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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天堂-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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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自有不少人暗中支持,老贺更加肆无忌惮了,吃亏的却只有老贺自己。到了书记这一任,倡导自由组合,有人怀疑主要是针对老贺的,因为老贺总是让领导心里犯堵,嘴上又不好说,撵又撵不走,治又治不了,自是让人上火发急。事实是,对于老贺这方面的“特长”,不少人暗中鼓励归鼓励,自由组合却没人肯要,老贺便带着工资失业了。
人其实是世界上最低贱的动物,因为其思想,短时间的无所事事或许还能够逍遥自在,时间一长,问题便来了——有人发现,老贺变得沉默寡言了,终日里只绕着镇政府转,头发白了一片,却也无法:各部门都是自由组合的,没人肯要,除了怨自己不争气,还能怪谁?
恰于此时,我向书记讨了管区主任的差使,便组合了老贺。这当然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老贺感激万分,书记也因为正担心老贺闹事无法处置而打心眼里喜欢。
与老贺一起共事,我才发觉,老贺其实是蛮有思想的,心肠也软,只是说话嘴不应心,略显直露了些。所以我特看重他,那时候的大学毕业生终究远胜于今,他后来果然为山区开发项目做出了重要贡献。为此,我们成了挚友,尽管他对我说话同样不客气,但作为一名老同志,他打心眼里还是蛮尊重我的,而尊重往往是相互的。
所以,我决定去找老贺,原是有十分把握的。谁知,敲了半晌门,门才开了,见是我又咣地一声关上了。我不明就里,边用力地敲着门,边高喊着老贺。这时候,屋里的灯也灭了,我便疑心他喝了酒,因为他开门时便满面酒气。可只过了一会儿,屋里的灯却又突然亮了,随即又灭了。如此反复了几次,蓦然传来了他婆娘“没良心”的骂声。
老贺在外面人五人六地象条汉子,在家里却是十足的妻管严,这骂声显然是针对他的。山乡的冬夜是寒冷的,冻得我直发抖。原来两口子在吵架!我咕噜着,本欲再次敲门问个究竟,想想两口子的事还是少管为妙,古语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
5
正要离开,院内却响起了老贺一惯地踢踏踢踏地脚步声。临到院门时,他的脚步明显放轻了,但没有开门,而是透过门缝向外张望着,声音也仿佛怕人听见似地压得极低,镇长,你走了吗?
我故意吆喝着,没走,快开门。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镇长,门,我是不能开的,您的来意,我清楚。我正感觉要解释点儿什么,他又接着说,什么也别问了,镇长,我是坚决支持上访的,有什么事儿,你最好明天去问小苏,不过,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镇长,我要睡觉了,对不起啊,害你受冻了啊。临末,他又加了一句,他显然是穿着单衣出来的,我甚至能够听得到他牙齿的不断抖动。说完,他便踢踏踢踏地回屋去了,途中传来一声夸张的喷嚏。
我细细地琢磨着老贺的话,分明已明确地告诉了我,上访的组织者就是小苏。
小苏是跟我调来思乡镇的同一年分配来的大学毕业生,据说父亲是县城一家私营企业老板,县城里有房子,住单身,虽然说有些才气,但何以会有如此的号召力,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及至见到他,更让我吃惊不已:只见他不修边幅,胡子不刮,头发未理,与其说是一个朝气蓬勃有文化的年轻人,倒不如说是一个老气横秋的小老头。
此时已近上午十点,他却刚从县城赶回来,据说自从他竞争答辩某站所负责人失利之后,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仅上班经常迟到,而且对镇里的工作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似乎没有一处能够合他的意。
关于那次答辩,发生在我做管区主任的晚期,曾有人撺掇我去参加,我知道,那是一个握有实权的部门,但同样也是个业务性较强的部门,我是绝对不能胜任的,我从来不去做没有把握的事儿。因此,凡是认识我的人都认为只要我答应了的事儿,可能就是能,没有做不成的事儿。
其实不然,前面已提及的后来所发生的事也完全能够证明这一点儿,只不过我说的少一点,便显得有些高深莫测的样子,水平高低,具有自知之明的人自己还是应该清楚的。
事实上,小苏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却被另一位据说是书记不论远近的亲戚占了先。
书记的这位亲戚据说最会走上层路线,群众威信当然不如小苏高。后来又听说,这位亲戚的占先并不是书记亲自出的面,而是由我那位做副书记的同学具体负责操作的。这就象在哄弄傻瓜,傻瓜也知道其中的关窍。
未及我说话,小苏已自问自答地讲起来,态度诚恳,不加任何修饰:是为了上访的事吧?对,我是组织者,而且我发过誓,不达目标不理胡子。
原来他不理胡子居然是效仿一些前辈为了表示决心的,完全的孩子做派,我感到好笑,却仍板着脸,我不能给他好态度,便两眼紧紧地盯着他,我相信自己的目光具有穿透力、震慑力,不少人也这样说,他毕竟不是一般的群众,而是一名干部,此时的我必须给他以足够的压力,我相信自己已收到了这样的效果。
果然,尽管他仍在慷慨激昂地说着,目光里却多了些怯,为了更多地了解其中的原因,我故意不插话,任其竹筒倒豆子说个够:是老贺告诉你的吧?我知道,你们的交情。为了交情,他居然违犯我们关于保密的约定。这老小子!
