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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听自己-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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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夫做事的地方正好路过我家,他顺路开车带我回去。下车时看着我妈手里捏着几个小纸包,正步履艰难地走向家门。叫了一声,她站下等我,说是嗓子疼去小药房买药了。对门的照片我顺手就给了,两口子正忙着铲沙,我给他们在“在建工程”前的留影但愿能记录下他们建设家园的辛劳。妈妈正开门锁,走来一个挑着担的妇人,一到我家门前就放下担子。我一看原来是用长锄头一头挑着竹篮,一头挑着纸袋。她从纸袋里掏了一把豇豆递给我妈,又从篮子里取出几个茄子,我见我妈伸手接不住,虽然我不认识人家也只好帮手接上。这些东西还没拿进门,又过来一个提着一筐桃子的时髦小伙,直接就从筐里取桃子塞到我得怀抱。我忙把这些东西放回家,取出相机出门已经没了人影。
问我妈才知道小伙子是我大嫂弟弟的孩子,他爸爸也是我的儿时玩伴;妇人是对门的大儿媳。我给我妈说对门的叔婶都不是太利落的人,人家两个儿媳妇看起来倒是“跑光阴”的能干人。妈妈夸赞了几句,我忙抄起相机就去对门,不能白吃人家的菜啊,何况我看她一头短发,穿着黄绿相间水波纹的无袖衫,样子的确很干练,想替她留个影。她正站在走廊上腾包,我举着相机对着她,她很不好意思说别照,用手遮住脸。她和弟媳妇不睦,但有个共同点,都觉得晒黑的脸不好看,那没办法呀,都是劳动本色。我走进屋子,一个大姑娘很像我小时候一起玩大的对门女孩,那她应该叫姑姑了。另一个小男孩坐在床上看电视,小小年纪已经戴上眼镜了。我给孩子们拍完照,又拉着她们的妈妈一起照,我这个狗仔总算没被拒绝,看着女儿坐在阳台花前拍的照片,她妈妈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我进门才给我妈看我冲洗的照片,隔壁婆已经来了,看着我帮她装在影集里的照片,她笑得原本不大的眼睛彻底成一条缝了。我妈叨叨“你洗这么多照片要花多少钱呀?”隔壁婆走后我对她说“哎,妈呀,你以后说话可得看看场合呀。人家婆拿着照片,你在旁边说我洗照片花钱,我知道你是无心的,可人家要小心眼计较多不好。我几十年回来给大家照几张照片,有些人可能一辈子也没留几张,我不在乎洗照片这点钱啊。”我妈连连说“嗯,你说得对”。其实我也是说话很不注意场合的人,不过毕竟比起我妈,好歹在职场历练了二十年,也指教起我妈来了。
得糖尿病多年的妈妈竟然买了一斤白糖放在桌上,她给我安顿半天我没明白,她直接挖起一勺让我张开嘴。我含着一口白砂糖用水冲下,这才问清缘由。我才出去一天,她已经从她的朋友—漂亮的香花妈那里打听到偏方,“你的耳朵不好,每天吃几勺白糖有好处”。哎,她还真是听风就是雨,我甜在嘴里却要苦笑了,听说过良药苦口利于病,没想到还有吃砂糖这么个良药啊。我们小时候先吃一勺药,再哭着吃一勺糖,早知道直接喂一勺糖倒省事呢。
