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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魂山之誓-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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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急上梁,狗急跳墙,设若‘大龙会’认为决战之日,非有‘青山庙’的助力不能致胜,他们想尽办法也会凑出银子,做孤注一掷!”

靳百器颔首道;

“我同意端木前辈的见解,赵若予是个非常懂得利用金钱诱人卖命的主儿!”

牟长山也开始忧虑了,他凝重的道:

“二位的结论如何?”

端木英秀瞪眼道:

“什么结论?”

牟长山赶紧道:

“依二位的看法,西疆‘青玉庙’的那干番妖,会不会大举而至?”

看了看靳百器,端木英秀喝了口茶,大概茶水不够热,他脸上的皮肉更绷紧了:

“目前还很难说,靳老弟,你认为呢?”

靳百器沉吟着道:

“赵若予既已派了专人兼程赶往西疆,决不会带条件空手而去,他所出的条件,就算不能使‘青山庙’那边完全满意,相信差距也不会离谱,因为姓赵的决不是一个脱离现实,寡情憧憬的人,他派出人去,便多少有几分把握,加上‘青山庙’‘座前三使’的毙命往事,更有可能勾起对方敌忾同仇的心绪,基于这种心绪影响,说不定宁肯降低要求,遣兵上阵——”

深深点头,端木英秀道:

“分析得极有道理,长山,你刚才问到结论,现在已经有结论给你了!”

牟长山端起几上的茶杯,又心不在焉的放了回去,先前的开朗与乐观,显然也已消失无踪,他吸了口气,像在自言自语:

“天操他的血亲,这档子事,莫不成还真个遇上难题了?”

端木英秀唇角泛起一丝几乎看不到的笑意,带三分捉狭的道:

“长山,你素有‘黑大户’之称,大半辈子来顺当日子过惯了,如今你才知道,这江湖生涯,不似你想像中那样太平安稳吧?”

烦恼的敲了敲自家脑门,牟长山两眼大睁,恶狠狠的道:

“他娘,我硬是不信就没有法子应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得有个计较才是,难道说‘青山庙’的人一现身,我们便成了缩头的王八?”



 第82页

八十二

端木英秀板起面孔道:

“任是哪一个都可以扮缩头的王八,我可决不做这种事,哪怕豁上这副臭皮囊,我也要与他们撑持到底,宁死不怨!”

牟长山大声道:

“秀老,你别低看了我,你待同他们撑持到底,我就会敲退堂鼓不成?你豁得出去,莫非我就豁不出去?要是缩头缩尾,靳兄的麻烦,我早他娘不沾手了!”

端木英秀微笑道:

“不须多做解释,长山,想想看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用尽法子拖我下水,我当然相信你不会踏着我的脑袋脱身!”

牟长山咧开大嘴道:

“还是你了解我,秀老。”

说到这里,他又似想起了什么,嗓门变粗了:

“除开‘青玉庙’那些个番妖,秀老,方才靳兄还提到‘西河大坝’‘黑巾党’的一伙人也在帮着‘大龙会’撒野,不知道‘黑巾党’只是参予偶一行动抑或和‘大龙会’拧成了股?若是拧成了股,我们的阻力就又加大了!”

端木英秀道:

“对于敌人实力的估算,我们宁可高估,切勿低估,有关‘黑巾党’的动向,我认为还是把他们算进‘大龙会’的阵营内比较适当;长山,江湖帮口的来往关系,变数极大,利害当前,便可万众一心,眼下,‘大龙会’和‘黑巾党’可不正朝这条路上走?”

“咯噔”咬牙,牟长山恨恨的道:

“管他什么虾兵蟹将,邪魔鬼崇,我们拼了!”

端木英秀道:

“原就是要拼的,长山,在知己知彼之后,还得拿出一套拼的办法来才行,徒逞匹夫之勇,固可一表个人格节,却与大局无补,我们求的乃是全盘胜算,不只为了争那高节义气。”

牟长山目光移注向靳百器,却见靳百器神色晦涩,面带重忧,双手紧握,怔怔的不知在寻思什么;他忍不住提高声音道:

“靳兄,你怎么不说话?别犯愁,且把心胸放开,是好是歹,我们全与你甘苦与共,福祸同当,死活都在一起!”

