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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年代-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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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越来越紧,越来越凶猛,打到后来,像是刮起了一场大风暴,天地之间,风起云涌!参谋部几个年轻参谋疲惫中激动,眼神互相一碰,看到对方全是兴奋。他们早就憋疯了,恨不得冲上前去把北洋强盗全挑了。武昌革命军的耻辱,湖北父老乡亲的苦难,使他们憋屈太久。
“淡定!”曾高哼了一声,找了一块光滑的石头,舒服的坐了下来,大声招呼:“都坐下!”
年轻参谋们听着外头枪炮掀天,心里干着急,也只是抿着嘴唇不敢说话。
曾高笑着摆手,在所有人最紧张的时候依旧保持镇定自若。他不时和参谋人员交谈,或者听取参谋人员的情况汇报,或者对着地图沉思。
战斗一打响,各团营的报告陆续传过来。
宋缺团正在向孝昌城猛攻。北洋军火力很猛,革命军打得异常英勇,正在一步一步地逼近敌人;一营用炮火猛轰夏家村东山上的北洋把守的敌堡,战士们冒着北洋军密集的弹雨,奋勇劈开一道道铁丝网,已经跨过外壕,正在向敌堡发起攻击;三营正在向花西之敌发起攻击;二营负责辅助进攻花西,却因为黄村村民带错路,未能按时赶到花西共同发起攻击。由于没有形成围攻态势,敌人将火力全部集中到三营的攻击方向。在这种情况下,三营注定面临的会是招受重大伤亡的苦难的战事。
这时通讯兵兴奋的跟中了箭的兔子一般的连蹦带跳地跑来,人还没到就扯开嗓门大声嚷嚷:“三营攻占了花西西南角包子山的碉堡楼,打开了花西突破口。李大帅亲自带领的特攻队也占领一座炮楼。”
“了解。记得随时向我报告三营和特攻队的进展情况。”曾高一笑。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晚拿下花西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有其他部队的消息没有?”
“有!”就听见那个通讯兵大声回答:“宋缺团进攻勇猛,已经攻占了孝昌东关、西关和南关。孝昌之敌大部退入城内,现正与敌对峙中;二团一营曾一度冲入夏家村,但遭到敌人猛烈的反击,被迫退出。”
曾高斜着眼睛看看他,苦笑道:“真是一场苦难的战役啊!”
李想是要以此微末之人力,撬翻天下之大局,其凶险艰苦之处很难想象。
李大帅,这样的开始,又有多少信心可以完成他预定的结局?
151以热血浇灌之
花西镇的西边入口,已经堆起预备的沙石麻袋街垒和鹿砦,封死街道的入口。在与之相连的围墙连接外围的居民房屋构成的环形工事,工事后面露出一个个脑袋顶着北洋军的大檐帽。这些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居民房屋,早被孙传芳征用,变成花西铁桶般防御的一部分。在围墙之外,还有孙传芳强征民夫新挖的壕沟。沟里引来溪水,水色反映满天红色的战火,看不出深浅。
枪声已经在四周都响起,象一道道激荡的潮流,向着花西镇汇集。枪声响起的非常突然,事前没有任何的征兆。李想之前发表的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宣言,他们将其自动忽略…………这纯粹就是一个笑话,黄胆大和黎胆小都在北洋军面前丢盔弃甲,不敌而求和,一个李想又是从哪里冒出的无名小卒?在湖北连续大胜,北洋军已经对革命军养成骄横和轻蔑之心。今夜的战事爆发的太突然,也太不可理解。
这支军队,到底是那里冒出来的?几乎所有躲在围墙工事里的北洋军士兵都在心里这样的问。
已经陆续有镇外巡逻的北洋散兵逃了回来,向他们惊惶的回报,革命军大队已经从各个方向杀入了花西,在各个方向和他们展开了枪战,拼上了刺刀,镇外的地堡,暗堡,碉堡在很多未及反应的情况下被突袭破掉,北洋军全部龟缩到镇里。
镇外只听到革命军的吼声如雷,他们已经围住了花西。
这些革命军,不再是北洋军鄙视嘲笑的对象。和曾经熟悉的那些热血激昂,在战场挥舞鲜血的武昌革命军很像,但是又不一样。同样穿着新式军服,同样背着完整装具,同样使用新式洋枪,同样是行动轻捷而剽悍的全新军队。这支军队,有一种北洋军没有的精神,比武昌革命军更清晰的精神。
“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美好的生活,为了崭新的中国,前进!”