责备显然并不严厉,或许他顾不上责备,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思路被打断,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思路被打断,不仅需要费脑力,感染力往往也会突然不够了。他仍在说着,我们原打算叫上你的,可你既然做了镇长,虽没有跟他们同流合污,但我们还是不想给你惹麻烦,上访毕竟不是光面的事儿,尤其是领导干部,更不能这样做。
后来,我了解到,他说的确是实情,并不单纯有我当时认为的他在讨好我的想法。由我去负责解决他们的上访问题,他们跟我一样,也是事先没有想到的。最让我不能接受的,还是自从他们得知我负责这事后,迅速地便把我从联合对象推到了对立面,而且迅速地订立了攻守同盟,不仅严密地封锁消息,居然还派人跟踪我。这是严重的信任问题!值得庆幸的是,我的做派显然并没有给他们留下坏印象,他们仍对我一如既往地尊重。
他原想继续说下去,我不满于他的做派,突然打断了他,用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冷得厉害的声音说道,你是有私心的。
他愣了愣,有些难堪。我追求的就是这样的效果,突然间地打断对方的节奏就象骨头里突然间嵌入了钢钉,往往容易受到这样的效果。
对,我是有私心的,难道他们就没有?他所说的他们指的自然是书记他们,话语开始变得急躁,正中下怀!
他们?先不说他们,先说你自己,年纪轻轻三十不到,头发不理,胡子不刮,还象个机关干部吗?此其一;上班迟到,终日里东游西逛,正事不干,是不是自以为了不起是英雄?此其二;即使我不是你的领导,是一般同志,一个老大哥,便可以派人跟踪?此其三;有了问题,不向组织反映,煽动组织上访,你还有没有点儿组织观念?此其四。……我一、二、三、四地扳着指头讲着,不觉有些激动,激动便容易急躁,但理直便气壮,他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正欲再敲打他一下,让他去做工作,这可是解决信访问题屡试不爽的招法。
他却突然昂起了头,再次倔强起来,因为他的支持者此时涌进了信访办,把个信访办塞得满满的。说起来悲哀,当时,我连办公室也没有,所以只好把他请进了信访办,他的支持者自是很容易便找了上来,声援。
信访最难解决的便是群访,七嘴八舌,众口难调,不仅不利于解决问题,而且群情激昂目标全部对准焦点极容易引发群体性事件,让处理信访者大为头疼。
凭着多年农村工作的经验,那一刻,我的头脑突然异常清醒起来,首要的便是要平息情绪,这需要信访处理者冷静果断,一招制敌,否则便成了夹生饭,橡皮糖一样嚼不烂扯不断,沾上了你,总让你无法脱身,除非动用专政手段,而动用专政手段往往只能图一时痛快,容易激化矛盾,不利于问题的最终解决,即使勉强达成妥协,必然也会留下后遗症。
我冷静地观察着乱哄哄的场面,这毕竟是一群素质较高的机关干部,所以我只用目光盯着他们,任他们去说,并不接任何人的腔。这个时候当真是不能接腔的,一旦接腔,最容易演成争论而把局面搅浑,把事情弄大,正顺了群访者的意。
待他们意识到冷清而自动停下来时,我的思考也成熟了。我蓦地大吼了一声,滚出去!
我原是个性格柔弱的人,性格柔弱的人也有发火的时候,这才叫做真正的男人。他们当中有不少是我的挚友,从未见我发过如此大的火,事后他们曾玩笑地说,老实人发火其实蛮可爱的,他们最期望的便是我发火,因为他们认为发火是最阳刚气的表现,而我最缺的恰恰是这个。假如我能够发火,至少结局绝不会象现在这个样子。我曾经发过有限几次火,都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在这里便不一一列举了,
且说他们愣了愣,由于有人带头,居然慢慢退了出去。我却并没有立即放他们散去,而是让小苏出去选三个代表,由于他们对我的信任,很快便产生了三位代表,其中居然也包括老贺。有了代表,问题便容易解决了。
与代表们的谈判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没有听清小苏咕噜了句什么,原先始终站在我身边的他已挪过来三把椅子,三人齐唰唰地做到了我办公桌的对面,人员的增加让他习惯性地增加了勇气。他们的用意是明显的,既是谈判代表,地位自是平等的,所以他们必须坐着。刚坐下来,未及我说话,他们已摆出了一副国共谈判的架势。
此时,我在想,只要能坐下来,任尔东西南北风,我就自有应付的招法,尽管我并不清楚他们的真实想法。
正揣摩着他们的心思,居中而坐的小苏抢先开口说话了,只要肯开口说话,事情就好办,最害怕的是不肯说话,只一味地闹事。说话嘛,人人都有张嘴,总不能不让人说话,只要说了话,意图就会暴露无遗。所以,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着,只听他的声音或许仗着人多已恢复了平静,说话也变得条理起来:
其实,我们的目的很简单,既不想找谁麻烦,也不想让谁难堪,就是要讨一说法,说法也不难给,难的是没人给。我们曾先后找过镇里的副职正职,可他们都是左推右挡,没人肯说一句正经话,似乎与他们毫不相干,最后只能找到了书记,书记这人你知道,没有好处的事儿,他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做派。所以,我们只能越级,而且必须群访,你知道,单访是没有人会认真搭理的。
他倒也说出了一些实情,听得出是经过认真准备的,既属实情,便应耐心地听下去,不少人解决不好信访问题,恰恰便是因为少了这份耐心,仿佛只要是上访便一切都是错误的,不想听也不屑去听。其实这确是不应该的,既上访是完全错误的,何苦又要费人费财费力设信访办这个机构呢。
正不着南北地想着,也劝着自己,只听他又说道,安排您来负责,我们是信得过的,不过,鉴于以往的教训,我们必须先问一句,您真的能够作得了主吗?