我刚坐定打开电脑,看着我妈拄着拐棍要出门啊,她要去给香花妈送照片。她还真是个急性子。那我怎么忍心她一个人去呢,就陪着一起去呗。进门看见晚霞姐和孩子在院子里用洗衣机洗衣服,虽然没有下水道,水直接从院子流到外面水渠就行了。我拿出照片给他们看,阿姨已经应声从屋里出来。她今天穿着一件灰黑带暗花的立领长袖衬衣,依然十分雅致。我夸她长得真“攒劲”啊,(我们老家夸人长得好的话)她笑着说“哪里呢,都这么老了。”我说“老了都这么好看,我大姐还留了一张你和我妈的照片呢。”我昨晚还教育大姐,虽然退休了也别打扮得像个家庭妇女,留着衣服压箱底啊。阿姨忙把我妈往屋里让,我也跟着进去参观。她家我以前来过一次,这次是陪着我妈好好坐着感受。她家的炕看起来像床,干干净净,一边铺着麻将席,一边铺一块阿拉伯风格的毯子,整个墙壁和炕沿都是用拼色的瓷砖铺面,墙壁是米色瓷砖,炕沿是深咔色,旁边还做着很有味道的木格床框。她和我妈坐在炕沿聊天,我看看房子,是高大的吊顶、粉色吊灯,雪白的墙壁中间挂着一块黑底镶金色的伊斯兰经文挂像,非常庄重。桌上有一个很精致的磁盘摆件,我凑近看,是曾任甘肃伊斯兰协会会长的“北山六爷”——重雍公马殿武归真二十周年纪念。回族应该是对德高望重的人去世叫“归真”吧,上面有老人生平介绍以及他的一首诗,其中有一句“清洁表里俭养廉”,应该也道出了张承志在《心灵史》中一直倡导的伊斯兰教“清洁的精神”吧。
我看到桌上还有几张阿姨的孙子、也就是“大头”的孩子05年的照片,姐弟俩大眼睛毛乎乎的样子应该就是我陪我妈看社戏曾经见到的时候。如今姑娘已经长成和我一样高的高中学生了,她遗传了她爸爸的长相,但没有遗传她爸的身高,真是会取长补短。屋里还放着一台缝纫机,上面还有顶针,那么会收拾打扮的人一定是巧手的。我不能参与聊天,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已经非常干净的阿姨家消灭几只走廊上的苍蝇。她家不仅是新式门窗,从窗户望去,客厅、卧室都非常现代,厨房有冰柜和冰箱,还是整体橱柜,安装了抽油烟机。我才看清阿姨的土炕在隔壁的储藏室墙上有一个炕洞,设计得很有匠心。此外还有一个浴室,连外面窗台上都铺着透明的磨砂塑料,门帘不像我妈和大哥家是白色薄纱,而是米色镶花,档次显然高出一筹。这些细节都让我深有感触。如果村里的新农村建设都能建成这个模板,那也真是迈入小康了。阿姨照看的外孙女一直在香甜地吮着食指,我从她嘴里拔出来,她笑得露出两颗门牙又塞进去,我再拔出来,她再塞进去。哈哈,我再逗她,她就瘪嘴要哭了。阿姨送我们出门前,我夸她家的水泥阳台光得能照人影,她笑得眼睛都放光。
十点钟,我和我妈已经从半个村子走访完回家了。向老公汇报一下我回乡了,他问我“是胡汉三又回来了,还是还乡团回来了?”想想应该算“还乡团”吧,哈哈,顺带采风。
午饭我提前打招呼“简单吃”,有大姐带的呱呱,有隔壁婆拿来的饼子,再拌点凉菜就行。我妈在做浆水汤,我告诉她不喝汤。我自己做饭很少做汤,她可能理解成我不喝浆水汤,等我拿她掉在地上的一块呱呱去喂蚂蚁,进门看到她已经给我冲了一大碗麦片,我真没脾气了。
妈妈躺着午休催我也歇一会,但我要替我忙碌的同学们补充通讯录,跟进聚会的后续事宜。只有二十多个同班同学,已经有若干“无法联系”了。我在这信号不好的乡下,没有电话,我也听不了电话,互联网成了我唯一可以和外界沟通的渠道,只有我是闲人啊。只可惜我一直身居西北偏远落后地区,比起我身在国外活上海的大多数同学来,原本就孤陋,现在成半个聋子,更加寡闻,只怕我心有余力不足啊。有的没有留下手机,需要启用最古老的联系方式—书信,可是我在这乡下连信封和邮票都没有,只好请热心同学代劳。