就是这样的口号,吼声能刺穿繁杂的战场,像是一个巨大的战争光环,革命军战士都能得到力量和勇气的加成,一个个更是如狼似虎。
这支军队,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会攻击他们这个后方兵站?战场不是在武汉吗?不都说,武昌匪党已经胆寒吗?而且不是有洋大人干预,签订了三日停战协议吗?三日停战日期也还没有过不是?到底是那个混蛋王八不懂规矩,连洋大人做保的规矩也敢坏?武昌匪军,借个天做胆,也不敢再惹北洋军不快的,那么多的尸体在鄂江喂了王八,还不长点记性?
这支军队,是来找死的吗?武昌匪军已经可以说是南方匪军中的中央军了,都被咱北洋爷们干爬下了,这又是那个旮旯跑出来不知死活的匪类?三天停战期都没有过,连这么短短的一点刮地皮发横财的时间都不留给他们?而且刮地皮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有个三五天足矣。这些北洋爷们大火,他们冒着生死危险,置身流血战场,就是希望能够能在这里发点小财,当兵的清苦,不打仗就没钱。
“王八蛋,打扰爷爷发财,揍死他丫。”
“用快炮,扫过去!给孙子们长长记性,还敢来惹爷爷不?”
守在这里北洋军最高长官听着底下的议论,脸上已经浮现胜利的微笑,疯狂的匪类是来找死的,手中西洋式指挥刀自信的笔直前指,暴吼:“开火!”
枪声顿时大作,硝烟弥漫于黑夜。血雨横飞,月光多了一层血色。惨叫嘶喊的声音响成一片。
冲出最前面的那些青色军服的军官士兵们整齐的倒下一片,就像是黑色浪头扑下。稍稍一停顿,对面的黑色人潮也开始还击,子弹大雨一般的泼了回来,街垒当中几个北洋士兵象遭到雷击一般向后扑到,但是有着工事依托的北洋士兵毕竟占着便宜,更多北洋士兵还趴在工事后面放枪。革命军官士兵们尸体已经堆积成了一团,即使有再顽强、再高昂的意志也抵抗不了子弹,伤亡不可避免。几名带头的残存军官挥手招呼士兵步步后退,却一点也不慌乱,后排的士兵将更多的子弹回击过来。革命军的士气依旧激扬,立刻又组织二次冲锋。两方展开火拼,战斗从一开始就碰撞出最激烈的火花。
刚刚指挥的北洋军官爬在围墙工事后,平时颇有讲究的北洋军装也顾不得,惹得又是灰又是土又是硝烟。他死死的手里的指挥刀,一次又一次的狠狠的挥下,口里不断的狂吼着“射击!”、“开火!”。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前面,拼命想要看清朦胧月色下,弥漫的硝烟背后,像恶虎一样不顾生死,一次又一次猛扑过来的革命军一切动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如此疯魔,他只觉得自己心头跟火烧着一样,已经紧张得喘不过气儿来。他再也不觉得这些革命军愚昧而可笑,傻大胆而不堪一击,刚刚的自信不翼而飞,甚至心底恐惧的都在暗自祈祷:“这些逆匪类冲不动了吧?冲不动了吧?”
革命军的又一波冲击退下,刚才的喧嚣狂乱还有杂乱的枪声也短暂的停了一瞬,就看见革命军如潮水般退下,三三两两的拖着那些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革命军士兵,无论生死,跌跌撞撞的,能拖能拉的尽量救回后面去。
几个围墙后的凶狠的北洋兵下意识的直起了身子,想趁势追击,发起反冲锋。但是让他们的反应还没有化成行动过来,身子才一动,就完全僵住。在他们的前面,一道如同夜的黑色的汹涌潮流,又一次呼啸而来!