凄楚的一笑,靳百器沉重的道:

“就是为了二位的豪义,我才深觉心里的负荷太重,俗语说,唯生死可见交情,将来与敌决战,生死虽难预卜,但二位却已有此准备,‘鹰堡’何德,我又何能,竟使二位助之以力、悬之以命?人活百载,莫非虚空,单只领受这等恩义,便不枉来过一趟人世间了……”

牟长山忙欠身道:

“靳兄言重,靳兄言重,这点小事,万勿挂怀,你再要客气,倒叫我和秀老难安啦……”

端木英秀也正色道:

“我说过,凡事只在一个该为与不该为,该为之事,虽千万人吾往矣,以靳老弟你目前的遭遇和境况,拔刀相助乃义不容辞,否则,弱肉强食,横吞暴饮之风何得消弥?更休提此中牵扯的纲常及渊源了,江湖纷争,不管怎么纠缠,总也有个义理存在,我老眼不曾昏花,看得出义理是在哪一边,所以,靳老弟就生受我们一臂之助吧!”

靳百器没有说话,他只感到眼眶发热,喉头哽塞,体内的血液在沸腾,在翻涌,世上有怎样悲惨的遭遇,便也有怎样温馨的回馈,有血刃相向、斩尽杀绝的死仇,亦有拿骨肉维护,以性命顶抗的朋友,德义的赐予,仿佛一把烈火,能把人自沮丧中烧得亢奋,从凄晦里烧向昂扬,不错,前途仍然坎坷多难,但是,现在看过去,却已不觉得那么阴暗崎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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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第二十三章战鼓隐起

围聚在靳百器房中的人,全是“鹰堡”目前的精英,如果说得确实一点,这些人也便是“鹰堡”仅存的主力了。

靳百器坐在桌后的太师椅上,打横首的是崔六娘,面对着的范明堂背负两手站在那儿,“黄鹰”苟子豪、“黑鹰”徐铁军则并肩坐在床沿,房间够大,却只得这五个人,靳百器看在眼中,一股苍凉落寞的伤感难免荡于心底。

大伙都沉默着,老半天,崔六娘才乾笑一声,故作乐观的道:

“也不是乾坤就要混沌一团,人生走到尽头啦,干嘛都这么死气沉沉法?不错,二当家带回来的消息不算好,可也不算顶坏,至少,我们知道孟君冠和胡甲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故人无恙,正值得大家庆幸哪!”

把左边衣袖掖进腰板带中的徐铁军,笑得十分凄楚,他摇头道:

“大娘,如今老孟与胡甲仍在对方手里,而且被糟塌成什么模样尚不清楚,今生今世,能否再见,谁也不敢朝好处想,这犹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问题的症结,在于我们拿什么力量去抗拮‘大龙会’及其同路人?”

同坐在床沿上的“黄鹰”苟子豪亦不由叹吁出声,沉重的道:

“大家都明白我们眼下有多大个实力,六十来个熊人,真正能领头打前阵、可以撑场面的不过就是房子里这几员,凭现有的人手,自保己嫌不足,谈到主动攻扑,反击‘大龙会’,恐怕迹近奢想……”

范明堂不以为然的反驳道:

“这接刃交兵的事,原本便没有定理可循,不能把彼此现在的条件譬为胜负的结论,人多势壮,并不代表绝对可占上风,这里面尚须包含士气的高低,谋略的运用,机缘的适当等等,自古以来,以寡击众,以弱凌强的先例比比皆是,我们目前力量是差了点,却不见得就毫无胜算!”

苟子豪大声道:

“我看不出我们的胜算在哪里,范胡子,拼杀搏命,依靠的就是实力,光用嘴皮子吆喝,便能把敌人吓退惊走?空谈误事,最要不得!”

