厉害，头脑清晰，逻辑分明。但一碰上这种和女孩子交往的事，他就全然没辙了，十足是幼儿园的水平。小明胡吹乱侃的事他也信了个j□j成。
毕竟他和小明那水平谁高谁低，是分明立见的。小明有不少女性朋友，替周围的朋友解决过不少感情问题。杜阳的女性朋友一只手掌数得过来。
他正等着小明发表珍贵观点，让自己活学活用一下。谁知小明眼尖，一眼就看见他，惊得眼珠子快掉了，整个人瞬间挺直了背，心虚又大声地喊了一句：〃头儿，我……我去倒水去了。〃
那一声〃头儿〃石破天惊，围拢着小明的围观群众纷纷回头，见杜阳立在那儿，活像见了鬼，假装自己要忙。人人低头纷纷找起文件来，一众鸟雀散了个干净。
杜阳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僵了。为了维持着组长的威严，也不方便鼓励同事在上班时间谈论私事，就轻点了一下头，拿着杯子继续往茶水间去了。
小明连杯子也没拿，慌慌张张地回头，想要回座位拿个杯子。谁知他一回头，就看见高大的身躯堵住了门口。
小明抓抓头发，结结巴巴地说：〃老大我忘了拿杯子。〃手指指了指门外，〃我去拿个杯子。〃
杜阳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你很擅长对付女孩子？〃
小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瞄着杜阳面无表情的脸，半天从牙缝里挤了一句：〃……我错了，我不该在上班时间谈论这些，我该花时间在案子上……〃
杜阳拍拍他的肩膀，〃知道错了就好，回去给我写一份检讨。〃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等会下了班你教教我，怎么给女孩子道歉。〃
小明一瞬间瞪直了眼，眼神古怪地盯了好他一会。杜阳平时没什么幽默感，冷漠得像个只知道工作的机器人，现在看起来像是要追女孩子的架势了。这警局里几朵警花，心心念念要和杜阳搭上话，现在看来也是白搭了。
小明大着胆子凑了上去，压低声音八卦：〃那个，老大啊，你那女孩子很难哄么？〃
杜阳想起她不回短信了，表情挺懊恼，还叹了口气：〃难。〃
〃漂亮不？〃
杜阳想着她的脸还算清秀，〃漂亮。〃
小明了然地点了点头：〃怪不得。〃
〃人怎么样？〃
苏怡帮他找回了鹦鹉，被他冤枉了这么久，也不说什么，是个好女孩。杜阳这么一想，就更愧疚了。〃人挺好的。〃
〃身材好不？〃
杜阳想起她一条腿是义肢，一直坐着，也没留意过她的身材如何。〃我不太清楚。这个很要紧么？〃
〃要紧。〃
杜阳孤疑地皱了眉：〃道歉和身材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就是我比较想知道。〃
杜阳狠狠敲上他的头，疼得他〃嗷〃了一声。杜阳拿着水杯到饮水机下接了点热水，〃这人你很熟悉，前段时间还跟踪过她，就是那个苏怡。〃
小明的下巴〃啪嗒〃一声掉了下来。杜阳好端端一个大帅哥，选择多得不能再多，居然瞎了眼看中了那个苏怡！先不说她的腿，光是她还有个同样瞎了眼的男朋友，就不能犯这种傻呀！
眼看着杜阳接完了水要出去，小明忙三步作两步跟了上去，好心劝他：〃头儿，那女的已经有男朋友了，你这样不太好呀。〃
杜阳听得莫名其妙，转头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她有男朋友，我就想给她道个歉，怎么了？〃
小明心里叹气，觉得杜阳大约已经泥足深陷，只摇了下头，看着杜阳的眼光就像在看癌症晚期病人。头儿既然已经决定往泥坑里扎，他也只好尽人事，能帮多少帮多少了。
〃我把我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吧！〃
杜阳正喝着水，差点没一口喷出来：〃道个歉不用那么夸张吧。〃
杜阳提着一个可笑的果篮和一束诡异的康乃馨，一脸尴尬地站在了苏怡家门口。他低头重新看了一眼那果篮，想起小明斩钉截铁地点头：〃就买这个！〃总算恢复了一点信心，抬手按响了苏怡家的门铃。
来开门的却是周尧。
周尧低头看了看那果篮和那束康乃馨，语气称不上友好：〃你来做什么？〃
杜阳说：〃我……〃
周尧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行了。〃说着就啪地把门给关上了。
杜阳吃了闭门羹，也没有半分垂头丧气，拿出手机给苏怡打了电话，悠扬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没多久终于有人接起来，可说话的人还是周尧。
〃杜警官，不用道歉了，她原谅你了。你赶紧滚，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周尧就像一个门神，护着这大门和手机，杜阳半分也没法靠近。他连续几天上门来，连苏怡的影子也没见着。
听见门铃响，周尧就知道又是杜阳，干脆连门也不去开了。
这些天苏怡一直没回家，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手机也没带，几乎联系不上。周尧起初以为是因为自己说了些不好听的，惹得她生气伤心了。
前天下午她回来过一次，看样子倒不是生气伤心，问起她，她只说是有事要办。周尧也没多想，听见她喉咙有些沙哑，就给她拿了些药，往她包里塞，〃喉咙疼不好受，要拿点药。〃
苏怡沙哑着嗓子，顺口问了一句：〃那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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