才沟通之后补充了一个通讯录躺下,我妈逼我再吃一勺糖,我说睡起再吃不迟,她面有不悦。隔壁婆手里捏着两个西红柿来了。她和我妈聊了一会,她要起身时我妈给我好像交代了几句,但她说话太急,我一点没听清。婆又凑在我耳边重复,我总算明白了,去给她家的叔叔照相。这时二点多,太阳正烈,按说不是太好的照相时辰,可我不能拂人家的颜面啊。大概婆看了我给他们老两口照的,还有给儿媳和女儿、外重孙的照片,没有给才得空的儿子和重孙这么重要的角色照呢,所以专门来叫我了。叔叔年轻时好打篮球,也比较讲究,我妈老拿他和大哥对比,“你看人家的衬衣什么时候都是穿得白白净净的。”现在篮球是早不能打了,都已经当爷爷了。他站在花前的照片眼睛都眯得睁不开,我只好请他坐在走廊上照。当然顺便给孙子和儿媳妇照,媳妇我是第一次见,还专门去换了件时兴的T恤。调皮的孩子怎么也不肯老老实实对着镜头,转眼就手撑在地上转圈。即使趴地上也没关系,只要别用光头顶冲着我就行。无奈大家七手八脚拉他起来,他又端着手里的塑料枪朝后退,直退到墙角再往前冲。我蹲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抢了几个淘气的镜头。他们拿出一个西瓜犒劳我这个摄影师,我就不客气了。
看到“八月居”网站给我做封面了,猛一看去怎么是我每天都要佩戴的助听器,不会让读者也感受这样的方式“倾听自己”吧?再定睛一看,是耳机啊,我真是那个怀疑邻人偷斧的人啊。网站编辑留言问我“小说是完本吗?”哈哈,我写的都是独立章节的纪实文字,没完没了。她觉得我很好玩,和我聊天很有意思,其实我都是实话实说而已。她告诉我“已经完成首推了”。我不明白“首推”是什么状态,老公遥控我“鼠标放在原创小说”,总算看到了在情感纪实的首页。编辑说“最近网站流量剧增”,我看了一下,点击率已经过一万七千了。
妈妈从姐姐拿来的衣服里翻检了一件送给对门孩子去了,我继续我的日记。她回来给我打开一个小西瓜,真太袖珍了,只比我拳头大一点。不过掌在手里,站在走廊边,瓜子随便吐在花园里,面对着绿荫吃完,感觉还很爽。
回乡日记(七下)
(下)
傍晚前一阵急雨中,秀秀端了几趟碗和盆出来进去,我不知道他们都在忙乎什么。倒是见着我妈做了一大锅米饭,炒了一大锅茄子,又拌了凉菜,这么多饭是要给全家人吃吗?被我猜中了,秀秀是从村口清真餐厅端来的清炖牛肉和甲板肉、丸子汤,看来是要摆家宴啊。不知道是谁的主意,但这好意我得领情,我拿出一百元塞给慧芳。估计这只够买两大碗肉的,牛肉现在已经涨成天价了,钱给多了他们也不会要。
大哥换上了我新买的T恤,我忙拉他出门照个相,妈妈竟然也有心让大家一起出来照相,也许昨天隔壁婆家的合影感染了她吧。雨后的天色还不错,适合照相呢。
我晚上原本不想吃饭,这下只好坐在桌前了,只是把我碗里的米饭拨回锅里大半。我妈自己还没落座,先打发慧芳去给隔壁婆端一碗。乡野餐厅的牛肉做得不错,很有清香味。无奈我实在吃不了太多,我先放下饭碗,腾出地方让他们好好吃,小杰吃得仰在沙发上摸肚子了。
在院子转转,我这才看到我家的合欢树开过花的伞状花序干成了白线球。门口的牵牛已经长出很多细小的花苞,月季开得满枝,砖缝那撮韭菜叶长出半揸长了。两天的阵雨竟然让屋顶黑瓦上的青苔都变成翠绿色。我趁雨后地软拔草吧,墙根下的毛儿子草已经结籽了。雨水不但滋润了花,当然也滋润了草,花园里冒出很多细小的草芽。
大哥趁着还有点天光去准备明天要卖的菜了,我看看表,七点二十分。我再进屋,发现我前面因为光线暗写字费眼,打开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大家都吃完了,秀秀和她妈在洗碗,我帮着擦桌子,心想我妈每天能享受四世同堂,做个只吃不干、真正的老“太太”该多好啊。
看到强强在帘外闪过,吃饭时他在地里忙乎,给他的饭端回家了,他没进屋。我妈把一百元还给我,说强强不要这钱,我这几天给他们买这买那已经花了不少钱,这孩子,还专门还钱来了。那我当然得再退回去,我和妈妈一起出门,走到门口遇见倒水的秀秀,她跑过来搀扶我妈。
秀秀是14岁的孩子,不但会洗锅刷碗,也知道洗她爸爸换洗的衣服了。我都不好意思说我家16岁的儿子每天直接把袜子脱下扔到地上等着我洗呢,即使他们听了也会替我辩解,“你家是男孩,不一样。”