这些戴着大檐军帽,还是秋季的军装已经破旧,在这冬天里显得如此单薄,有些穿着的高腰军靴甚至有些已经露出脚趾头,但是他们武装带束腰束的整齐,他们的士气似乎永远新锐如锋,勇气正似乎无穷无尽一般,又一次的冲了过来!
冲在队伍最前面、最疯狂的全是革命军的军官,是几个年轻得过分的军官,右手举着比天上月光还要寒冷的雪亮指挥刀,每个人都想饿虎一样挥动着指挥刀,左手握紧博朗宁左轮手枪,冲前方死命的扣响,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那一道围墙,张大嘴似乎出了呐喊的声音!
在他们背后,是刺刀的丛林,是闪耀的锋芒,是寒冷的杀气,是不屈的精神!
握着指挥刀的那个北洋军军官似乎要把刀柄攥出水,直觉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下来,无声无息,眼前像是经过切割的慢镜头。这那些革命军战士不断的在他眼前倒下,又有更多的战士不断出现在他眼前,就这样前仆后继。他惊心动魄的灵魂深处,一个声音压倒了外界所有出的声音…………真的有人愿为那个虚无缥缈的革命理想而赴死!眼见为实!
这是欲驱除强胡,不得不革命的革命军;这是欲保存种族,不得不革命的革命军;这是欲去奴隶之籍,而为汉土之主人翁,不得不革命的革命军。今日之汉族之民气,其涣散不伸,至于千年未有之极,然物极则必反!观其所以对付异族政府而可知矣,割地也,赔款也,摊捐也,加税也,借民债也;又有甚者,矿物权、铁路权、航路权、关税权、教育权、用人权,率所有保满洲而制汉人之权,皆送之强邻而不惜。民众虽愚弱,而利害亦明,民众虽窳败,而心灰未死,未有见此而不恨入骨髓者?然徒恨之,而不敢有所反对焉,亦足征民气之涣散不伸矣!民气欲伸不得而郁积,一旦溃决,则莫若今日凶险!
革命!革命!这是不甘为人昧、不甘为人愚、不甘为人威、不甘为人弱,不甘世代为半睡半醒之满洲走狗奴隶的中华民族猛然觉醒的的标志!
北洋从来都都是以自身利益抱成团存在于清廷,然此辈皆汉人,皆汉人而为满酋之奴隶。满酋之使此辈为奴为隶,甘害同胞,以利异族,此辈为奴隶者,是满酋造奴隶者,甚至欲遂一己之利心,甘作同胞之公敌!但是眼前这一切,这些革命狂热,已达极点的革命军,却告诉这些北洋人:有人不愿奴隶以生,情愿不奴隶而死。在五千年炎黄之胄以热血和荣耀浇灌的伟大土地上,还是有人传承炎黄民族的伟耀,愿为谋同胞无穷幸福,甘心以热血浇灌之。
子弹呼啸着从这个北洋军官身边掠过,但是他仍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心里已经想得出神。身边寸步不离保护他的四五名北洋军士兵,猛然扑过去,就要把他拖了下来。他烦躁的将他们挥开一些,那些士兵焦急得和热锅上面的蚂蚁也似,墙头的抢声密集跟雨点似也。他置若罔闻,更加的沉默。向来骄横凶狠的北洋军士兵也在这样冲击下心惊肉跳,他们还能顶得住革命军几次冲击?孙传芳大人的援军到了没有,孝昌也该派援军过来啊。但是一刻钟过去,哪边也都没有等到结果,只是听着枪声越来越激烈,革命军的冲锋越来越疯狂。
围绕着花西,浓烟火光一道道的依次冒起,不知道哪里又打着了火。整个花西镇陷入革命军的包围圈,在革命军掀起一次又一次的狂暴激流当中颤抖。周围全是革命军的呼喊声和北洋军的狂叫混成一团,似乎花西镇就要被激流所淹没!