范明堂也上了火气,脸色微变,噪音粗厉:

“照你的说法,是不是就此散伙拉倒?毁帮破堡的耻辱任他烟飞云散,兄弟们的血海深仇就一笔勾销?从此之后,个个隐姓埋名,扮一辈子的孬种懦夫?!”

苟子豪猛然自床沿站起,神情激动的道:

“范胡子,我知道你硬气,但我姓苟的亦断断不输于你,今天我们虽说只有六十来个人,却也是六十多条性命,死不足惜,关键在死得值与不值,若明明晓得前面是一条绝路、一个火坑,还愣要硬着头皮朝下跳,这样的牺牲,又有什么代价、什么意义?”

范明堂愤怒的道:

“尽心尽力、俯仰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知,对得起天地间的道义,成败当可不论,即便豁上一死,亦自瞑目!”

重重跺了跺脚,苟子豪颤巍巍的以手指着范明堂:

“你你你……”

于是,桌后的靳百器形容沉痛的道:

“不要吵了,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事情糟到这步田地,还在那里做无谓的争执,你们便不怕传将出去,招人耻笑?”

崔六娘乘机劝解:

“二当家说得是,你们也该替二当家的想想,他现在是种什么心情、什么感受?局面已经这么个艰难法,自己人要不同心齐力,合舟共济,好好研议出一个却敌之道,尽管争吵叫闹,往后尚有指望么?”

靳百器低缓的道:

“端木前辈、长山兄都已向我表明了他们支持到底的决心,不但他二位,所有他们身边的人也一致显示了共同进退的意愿,事情是我们的,责任是我们的,但那血性朋友却毫无所求的分担了我们的苦难,拿他们的生命血肉做出承诺,人家为了我们,可以拼得,可以死得,我们这些当事者岂能因势退缩?”

苟子豪忙道:

“二当家,我的意思不是退缩,我乃分析形势,剖明利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既然早已看出结果,又何必非要陷入不可?”

冷冷一笑,靳百器道:

“结果何在?苟子豪,你已断定我们永沉苦海、决无生路了么?”

窘迫的搓着双手,苟子豪急切的解释着道:

“我只是就实论势,二当家,并没涣散军心,退缩不前的企图——”

靳百器吸了口气,努力平静着情绪:

“血仇不能不报,耻恨不可不雪,否则,生在江湖,对自己都是一种侮辱,做一个人,要有做人最起码的格节与尊严,失去这些,便活着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苟子豪脸色泛白,扁着嘴唇道:

“谨领二当家的教训……”

靳百器冷肃的道:

“现在,房中只有我们五个人,我不妨明确的说,如果哪一个不愿继续撑持下去,有意拉腿离伙,我决不勉强,尽可走人!”

全身一震,苟子豪颤声道:

“二当家,你是在逼我表明心迹?”

靳百器生硬的道:

“不是对你,我是对任何一个信念动摇、意志薄弱甘愿忍辱苟存的人而言,或者有人把生命看得比图活的原则更重要,这样的人,留下也是白搭!”

一昂头,苟子豪形容凛烈的道:

“二当家,我决不是这种人!”

徐铁军立即接口:

“生为‘鹰堡’人,死做‘鹰堡’鬼,二当家,皇天后土,可鉴此心!”

范明堂耸耸肩,道:

“我早已豁出去了。”

叹一口气,崔六娘苦笑道:

“其实我最冤,没来由的,充哪门子‘鹰堡’好汉?但一脚踩进这湾混水,要抽身也乾净不得,索性便陪了你们吧,聊做前世欠了各位的!”

严霜似的面庞淡淡融开了一抹笑颜,靳百器如释重负的道:

“很好,我虽然事前已经断定会是这样的发展,却多少还捏着一把汗,老实说,我不怕少一个人,我怕的是伤到我的心!”

苟子豪明白靳百器话中深沉的含意,那是兄弟之情,手足之义,是对忠诚的考验、患难的期许啊;他极为感动的道:

“二当家,不管在任何情势之下,我们都会跟着你走,永远跟着你走,恁情前头是铜墙铁壁、刀山剑林,我们也全认了!”