夜色降临前大哥已经从地里回来了,院子里放着一筐豆角,塑料布上摆着一排捆成把的豇豆,他们往上面洒点水,既是为保鲜,也希望别缩分量吧。大哥的豆角看起来不是太直,豇豆也不是太齐。我笑他已经换下新衣服了,他揪起旧衣服解释说去干活了。
他们高高低低,或坐或蹲在台阶上聊天,除了我妈,别人连凳子都不用,在屋外纳凉连灯也省了。我推辞了他们递给我的凳子,坐了一整天了,站在院子里扭扭腰,捶捶坐得发硬发疼的尾椎骨正好。吃着大嫂的弟弟刚拿来出锅的苞谷,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没找见北斗星,只看见一些淡淡的云影。
秀秀拉我进屋看电视。天哪,已经很多天没看过电视了,杰躺在沙发上看新少林寺傻乐。他后面的墙上贴着快乐男生张杰的画片,与他同名的偶像,不过人家可是名人,他的名字就显得太俗了。慧芳递给我遥控板,连换了30个频道,也没找到想看的节目,不如出去看星星。
看到另一个屋里秀秀在灯下落笔写作文,才写了题目“感受幸福”,但愿她能感受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真正幸福。
我问大嫂勇勇怎么这么忙,我来一周只见过一次。知道他干活拿的是计件工资,辛苦点能多拿点钱替父母分忧也不错。我让大嫂别太节约,他们也上年纪了,该吃就吃,该穿就穿。
大嫂打开勇勇住的堂屋,我看到桌子上有个相框,拿起一看是大哥家失踪几年的大女儿,她身穿红格套裙的笑脸就那样定格在家人记忆里了。我的手像被烫着了,忙放回原处。我怕我多看一眼,多问一句会掀开大哥大嫂心中没有结疤的伤口。强强来叫我,已经九点半,我妈要回去了。大嫂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喉头有点哽咽,眼眶也发湿了。
这次真是夜色吞没我们了,好在有强强做开路先锋,去开门开灯,大嫂殿后。我连个门闩都放不好,木门扇有点翘了。我妈已经下了台阶,又挣着上来帮我,她把门扇往里边一拉,好了。
妈妈已经洗脚上炕了,她嚷嚷半天我什么也听不清,她急得下炕来,指着糖罐。我有点不耐烦,我都刷牙了,明天再吃吧,她挺不高兴地翻身躺下了。
看到小姐姐的短信,问我什么时候回兰州,要不要提前买票,什么时候再进城?她这一连串问题我还没考虑呢。她高兴受到经理表扬,说她的周绩效分析是认真写的,思路清楚。是啊,我给秀秀也说过,只要用心写,一定能写出好作文。姐姐也很高兴我替她拍的照片和新裙子得到大家赞赏,感觉不错也有自信了。这真好,真是从里到外的自信。对了,我今天也收到单位的群发短信了,上半年考核列入优秀档,值得庆贺。心想我休假回去就该拿一笔丰厚的奖金了吧?我还是个为五斗米折腰的工薪族啊。得把这个喜讯得和老公分享一下啊,谁知道人家很淡定地回复“那就好”,他永远都是那么单调的词汇啊。该不会看在他眼里的是财富,入了我狗眼(我属狗嘛)的只是铜臭吧?
躺在炕上,我一直在想大哥家的那个女儿,当年我爸出学费,我出生活费在兰州上了中专,可惜毕业后怎么也找不到可干的活,大哥为此和我们翻脸。孩子自己嘴里也不说真话,一会给我妈说和同学去上海打工了,回来给家里买了电饭锅,给了一千元钱,我大哥说哪里见了呢。一会给妹妹说和同学去新疆了。最后一次从家出门,给她妈说去兰州找妹妹,给妹妹说和同学去打工,她妈送到车站,从此杳无音讯。她妹妹一直挂着QQ,可再没等到她上线,手机早已无人接听。大哥找遍了能找的同学,毫无线索。大嫂去年找人算命,说孩子在外面受苦了,年底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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