152穿云裂石
严寒笼罩着这片大地,地上满是枯草衰败的景象,空中朔风呜咽。天低云暗月隐,凄清落漠冷酷。烽烟郁积在花西镇夜空,为革命拼命的志士的热血在这片大地壮烈的绽放。
满脑子都是上官宣传的“袁大人是我们衣食父母”,每日都要烧高香叩拜袁世凯的长生牌位的北洋军士兵,认为北洋军,认为袁大人,都是崇高无尚的北洋士兵,在这危机时刻,狂燥的他们陷入一股疯狂的复仇气氛中,爆发出及其凶狠的斗志。花西遇袭的事儿已令这些满是北洋团体优越感,一直在湖北做大爷,为所欲为,横行霸道的士兵们眼红脑热、躁动不宁。眼下激烈的战况,不啻将一把熊熊烈火投入堆堆枯柴之中,立时引来后方还未曾领略革命军锋锐的北洋兵一阵狂躁、喧嚣。
“不能让匪党如此猖狂!”
“大清国北洋军可杀不可辱!”
“打进武昌城!荡平湖北草寇!”
“摧垮匪党军队!”
如潮水一般,北洋兵呼啸向着战况最激烈,抢声最激烈,厮杀声最激烈的西南角,三营的攻击点汇集。外围分散在花西各处警戒,还没有和革命军碰上的北洋军小队向这里汇聚集中。他们凶性毕露的和革命军的官兵们厮杀成一团,发起一次又一次反冲锋!白刃肉搏战在湖北战事停顿过一段时间,有些松散的两方同时唤醒他们的噬血的欲望,喊杀声如巨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似乎要将整个花西淹没!
革命军一波进攻被打退,只剩双方对射的弹雨还在激烈的继续,在花西不知有几百年历史的高门大宅院青砖墙上面留下了坑坑洼洼的痕迹,屋檐江南风情的装饰,飞檐上陶瓷的镇宅四方神兽,都给打得粉碎,檐下风铃也被打得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这样的小站,北洋军没有配备克虏伯过山快炮,而李想的两门山炮都给宋缺拿去进攻孝昌县城了。李想离开汉口之后,现在炮弹是用一发少一发,没得补充。双方都是轻步兵的火力战,白刃战,场面更是打得异常的血腥暴力!
李想就守在激烈战场上,站似一颗松。此时的他,犹如主角光环附身,对于眼前呼啸纵横的流弹视若无睹,双目赤红,死死的盯着的对面高墙激烈的战场,满身的硝烟血腥味,额头的肉;虫似的疤痕也因为热血上涌,变得非常狰狞可怖。对面闪动的火光,还有满地的尸体。他底下站着十几个扬着脸的传令兵,正等候着他的命令。李想这家伙,一与三营汇合,立刻就夺了三营长的指挥权。
看着进攻一次次的被打退,李想已经急得火冒三丈。他亲自带着的突击队,直扑而来,参谋部给他的命令就是甩开一切纠缠,轻兵直进,一下打开花西镇的突破口。突击队,在李想所知的国产老电影里叫做敢死队,在进口的美帝大片里才叫突击队!李想可是真的带着他们去死的!
这一战,他也是当真是拼了老命,轻兵直进。将麾下最精锐的特务营警卫部队最后一分精力都压榨了出来,但是轻步兵到达这里,几次扑击,都被北洋军火力逼退。北洋军在这个小站的防御工事简直可以入教科书,堪称完美。此时的李想,当然不知道,守在这个往日无名小站的北洋军官,是保定陆军学校毕业,还是北洋系少有的留学日本陆军学校士官生,与阎锡山和吾禄贞等同盟会名人同时参加清廷武官考试,后来同样鼎鼎大名的大军阀孙传芳是也!李想如果知道,也不会选择这一块难啃的骨头咬第一口。一口好牙都给磕坏了。
一次次扑击不成,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的士兵军官们就有再而竭三而衰之虞了。李想带着突击队冲在最前,也却是鼓舞士气,全军激烈飞扬向前冲,年轻的军官们同样有样学样的冲在前面,伤亡也在前面,这些李想苦心培养地种子已经倒下了一片,李想看得也是心中滴血。军帽已经给李想攥在了手中,几乎要捏出水来。底下的传令兵和营本部的军官都在枪声中焦急地向他呼喊。
三营营长吼道:“大帅!咱们是不是再冲一次?还是向参谋部要求增援?”
“要求增援?”李想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狰狞,几乎是咬着牙齿再说话。“那边的战场不吃紧了?那边的战场还能抽出兵力增援?连这小站几个北洋强盗都都打不过,还凭什么身负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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