靳百器的目光垂注在桌面上,目光里有太多说不出的悒惨与酸涩:

“不是我强逼着兄弟伙们跟我去受苦受难,去面对死亡,事实上,乃有其不得不如此作为的痛楚,兄弟们的血、兄弟们的命,哪一样不牵连着我的心?”

眼瞳中的幽暗又加深了,他叹吁着,接着说下去:

“但为了活得有原则、活得有尊严、活得像一个人,就必须把我们生命中曾经沾染的污秽涤除,精神上的创伤补平,这或许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可是,我认为这个代价却是值得的……”

崔六娘不能完全体会靳百器话里的意思,然而最重要的一点她可是心知肚明了,毫不含糊,顺着嘴就溜了出来: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又有一句话,无论形势是怎么个发展,我们都和‘大龙会’那般鳖羔子耗定了,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范明堂笑了笑,道:

“大娘高明,我们二当家的就是这个心意。”

又坐回床沿上的苟子豪,显得有些迟疑的开口道:

“有件事,二当家,不知该不该问——”



 第84页

八十四

靳百器道:

“你说。”

咽了口唾沫,苟子豪谨慎的道:

“照二当家所得到的消息,堡主夫人和那赵若予之间的事,大概不会是假的了?”

手扶额角,靳百器的呼吸忽然粗浊起来:

“目前的情况,似乎是如此,不过,我仍然认为不该骤下定论……”

苟子豪脱口道:

“二当家认为要到什么时候才该下定论?”

凝视着苟子豪,靳百器缓缓的道:

“我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要嫂子亲口承认后方可认定!”

苟子豪默然了,但是,谁也看得出来他并不认同靳百器的做法。

崔六娘也噤口无言,到底老江湖了,人家这种家务事,尤其是干系重大、涉及私隐的家务事,她多少还隔着一层,虽有一肚皮话,亦实在不便置喙。

徐铁军向苟子豪使了个眼色,声音放得很轻的道:

“二哥,这个时候提这件事,似乎不大恰当,我看,该怎么处置,还是二当家全权决定比较好,他向来持重,差错不了。”

苟子豪沙沙的道:

“老四,我不是不明白二当家对这个问题非常头痛,但人总要面对现实不是,要来的避不了,无论是交给谁来处理,事先好歹得有一个腹案,说出来,也叫兄弟们心服口服……”

靳百器摇头道:

“不必事先有什么腹案,这件事,只问真与假?如果是真的,该走的仅有一条路,假的,便让他烟消云散,永不再提。”

范明堂插口道:

“老苟,二当家的喻示,你应该心底有数了吧?”

这不啻提醒苟子豪,不要再在这个题目上盘旋不下,此情此景,涉及此事最是令人敏感伤怀,苟子豪口唇紧抿,果然不再出声。

崔六娘开口道:

“二当家,你回来之后,即与牟大户闭门商议,不知谈出了什么具体方案没有?”

靳百器道:

“长山兄和端木前辈的意思,是不计成败,聚集目前我们所有的力量,向敌人进行各个击破、分点狙杀,行动过程间,以尽量避免与他们联合阵势正面冲突为原则,先剪其翼,再戮其体……”

徐铁军突然道:

“二当家,他们二位的高见,岂不是与我们上次反击‘大龙会’的法子相同?但我们上次的行动,却不能令人满意,说丢盔弃甲当然略嫌过份,至少,没沾多少便宜乃半点不假,同样的计划,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尚请二当家三思!”

靳百器道:

“说得好,铁军,不过这次的攻击计划,和我们上一次的行动策略并不完全相同,甚且大有不同,你可知不同处在哪里?”

上身微向前倾,徐铁军十分专注的道:

“还请二当家明示。”

轻咳一声,靳百器清晰的道:

“上一次,我们的兵力分散了,我们没有把全部人手聚在一起,而是分成四队各自出动行事,力量分散,加上攻扑的目的相隔辽阔,呼应不便,调度困难,这才给了‘大龙会’可乘之机,在以逸待劳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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