他的话看似简单,却着实不易回答,我先是一愣,旋即便涌上了“我当真能作得了主?”的疑问,嘴里却坚决地说,只要让我管,我就作得了主。
这是解决信访问题的首要,该坚决的时候,接访者的态度必须坚决,即使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往往也会造成完全相悖的结果。
细品我当时的这句话,也是经不得推敲的,但我语气坚决,我的嗓音原就适合作出“是”或“不是”回答,所以还是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既如此,我们便请教两个问题。不过,您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但必须告诉他们,如果不答复我们的问题,我们会一直访下去。
话里使用“您”字,显然是出于对我本人尊重的考虑,而后面则是对我职务权威性的质疑,二者是矛盾的,所以语气里明显带着颤音,这是竭力在掩饰因矛盾而造成的内心慌乱的必然结果。尽管我内心始终是平静的,终究还是为此受到了一点干扰,由于自尊心受损,我脸色一灰,不客气地说,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吧,看我管得管不得。
其一,我想问,有哪一级纪委的文件的哪一章哪一节哪一条规定镇级领导可以坐公车上下班?问的居然是这事,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规定,而且有的尽是反对这方面问题的意见,但这却是个不容置疑的现实,所以我反复思量了好久都觉不好回答。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还是小苏自己,自他调来思乡镇,也不知年纪轻轻的他从哪里鼓捣了如此多的消息,尽管多是关于生活方面的,但在思乡镇这样落后的镇,在开阔大家眼界的同时,无疑给人的思想增加了压力:因为他是南方某大学毕业的,见识不同于一般,他的话尽管尖酸刻薄令人生厌,大家却还是愿意信他。
时间长了,人们便发现他的话有真有假,有时候真的多假的少,有时候真的少假的多,便送他外号“大忽悠”,他并不在乎,仍在不折不扣地忽悠。说来也怪,有一天听不到他的忽悠,有人便会浑身地不自在。所以他成了货真价实的消息源,如果有什么信息的话,不用问就知是他传播的。
其实,这也是经济落后的一种怪病,唯一的办法便是发展经济,有了雄厚的经济基础,这种病完全可以不治自消。
闲话少说,且说某一天,镇里开始传言说县里的领导准备把县城的房价炒上去,至于原因自是为了政绩,出于对他说话水分的考虑,人们开始还是半信半疑。
那时候,已悄然兴起的“进城热”早已波及到思乡镇。无论渠道咋样,人们都渴望退休后到城里居住。现在这年月,有谁不在为自己打算,倘若有一天退休,城里无房,便只好回到老家,老家虽有些熟人,却毕竟没有共同语言,见日里憋到家里吃喝拉撒睏,岂不活生生地把人闷死?所以,这些问题还是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好。
先是书记在城里买了房,说起来他的房也算不得买,他老婆在县城上班享受房改政策,花不了几个钱;那些副职们却没有这么好运,必须得掏实价去买,却毕竟也先后买了房;最后,连一些眼界开阔的一般干部也到城里置了房。
连同那些副职们在内,买房光靠积蓄显然是不够的,所以只好按照开发商的要求去银行贷款,条件倒也优惠,只要贷款,交百分之三十的钱便可入住,自然是见不着房权证的,房权证必须交给银行去作抵押。
贷款是必须要还的,众多的还款方式中恐怕对挣工资的人来说,等额还款是唯一的选择,明白的人都知道,这种还款方式的利息是高昂的,但为了住房,必须心甘情愿地去挨宰。
我曾以自己不信谣传为荣,不遗余力地笑他们傻,可事实证明还是我傻,到我进城的时候,房价已翻了三番,远远超出了利息支付的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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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靠贷款买房人的房是要住而不是去卖的,账可以这样算,钱是无法赚的。如此买了房,经济上必然拮据,尤其是对于握有一定权力的干部来说一定不是好事,我坚持这样认为,因为我经常发觉他们由于经济上的压力而象饿狼一样的眼神。这是我竭力反对干部贷款买房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不仅如此,既买了房,便要去住,据说房屋就是靠住的,如果长期不住,房屋难保没有损坏。
很快,走读便成了一股热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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